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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的浑沌蛮荒丛林;而在银河的内域,还有银河帝国的残躯——虽然帝国在不断地衰败,伹它的势力仍旧是强大无匹的。”
说到这里,哈里·谢顿捧起了书本并打开来,面容转趋庄严:“你们也绝对不能忘记,在八十年前,我们还建立了另一个基地。它在银河的另一端,在群星的尽头,你们一刻都不能忽视它的存在。各位,在你们面前展开的,是已经计划好的九百二十年的未来,就看各位如何来面对了!”
谢顿的眼光垂到书本上,影象就突然消失了,室内又恢复了原来的光亮。在接下来的一阵嘈杂声中,约翰附在哈定的耳旁说:“他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再回来。”
哈定答道:“我知道——但是我希望,在你我寿终正寝之前,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行商 第一章
行商……长久以来,行商一直是基地政治霸权的先锋,在遥远的银河外缘稀疏的群星间不断向外扩张。他们通常一出去就是数个月甚至数年,才会再次回到端点星。行商所驾驶的太空船,大多是自己用旧货拼揍改装而成,或者用临时制造的简陋交通工具。他们的德行不能算高尚,但是个个胆识过人……他们利用这些资源所建立的“帝国”远比假宗教之名、行专制之实的四王国还要巩固……
这些坚强而又孤独的行商,流传下来的故事简直不胜枚举。他们都半认真、半戏谑地,以哈定的一句警语作为座右铭,那就是“不要让道德观阻止你做正确的事!”
有关行商的故事,到底何者为真,何者为伪,如今几乎已经无法分辨,不过可以确定,难免有夸大不实之处……
——《银河百科全书》
利玛·彭耶慈接到呼叫讯号的时候,全身正沾满了肥皂泡沫。这证明了那个老掉牙的说法——长距离通讯与淋浴总是有不解之缘,在黑暗荒凉的银河外缘太空也一样成立。
幸好,这种个人太空商船并未被商品占满,“浴室”的部分还算非常宽敞舒适——在二尺乘四尺的小空间里,备有热水淋浴设备。这里离驾驶座的控制台大约有十尺,所以彭耶慈可以清楚地听见收讯器“咔答咔答”的声响。
他赶紧冲掉肥皂泡沬,发出一声咆哮,然后快步走出来调整通话仪。三个小时之后,另一艘太空商船驶近,横靠在他的一侧。然后,一个面带微笑的年轻人,从两船之间的空气甬道走了过来。
彭耶慈立刻把最好的一张椅子推过去,自己则坐在驾驶座的旋转椅上。
“戈姆,你在干什么?”他不高兴地问:“难道你专程由基地一路追我追到这里?”
列斯·戈姆拿出一支香烟,坚定地摇着头说:“我?我才不会干这种事,我只是倒楣被抓来当公差。当我降落在葛里普特四号行星的时候,他们刚好在前一天收到了这个邮件,所以就命令我追来把它交给你。”
戈姆递给彭耶慈一个发亮的小球体,然后又说:“这是机密文件,超级机密的。我想就是由于这个缘故,所以不能使用次以太或其他类似的方法传递。至少,这是—个私人信囊,除了你自己之外,任何人都无法打开。”
彭耶慈望着这个小球,露出了不悦的表情:“我可以看得出来,我也知道,这种邮件向来都是报忧不报喜。”
他把手中的小球打开,就有薄薄的透明胶带慢慢展开来,彭耶慈的眼睛迅速扫过上面的文字——他必须这么做,因为等到最后那一部分出现时,前面的胶带已经变色变形了。在一分半钟之内,胶带就全部变成黑色,再分解成无数的分子而散落一地。
彭耶慈故意喃喃抱怨:“唉,老天啊!”
列斯·戈姆轻声问道:“我能帮什么忙?还是真的那么机密,不能告诉我?”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是公会的人——我得到阿斯康去一趟。”
“到那个地方去?为什么?”
“有一个行商在那里被逮捕下狱,不过这件事你不能对别人说。”
戈姆的神情转趋愤怒,叫道:“逮捕下狱!那是违反公约的。”
“可是干涉内政也违反公约啊。”
“哦,那家伙真的这么做吗?”戈姆想了想又说:“那个行商叫什么名字?我认识他吗?”
“不!”彭耶慈的回答听来很严肃,使得戈姆知道其中另有隐情,便识趣地不再追问下去。
彭耶慈站了起来,以忧郁的眼光盯着显象板,对着形成银河主体的朦胧透镜状部分,低声而坚定地说了几句话,随即又提高嗓门说道:“真是他妈的一团槽,我的销售定额进度已经落后了!”
戈姆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嘿,老友,阿斯康却是个贸易闭锁区域。”
“是啊,在阿斯康,你连一支削铅笔刀都卖不出去,他们不会购买任何的核能装置。我还有那么多存货,却派我到那里去,简直是要我的命。”
“不去不行吗?”
彭耶慈心不在焉地摇摇头:“我认识那个被捕的家伙,总不能对朋友见死不救。不然怎么办?我活在银河圣灵的怀抱中,它指示我去任何地方,我都得要欣然接受。”
戈姆不解地发出了“哦”的一声。
彭耶慈望着他,轻声笑了一下:“我忘了,你从来没有读过‘圣灵全书’吧,对不对?”
“我连听都没听过。”戈姆回答得很简单。
“如果你受过宗教训练的话,就一定会知道。”
“宗教训练?你是说教士养成训练吗?”戈姆大为吃惊。
“恐怕就是如此,这是我始终不愿意公开的秘密和耻辱。当初师父们认为我太难管教,就将我驱逐出教门,然后我才开始接受基地的普通教育。喔,我得赶紧出发了,你今年的定额销售得如何?”
列斯·戈姆捻熄了香烟,把帽子戴正,回答说:“现在只剩最后一批了,我一定能卖完的。”
“幸运的家伙。”彭耶慈以沮丧的口气说。
在列斯·戈姆离去后,彭耶慈继续陷入沉思,一动也不动达数分钟之久。
原来艾斯克·哥罗夫在阿斯康,而且被关在牢里!那可真糟糕!事实上,比表面的情况要更坏得多。刚才,为了打发戈姆这个好奇心强烈的年轻人,所以彭耶慈告诉他一点含糊的梗概,并且故意说得很轻松。可是将要面对的真实情况,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行商长艾斯克·哥罗夫其实并不是行商,他真正的身分是基地的间谍。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内情,而他——利玛·彭耶慈刚好是其中之一。
第二章
两个星期过去了,也白白地浪费了!
航行到阿斯康就花了一个星期。当彭耶慈到达最外围的边界时,阿斯康的警戒战舰就出现了,并且一起涌过来拦截他的太空船。姑且不论他们的侦察系统如何,总归是十分有效。
那些战舰缓缓挨近彭耶慈的太空船,可是却连一个讯号都不发,只是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强迫他转向,朝阿斯康的中心太阳飞去。
彭耶慈本可以轻易地解决那些小战舰,因为那些都是当年银河帝国的陈旧遗物——它们其实根本不是战舰,而只是高速太空游艇,并没有配备核武器。它们的外型是十分华丽的椭圆体,但是却根本不堪一击。然而艾斯克·哥罗夫落在他们手中,他是基地绝对不能失去的重要人物,这一点阿斯康人一定很明白,所以他们并不怕彭耶慈会发动攻击。然后又过了一个星期,在这七天中,彭耶慈花了很大的力气,拜会了许许多多的官吏。这些多如牛毛的大小官吏,是阿斯康的大公与外界的“桥梁”。彭耶慈必须逐个地巴结奉承疏通,让每一位都得到一些令人想到就作呕的甜头,然后他们才肯施舍龙飞凤舞的签名,让他能接洽到更高一级的机关。
彭耶慈头一次发觉,他的行商证明文件根本没有一点用处。
就是因为这样,在接到密件的两个星期之后,他才终于来到阿斯康的宫廷。现在他只要再走过警卫森严的镀金大门,就可以见到那位大公了。
此时,哥罗夫仍旧是阶下囚,而彭耶慈带来的大批货物,还全部堆积在船舱里,都快开始生銹了。
大公的个子矮小,秃头,脸上布满了皱纹。由于颈际围着巨大光润的毛皮领,身子好像被压得不能动弹似的。
大公向两侧做个手势,成队的武装卫士立刻退开几步,让出了一条路来。彭耶慈就顺着那条通道,大步朝向这位统治者走去。
“别说话。”大公先声夺人,彭耶慈只好赶紧把张开的嘴闭了起来。
“这就对了。”这位阿斯康的统治者显得轻松了许多:“我受不了无用的废话,威胁和奉承对我也没用,这里也不准备让任何受委屈的人喊冤。我不知道警告过你们这些浪人多少次了——阿斯康绝对不要你们那些邪门的机器。”
“大人,”彭耶慈轻声地说:“我并不打算替那位行商辩解。行商绝不会故意侵入不受欢迎的地方,只是银河实在太大了,往往一疏忽就会误入边境,这种事以前也曾经发生过,这次的事件只是一场令人遗憾的误会。”
“令人遗憾?的确不错。”大公尖声说道:“至于你说这是误会嘛,自从那个冒渎的恶棍被捕后两小时起,你们在葛里普特四号上的人,就不断请求我,想要与我交涉,并且多次提醒我说会有人亲自前来。这似乎是一个相当有计划的救援行动,很像是你们早就有预谋——姑且不论是否令人遗憾,总之这实在不像是个单纯的误会。”
阿斯康大公的黑眼珠显露出轻蔑的眼光,又急速说下去:“你们这些跑码头的行商,就跟疯狂的小蝴蝶一样,从一个行星慌慌张张地飞到另一个行星,甚至疯狂到以为能够任意降落在阿斯康的最大世界——这个星系的中心,却还狡辩说是不小心而误入边境。得了吧,当然不是那么回事。”
这番话令彭耶慈有点心虚,但是他并没表现出来,仍旧顽固地说:“如果他故意试图在此进行贸易,大人,那他就太不聪明了,而且也违反了我们公会的严格规定。”
“不聪明吗?的确如此。”阿斯康的大公气咻咻地说:“所以你的同伴极可能付出他的生命,作为他不聪明的代价。”
彭耶慈感到胃部抽搐了一下,看来对方极为英明果断。他只好说:“大人,死亡是绝对无法挽回的憾事,总该有别的刑罚代替吧?”
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大公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听说基地很富裕。”
“富裕?的确如此,但是我们的财富都是你们所不要的,我们的核能货品价值也……”
“你们的货品没有祖先的祝福,所以根本一文不值。那些货品都是我们祖先所禁忌的,所以不但邪恶,而且受到诅咒。”他说这话时,那种抑扬顿挫的腔调,显示他分明就是在背书。
然后大公的眼睑垂下来,又意味深长地问:“你们难道就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了吗?”
但是这位行商却会不过意来:“我不明白您的话,您到底想要什么?”
大公摊开双手说:“你这是要求我与你主客易位,自己告诉你我想要什么,我可不打算这么做。你的伙伴,照阿斯康的法律,似乎要以冒渎神圣罪来惩治,也就是以毒气处死。我们绝对公正,任何人犯了同样的罪行,处罚都是一样的。不会由于罪犯是穷困的农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