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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克苏鲁神话ⅱ-恐怖人间 作者:[美] 斯蒂芬·金 等-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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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样,在相当一段时间里,我似乎生活得很好。配合着系统的锻炼及更好地控制饮食和休息(还是一夜睡12个小时),我变得比以前健康了。我在东部时出现的所有问题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不再梦游了。我不住校,而我在学校里一直不断进步。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些那些富有想像力的、带有悲观情绪的诗,还夹杂着玄学的思索,那些诗使我在一个小的读者圈里小有名气。奇怪的是,令他们产生兴趣的是我从阿克汉姆带回来的一件影响深远的东西,一小本诗集,那是我在那里的一个到处都是灰尘的旧书店里买的,《亚撒索和其它的恐惧》,作者是当地的一个诗人,爱德华·皮克曼·德比。
  现在我知道了,我在大学的那几年里所取得的新成绩在很多程度上是具有欺骗性的。因为我决心要开始一种新生活,从而把我带入一个新境界(但要让我留在家里),所以我才会觉得我进步很快。在我的整个大学阶段,我一直努力使自己保持那种信念。至于我为什么始终无法深入研究任何课程,至于我为什么始终无法创造出任何需要持久的努力才能完成的东西,我给自己的解释是,我现在所做的都是为将来取得伟大成就而进行的“准备工作”和“智力定向。”
  我想我知道我都看了哪些书,但此时那些声音正在告诉我,“纳戈-索斯秘语,尼亚拉索特普的锁骨,洛马的连祷文,皮埃尔-路易斯·蒙塔尼的世俗沉思录,死灵之书,克拉姆亚的赞歌,杨-李的概要……”
  (外面已经是正午了,也许正午都已经过了,但屋里还是很冷。我勉强吃了点儿东西,又煮了些咖啡。我已经下到地下室来了,正查看着我父亲的工具和其它东西,他的大锤和酸瓶等东西,还看了看那行字,“梦想的大门,”并且轻轻地在上面踩了踩。那里的声音最大。)
  在我的6年大学生活和“诗意的”生活里(我承受不了全日制课程),只要说我活得还有一部分人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已经逐步放弃了我的一切雄心壮志,变得满足于过一种微不足道的生活了。我花时间在一些容易的课程上,写一些小散文,偶尔也写一首诗,照料我母亲(除了为我担心,她的要求不高)和我父亲的房子(房子建得很结实,几乎不用照料),心不在焉地在山里闲逛,睡长觉。我没有朋友。其实,是我们没有朋友。艾博特·基尼已经去世了,而且洛杉矶把他的威尼斯偷去了。西蒙·罗迪亚也不再来我家了,因为他现在完全投入到他独立进行的一项伟大工程中去了。有一次,在我母亲的要求下,我去了沃茨,在那片装点着献花的、丑陋的平房区,突兀地矗立着他那个神话般的塔,就像一个蓝绿色的波斯梦。他没记起我是谁,随后他边干活,边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我。我父亲留下的钱(都是银元)对我母亲和我自己绰绰有余。简而言之,我已经变得听天由命了,而且没有感到不愉快。
  这对我来说很容易,因为我开始渐渐专注于奥斯瓦尔德·施彭格勒的学说,他认为文明和文化是有循环的,而我们自己的浮士德式的西方世界连同它全部的、对科学进步的宏伟梦想正走向一种野蛮的状况,这种野蛮将会吞没它,就像哥特人、汪达尔人、锡西厄人和匈奴人吞没强大的罗马帝国和后来的拜占庭一样确定无疑。当我从我的山顶俯瞰熙熙攘攘的洛杉矶时,我平静地想像着未来的那些日子,一队队气势汹汹、蓬头垢面的野蛮人将走在铺着柏油、坑坑洼洼的街道上,把每一座废弃的多用途建筑都看作是另一种“茅屋”;建在山顶上的格里菲思公园天文馆——有着高大的外墙的浪漫的石制建筑,看上去就像是坚固的堡垒——将会成为某个卑鄙的独裁者的大本营;工业和科学都将不复存在,所有的机械、仪器都会锈蚀,被打碎,没人会记得它们的用途……而我们的一切成就都会被遗忘,就像沉入太平洋的Mu文明那样、像只留下南玛托和拉帕,或只留下复活节岛的那些城市那样被彻底遗忘。
  可是,这些想法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呢?我敢肯定,不是全部或主要来自施彭格勒的学说。不是,它们有一个更深层的源头,我非常害怕。
  但我这样想了,我这样相信了,我这样逃避我们的商业社会的追求和诱人的目标。我从堕落和衰退的角度来看每一件事——好像时间就像令我着魔的那些山丘一样糟朽,容易崩塌。

  我是被说服的,我没生病。没有,我的身体比已往还健康,而且我既没感到厌烦,也没有不满。噢,我偶尔还会为我没能表现出我父亲在我身上看到的希望而自责,但总而言之,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我有一种怪异的自我满足感,就好像我是一个正在专注于追求的人。你知道在出色地完成一天的艰苦工作之后,那种令人愉悦的解脱和刻骨的满足吗?这么说吧,我差不多总是能感觉到那样的滋味,天天如此。我把我的快乐当作是神灵赐予我的礼物。我没想过去问,“哪个神灵?它们是从天上来的……还是从地底下来的?”
  就连我母亲都变得快乐起来了,她的病得到了控制,她的儿子爱她,还忙忙碌碌的(很小的规模),而且除了偶尔去有蛇出没的山上散布外,没做任何会让她担心的事。
  命运在向我们微笑。我们的砖石住所经受住了1933年3月10日在长滩发生的大地震,房屋毫发无损。那些仍旧把它叫做“费希尔的废物”的人不知如何是好了。
  去年(1936年)我按时领取了UCLA授予我的英语文学学士学位证书,我母亲很少有地、自豪地参加了我的毕业典礼。过了大约一个月,当第一捆我自费印刷的我的一小本诗集,《地下掘进者》,被送到我家的时候,她高兴得就像个小孩似的,在我带有作者的自负的狂妄自大的心理作用下,我只送了几本供人写评论,但我也捐了两本给UCLA图书馆,还捐了两本给米斯卡托尼克大学图书馆。在我随书寄给米斯卡托尼克大学图书馆馆长、博学的亨利·阿米塔奇博士的附信中,我不但提到了我在那儿的短暂的学习生活,还提到了我的灵感是来自于阿克汉姆的一位诗人。我还给他讲了我写那些诗的一些背景。
  我故作轻松地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母亲,但她知道我在米斯卡托尼克的失意对我造成的伤害有多深,也知道我要挽回我在那儿的声誉的愿望有多强烈,所以,当几个星期之后,她收到了一封从阿克汉姆寄给我的信时,她破例地匆匆跑到山上去,要把信交给我,而我刚好出来做我的例行散步。
  从我所在的地方我只听到了一点声音,但我还是听出了那是她的惊叫声。我不顾一切地跑过去。就在我父亲失足的那个地点,我看见她在坚硬、干燥的地面上打着滚,还在不停地叫着——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一条爬得很快的大响尾蛇,它咬了她的小腿,而她的腿已经肿起来了。
  我用我的手杖打死了那条可怕的蛇,然后用我随身带的锋利的小折刀划开了她被咬的伤口,把毒液吸出来,并注射了抗蛇毒素,在我散步的时候,我总是带着急救包。
  一切都无济于事了。两天后,她死在了医院里。又是一次,不仅有震惊和沮丧,还有悲凄的葬礼(起码我们已经有一块墓地了),这次办的是一个传统的葬礼,但这次我只有孤单一人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我才下决心去看她要给我送的那封信。是它造成了她的死亡。我差点儿没看就把它撕了。但当我拆开信之后,我的兴趣一点点上来了,随后又感到很吃惊,充满了怀疑……还感到害怕。信的全文如下:

  索顿斯托尔街118号
  阿克汉姆,马萨诸塞州
  1936年8月12日
  乔吉·路透·费希尔先生
  瓦尔彻斯·卢斯特
  好莱坞,加州
  尊敬的先生:
  在放进学校图书馆的借阅系统之前,亨利·阿米塔奇博士冒昧地请我细读了你的诗集《地下掘进者》。做为一个只能在缪斯神殿的外院里,特别是只能在波吕许漠尼亚和艾拉多的圣殿外侍奉的人,请允许我表达他对你的创造性成就的高度赞赏。同时,请允许我恭敬地转达我们的心理学系教授温盖特·皮斯利、医学与比较解剖学博士弗朗西斯·摩根(他和我一样特别感兴趣)以及阿米塔奇博士本人对你的钦佩。特别是“绿色的大海”,真是一首引人注目的、令人深受感动的抒情诗。
  我是米斯卡托尼克大学文学系的助理教授,还是一个热衷于业余研究新英格兰及其它地区的民间传说的学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六年前上过我的新生英语课。我感到很遗憾,你因为健康原因被迫中断了你的学业,而我现在又感到很高兴,因为摆在我面前的确实的证据表明你已经完全克服了那些困难。祝贺你!
  现在,可以允许我接着谈另一件不同的、但与你的诗作多少有点关系的事情吗?米斯卡托尼克大学目前正在进行一项大范围的、跨学科的研究工作,研究对象是在普遍范围内的民间传说、语言和梦境,主要是调查研究出现在集体潜意识里的词汇,特别是它们在诗歌中的表达方式。我在上面提到的那三位学者都是参与这项研究的人,另外还有来自罗德岛州普罗维登斯的布朗大学的一些人,这些人正在继续已故的乔治·安吉尔教授的开创性工作,我间或能有幸协助他们的工作。他们授权我在这件事情上求得你的帮助,而且这可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事情本身不过就是回答一些问题,都是与你的写作过程有关的事,而且决不会有实质性的影响,也应该不会占用你太多的时间。
  我请你注意下面两行摘自“绿色的大海”的诗:
  智慧让自己成长在
  鲁雷粗矮的珊瑚城堡里。
  你在写这首诗时是否想到过最后一个词(也许是虚构的?)的一种比较古怪的表达形式呢?比方说,“莱尔。”再往上3行,你是否想到过“娜斯”(是虚构的吗?)最初的一种写法是“纳斯”呢?
  还是在这首诗里:
  狂暴的巨龙在遥远的中国梦想着
  当有蛇形肢体的卡特鲁沉睡在深处的鲁雷时。
  “卡特鲁”这个名字(还得问一遍,是虚构的吗?)引起了我们相当大的兴趣。你在选择这个词来表达你的思想的时候是否遇到了语音表达上的困难?你是否曾经想到过“克苏鲁”这个词?
  还有,在你感人的抒情诗“海洋坟墓”里有这样四行诗:
  它们的尖顶是我们最深的墓穴的基础;
  有人看到一盏灯,它们被灯照亮了。
  只有无翼的蠕虫能穿行在
  我们的天光和它们在波浪下的拱顶之间。
  这其中有校对的错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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