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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首先走近卖餐具的柜台。在那儿,悄悄摸起一把叉子塞进皮包。这种时候,千万不能东张西望,慌慌张张走开也不是上策,最好是装出还没有拿定主意买不买的样子,然后再从容地脱身。
果然不出所料,没有一个售货员发觉我的这种行为。也许我的一身高贵打扮,使他们末存戒心。或者因为这种叉子是低档货,他们不必费神。再不然,可能由于人手不够,售货员的素质降低了。
我乘电梯上楼,来到电器用品的柜台前。这里摆着好多微型收音机。我随便操起一个,装着挑选的样子,一会儿放回去,一会儿拿起别的。冷不妨,我又把一台小型收音机悄悄塞进皮包里。
在这家百货大楼下手,可真够轻而易举的了,甚至令人感到乏味。我走向楼梯口,脚步轻轻地准备转移到别处。这时耳后有人在轻声地说:
“小姐,您没有忘掉什么吗?”
回头一看,是个中年男子,他衣着普通,但目光却咄咄逼人。一刹那,我紧张得全身变僵了。不过我还是稳住了神儿,满不在乎地答道:
“唤,谢谢。忘了什么吗?”
“您真是令人惊讶。想跟您谈一谈,请到这边来。”
那男子悄悄地拉住我的手,把我带进柜台后面的房间里。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你要谈什么?”
“请您别装傻。我说的是您皮包里的收音机。”他边说边拿出身份证,原来他是这家百货大楼的警卫。我打开皮包,把收音机拿了出来。
“这又怎么啦……?我有个习惯,出门总带着它,这样很方便。”
“可是,我看见您刚才好象没有带着它。”
警卫的声音带有一种压力,暗示他已经全知道了。看样子,跟这种对手再装下去是无济于事的。
“是呀,这是刚买的。”
“那么,请您给我看看发票。”
“噢,行啊。可是……弄到哪儿去啦?”
我假装掏胸前的衣兜,卖弄风骚,送送秋波,窥探一下反应。看来,这个办法在这种对手面前也不会有多大作用。
“……找不着了。说不定是丢了。”
“究竟是不是买的,一问柜台马上就清楚了。”
他伸手准备拿起桌上的电话耳机。我只好赶紧拉住他的手,向他求情:
“是我错了。钱还没有付呢。我特别喜欢它,所以先放进皮包里了。”
“既然是这样,您最好一开始就认账。好,那么,请把姓名和地址告诉我。您可别编,我会打电话核实的。”
“求求你,请别问我的名字。若是让家里人知道,我还不如死了呢。”
我抽泣着,嗓音也稍稍变高了些。这一套是我多年反复练出来的本事。我一边哭,一边走近窗口,摆出一付马上就要跳楼的架势。可是,对方却好象无动于衷,简直是冷若冰霜。我站在窗边扭过头来,把埋怨的目光投向他。
“你就是不能高抬贵手了吗?东西已经还了,你们公司什么也没有损失嘛。我刚才是鬼迷心窍。难道为了这么一个小玩艺儿,就非得通我走上绝路不可?”
“如果是别人,那还情有可原。可是您既然能说出鬼迷心窍这类词儿,说明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了。”
他似乎已经全部识破了我刚才装疯卖傻、开脱罪责以及卖弄风骚的真正用意。
“我发誓以后决不再干了。我是控制不住自己,不知怎的就把手伸出去了。”
“那么说,您得了什么‘病’吗?如果这是一种‘病’,那就更不敢说这是最后一次罗。不趁早住院治好这种恶习,会给社会带来更大的危害。”
警卫寸步不让。我不得已使出了最后一招。我假装掏出手绢儿擦眼泪,偷偷带出一张高额钞票,扔在地上。然后便提醒他:
“唉,你的钱掉在地上了。”
警卫捡起钞票,莫名其妙地看着,然后双眉锁紧:
“不行,您不能这样做……”
“这不是我的。如果我有钱,我就会规规矩矩付收音机的款了。”
我趁他从地上捡钞票的空儿,又在桌上偷偷地放了一张,一边解释,一边指着钞票说:
“瞧,那儿还有你扔下的钱哪。唉,一想到家里的人,无论如何也得求你放了我。我劝你也想想你的一家,请把我放了吧。”
为了打动他的心,我用一种老练而又恳切的口吻说着。这时,警卫的表情好象有点变化,他用手指尖夹着两张钞票,双眼一边紧紧盯住它,一边说:
“啊……”
必须抓紧时机再加一把劲儿。于是我弯下腰,当直起身子的时候,又把一张钞票递给了他:
“瞧,桌子底下还有一张呢。”
警卫象给上了催眠术似地,把钞票接了过去。对着这三张高额钞票,他眨了眨眼,考虑片刻,然后好象明白过来似地点了点头:
“好吧,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干。再干,我只好叫警察来了。”
“太感谢了,你这算救了我啦。”
我甜甜地一笑。幸而没有让我拿出所在公司的身份证。假如那样做,我以后再也不能到这家百货大楼来干了。我如释重负,浑身轻松,走出了百货大楼。
离开这里,一直回到《非法行为调查股份公司》我那间办公室里,马上照例地填写报告单——某某百货大楼;调查时间;餐具柜台售货员缺乏对扒手的警惕性;在收音机柜台前被警卫发现,但警卫受了贿;再填上收买警卫的费用开支,然后把这份报告单交给了主任。主任一边看,一边慰劳我:
“辛苦了。我马上就和这家百货大楼的经理联系。他们多亏和我们公司订了合同,才能及时发现了工作人员的粗心大意和舞弊行为。我想经理一定会满意的。”
“是啊,这种工作真有意义,干起来也挺有意思。”
“对,亏了你们积极工作,我们公司的信誉一天天提高了,来订合同的越来越多。最近,根据在野党的要求,我们还准备扩大到国家机关去开展业务。这样,收买、受贿这种事就可能越来越少。总有一天,非法行为会被消灭,我们这里也就会变成廉洁的社会了。”
“可是,到那个时候,我们公司不是也将会倒闭吗?”
“不会的。受贿行为就象传染病一样,不可能一下子全杜绝。即使杜绝了,也不能麻痹大意。为了预防旧病复发,总得有医生啊。”
“您说得真对……话又说回来,那个警卫该开除了吧?”
我忽然想起那个开头一本正经、冷若冰霜的男人。
“按理说应当这样做。但这一次可不同寻常。很对不起,被开除的不是他,而是你。”
“我?怎么会是我呢?受贿的是他呀。”我吃惊地说。
“那个警卫是我们公司特地派去监视咱们职员的非法行为的。刚才他已经向我汇报说他接受的是三张钞票。”
我打心眼里后悔自己在报告单上填写收买警卫时花了四张钞票。
在百货大楼里溜溜达达的称心美差,难道从此就要同它永别了吗?可惜,我已经学会了干这行的全套本领……不,死了这条心以前,不妨再试试提出最后的请求:
“您能不能宽容我这一次?当然……”我向放在桌上的我那个皮包瞟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着。
“嗯,我考虑考虑……”
主任的口气是严肃的,但我却松了一口气。因为从他的眼神深处,我看出了一丝虽然微弱,但却有充分把握的闪念。是的,对于受贿,我们公司的每一个人都具有敏锐的嗅觉,而这个嗅觉往往又是非常准确的。
(译自新潮文库星 新一著《来自宇宙的问候》)
商业之神
星新一
“社长,来顾客啦。”
秘书说着靠拢过来。虽说是秘书,年龄已经很大,既做接待工作,也兼管帐目。里里外外就只这么一个公司职员。
“好的,请领到这里来。”一位中年男人——R先生这样回答。
这里是座落在市中心菜大厦的R先生办公处。有他的这个房间和秘书的另一房间。就是一切。可是,营业却进行得很顺利。
秘书走出门去,顾客走了进来。她是一位近三十岁的女人。因为打扮得很漂亮,令人疑心她是不是一个轻薄的女人。
“噢,请坐在那个椅子上,说说,有什么事情?”
曼然听到R先生这样劝说,但她确实象有难于开口之处。
“请不要客气。如同门外书写的,我们是金融业,向外贷款是我们的本行。”
“嗯!那个看见了,可是未经介绍,突然来访,真能借钱给我吗?说实在的,我是想整修一下店铺。”
“只要您肯用,完全可以。不过,这里比银行的利息要高些,你必须了解这一点。”
“当然,我可以照付。可是,既没有抵押,也没有保证人……”
“向这样顾客贷款,正是我们的业务。”
对R先生的话,那女人好象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真是梦想不到!那就一定拜托了。那么,需要什么手续,什么时候才能借给我呢?”
“填上借款单,签了字,立即贷给您。”
女人看了看R先生递给她的用纸,觉得利息虽然高些,但还未到高利贷的程度。不过,她话说得很快,多少有些不安的样子。
“问这样的事,也许有些失礼,在不能偿还的情况下,暴力团啦什么的……”
“哪里的话呢,那种野蛮的事,只有过去的警察才干得出来。我是相信顾客到期必然能返还才借给的……”
“嗯,当然要返还的!”
女人安心地签了字。R先生从大金库里拿出了现金。接着,指着房间一角供着的青铜像说:
“这是拜托每位顾客都必须作的,请在这个像前宣誓:到期一定返还。啊,这就是您的保证人。”
“嗯,这很好,可是,那是什么像?”
“麻求利!是神话中专管商业的神。请他做我们交易的见证人吧!”
“这可是个奇特的仪式呢!”
女人现出惊奇的神态。但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便按R先生说的做了。她收了现金以后一再客气,然后走了。
接着秘书进来,向R先生报告说:
“刚才,前些日子借款的证券业者还钱来了。因您在接待顾客,我就把本利算好给他办手续,把借据还给他了。”
“谢谢。关于一些零碎事,你替我办了,对我是很大的帮助。再有,这个是刚才贷款的凭证。请记入账簿!
“好的。不过,可靠吗?贷给无固定职业且既无抵押、又无保人的人……”
秘书用交杂着不安和不满的口吻说。
“没问题!何况,不要保而贷款是我的方针呢!正因如此,所以才能取得较银行更高的利息。”
“您是经理。我是职员。可是我总有点担心呢!”
“替我担心,我很高兴。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生过荒帐问题。”
“虽说是那样……”
秘书歪了歪头。确实,本公司成立一年来,还想不出有那样的例子。于是,他改变了对R先生才能的怀疑,流露出更加信赖他的表情,回到了另一个房间。
但,过一会儿,秘书又进来通知说有客人来,在R先生耳边嘀咕了一阵:
“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