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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所有知觉,包括你们的视觉,都被苹果、梨子、草莓和香蕉阻塞住了。当然,你们都有一双眼睛,但你们成天只知道找彩虹汽水来喝,眼睛对你们又有什么用呢?丑角敢这么说,因为只有丑角知道事情的真相。”
侏儒们而面相觑,一个个都听呆了。
“橡皮人,到底你从哪里来的呀?”红心国王再次问道。
“我们全都是佛洛德幻想出来的东西。”丑又挥舞起手臂来。
“有一天,他脑子里的意象变得格外鲜明活泼,结果一个个蹦跳了出来,进入这个世界。丑角大叫一声:不可能,就像太阳和月亮那样不可能!可是,太阳和月亮是真实存在的呀。”
侏儒们满脸惊愕,呆呆地瞪着佛洛德爷爷,老人家紧紧抓住我的手腕。
“还有更耐人寻味的呢,”小丑说。“佛洛德到底是谁?他也是一个充满生命的奇异傀儡。这一类傀儡,岛上只有他一个;事实上,他是属于另一副扑克牌。没有人知道,那副牌中到底总共有几张牌;也没有人晓得,发牌的人究竟是谁。丑角只知道一件事:佛洛德也是一个傀儡——某一天早晨,他不知从哪里突然蹦出来,活生生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到底从哪一位神祗的额头蹦出,丑角很想知道。他会一直追查下去,直到找到答案为止。”
侏儒们纷纷骚动起来,仿佛刚从漫长的冬眠中苏醒。红心二和红心三找到一根扫帚,开始打起扫地板来。
四位国王勾肩搭背围成一圈,咬着耳朵,悄悄商议事情。过了好一会儿,红心国王才转过头来对小丑说;“我代表村中四位国王沉痛地宣布,我们认为,小丑刚才说的是事实。”
“陛下听闻事实,为何感到沉痛?”小丑问道。他依旧躺在桌子上,但这会儿是侧身躺着,用一双手肘支撑住身子,抬起头来望着红心国王。
这回轮到方块国王发言:“小丑把事实告诉我们,我们感到十分悲哀,因为这意味主公非死不可。”
“为何主公非死不可呢?”小丑恭谨地问道。“死刑的宣判,必须依据法条。”
梅花国王回答:“真相大白后,如果我们任由佛洛德在村上走动,一看到他,我们就会想到,我们这群侏儒都是他创造出来的虚假东西。因此,佛洛德必须死在四位杰克的宝剑下。”
小丑从桌上爬下来。他伸出手臂,指着佛洛德爷爷对四位国王说:“主人和他创造出来的东西,本来就不应该住在一起,因为彼此会觉得对方讨厌,愈看对方愈不顺眼。佛洛德的想象力大过丰富鲜明,以致于到后来他幻想的人物一个个都蹦出他的脑子,进入真实的世界。不过,如果我们因此责备佛洛德,那就有失公平了。”
梅花国王伸出手来,把他头顶上的小王冠扶正,然后说道:“人人都有幻想的自由和权利,但是,他也有责任提醒他幻想出来的人物,他们只不过是他的幻想而已。否则的话,他就是存心戏弄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有权处死他。”
窗外,太阳被一堆云层遮蔽住了。整个宴会厅一下子阴暗下来。
“杰克,你们听到我们的话吗?”黑桃国王咆哮起来。“快去把主公的头砍下来!”
我从座椅上跳起身来。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黑桃杰克说:“不必我们动手。陛下,主公已经死了。”
我转过身子,回头一看,只见佛洛德爷爷一动不动躺在地板上。我以前看过死人,如今一见爷爷那个样子,我就知道,从此他再也不会用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看我了。
刹那间,我感到无比的彷徨、孤独。在这座岛上,我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一群活蹦乱跳的扑克牌围绕着我,但没有一个是像我那样的真人。
侏儒们推推挤挤,围在佛洛德爷爷身边。他们的脸孔木无表情。昨天我刚到岛上时,他们脸上的神色也没现在那么呆滞。
我看见红心幺把嘴巴凑到红心国王耳朵上,悄悄讲了几句话。
然后,她就跑出宴会厅,转眼消失无踪。
“现在,咱们总算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了!”小丑宣称。“佛洛德死了!他创造的人物杀了他。”
我感到伤心又愤怒,大步走到小丑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身子,使劲摇撼。他身上铃子’了叮当当乱响起来。
“是你杀了他!”我尖声叫嚷起来。“是你打开佛洛德爷爷的橱柜,偷窃彩虹汽水!揭露扑克牌秘密的人也是你!”
我把小丑摔到一旁。黑桃国王宣布:“我们的贵宾刚才说得很对,因此,我们必须砍掉小丑的脑袋。我们永远不能真正摆脱戏弄我们的人,除非我们杀掉他的小丑。杰克听令!马上把小丑的笨脑袋砍下来!”
小丑拔腿就逃。他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七点和八点侏儒,窜出宴会厅的大门,就像刚才红心幺那样,转眼消失不见。我知道我在岛上的旅程也该结束了,于是,我跟在小丑身后走出大厅。金黄色的晚霞洒照着村中的房屋,但我再也看不到小丑和红心幺的踪影。
《纸牌的秘密》作者:'挪威' 乔斯坦·贾德
方块K
……我们必须在颈上挂一个铃子……
我还没读完佛洛德死亡的那一段,爸爸就开始翻身子,准备起床了。我手里捧着小圆面包书,正看得津津有味,一时舍不得放下它来,直到爸爸喉咙里发出咕噜声,我才匆匆忙忙把书塞进口袋。
“睡得好吗?”爸爸一从床上坐起来,我就问他。
“好极了!”他睁开眼睛。“我做了个诡异的梦。”
“梦见什么呢?”我问。
他坐在床上,仿佛担心一爬下床来那个梦就会消失。
“我梦见你在屋顶嘹望台上告诉我的那些侏儒。尽管他们都活着,但是,只有你和我意识到自己活着。梦里有个老医生。他突然发现,所有的侏儒脚趾甲下面有一个小小的记号。但你必须用放大镜或显微镜,才看得见它。记号由一个圆徽和一个号码组成——圆徽是扑克牌的花色,号码从一开始到数百万。譬如说,其中一个侏儒脚6止甲下刻着‘红心’标志和‘728964’号码,另一个侏儒刻着‘梅花’和‘60143’,第三个侏儒刻着‘方块’和‘2659’。我梦见他们举行人口普查,结果发现没有两个侏儒的号码是相同的。这些人就像一场大规模的纸牌游戏。可是,说也奇怪——我现在说到重点了——这群侏儒中只有两个人没有号码,而这两个人就是你和我。其他侏儒知道这件事后,就对我们父子俩产生戒心,时时防备我们。为了掌握我们的行踪,他们要求我们在脖子上挂一个铃子。”
这真是一个怪异的梦,但是,它显然是从我告诉爸爸的那个故事延伸出来的。
爸爸最后说:“我们常有奇怪的想法和念头,可是,只有在睡梦中,最深沉的思想才会蹦出来。
“那也得少喝酒呀。”我乘机进言。
听到我的规劝,这回爸爸并没有反唇相讥,只是笑一笑瞅着我,我们下楼去吃早餐时,他嘴巴上也没叼一根香烟,这也很不寻常。
我们住的这家“擎天神旅馆”,供应的早餐虽然简单,却十分可口。早餐中有几样便宜食物是免费供应的——事实上,它的价钱已经算在房租里头。此外,他们还供应丰盛的自助餐,菜色非常精致,只要你付得起,尽可大快朵颐。
爸爸的食量一向不大,但今天他却点了果汁、优酪乳、蛋、蕃茄、火腿和芦笋,我也乘机饱餐一顿。
“你说得对,我应该少喝酒。”爸爸一面剥蛋壳一面说。“我每天喝得醉醺醺,几乎已经忘记早晨的阳光有多灿烂。”
“可是,戒酒以后你还会不会讨论哲学问题呢?”我问道。
我一直怀疑,爸爸是靠酒精激发他的灵感,因此我担心,戒掉酒瘾的他会丧失他的哲学智慧。
爸爸抬起头来望着我,满脸惊讶。
“你怎么会那样想?我当然还会讨论哲学问题呀!不但会,而且更凶狠、更尖锐呢。”
我松了一口气。果然爸爸又滔滔不绝谈起哲学来。“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每天浑浑噩噩过日子,对周遭的事物一点也不感到好奇,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
“对这些人来说,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呀。”爸爸一面说一面把盐撒在鸡蛋上。“我们瞧瞧儿童吧!他们对身边一切事物都感到强烈的好奇,眼睛永远睁得大大的;不管走到哪里,他们那双手总是指指点点,他们的嘴巴总是问东问西。我们大人就不同了。人世间的事物,我们已经看过太多次了,结果我们就把眼前的世界视为当然。”
我们坐在餐桌旁边,慢慢吃着起士和火腿。盘中的食物都送进“五脏庙”后,爸爸说:“汉斯·汤玛土,我们父子来订个约好不好?”
“那得瞧订的是什么约。”我回答。
爸爸凝起眼睛瞅着我:“我们约定,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们一定要设法找出两个问题的答案——我们到底是谁?从何处来?”
“同意。”我伸出手来,隔着桌子和爸爸握一握。
“首先我们必须找到妈妈,”我说。“找不到她,其他一切都免谈。”
《纸牌的秘密》作者:'挪威' 乔斯坦·贾德
红心A
……我翻开这张牌一看 发现它是红心A……
我们钻进车子,准备出发前往雅典附近的比里夫斯港时,爸爸突然变得烦躁不安,整个人紧张兮兮的。我不晓得,这是因为要去比里夫斯港,还是因为他跟那个模特儿经纪人约好,今天下午打个电话给他,说不定他会告诉我们哪里可以找到妈妈。
我们在这座滨海大镇的市中心停好车子,然后步行到港边的国际码头。
“十七年前,我们的船曾经停泊在这儿。”爸爸告诉我。他指着港中的一艘俄国货船感叹道:“人的一生就是不停的循环。”
“你什么时候打电话给那个人?”我问道。
“三点以后。”
爸爸瞄了瞄手表,我也看了一下我的手表。现在才十二点半。
“命运有如花椰菜的花冠,向四面八方伸展开来。”我脱口而出,念起魔幻岛侏儒的台词来。
爸爸气得直挥手臂:“汉斯·汤玛士,你胡诌什么呀?”
我看出来,他是因为马上要跟妈妈会面,才变得神秘兮兮的。
“我饿了。”我连忙向爸爸解释。
其实我并不饿,只是想找个理由,说明我刚才为什么会提到花椰菜。结果,我们父子俩来到有名的“米克罗里玛诺”
(Microlimano)小艇补给站,找一家餐馆吃午饭。
路上,我们看见一艘正要驶往桑托里尼岛(Santorini)的船。爸爸告诉我,在史前时代这座岛屿比现今大得多,但经过一场剧烈的火山爆发后,大部分岛屿已经沉入海中。
午餐我们吃希腊羊肉馅饼。爸爸一直默不做声,只淡淡地说,餐馆下方有几个渔夫在修补渔网。不过,我们倒是看了三、四次手表。我们都偷偷地看,尽量不让对方发现。
爸爸终于说,他该打电话了。现在时间两点四十五分。临走前,爸爸替我叫了一大碗冰淇淋。我趁着冰淇淋还没送来,赶忙从口袋中掏出放大镜和小圆面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