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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小船顺着深色的河水,向上游划去,两岸各种灌木和树,形成了密不透风的丛林,筑起了两道绿墙。另外有一些灌木丛的底部被河水掏空了,枝条垂了下来,伸入水中。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蔓生植物,开着鲜红的大花朵。花丛中美丽的蝴蝶翩翩起舞,蜜蜂嗡嗡地叫着。
河水在船首喃喃低语,双桨有节奏地拍着水面,鸟儿唧唧的歌声自丛林传来。马克舍耶夫靠在船侧俯下身子,看着河水,注视着鱼群。鱼儿有时浮上水面,随即潜入深处。
“坐着小船游览,欣赏这两岸风景,该有多美啊!”他感慨地说,“但如果你一上岸,那就别想走出丛林,每走一步都可能遇到毒蛇和猛兽。真难以使人相信,在经过了同冰块、迷雾和风暴多日搏斗后,我们会在地球内部的水面上飘泊的。这里离冰块这么近,但它们的自然风景,倒象非洲或是南美洲的原始森林。我很想知道,我们现在位于北纬多少度。”
“这不难测定,只要我们在地图上绘出始于冰墙的航线就行了。我想我们还只是在波弗尔海附近,或是靠近高纬度地区,至多是靠近阿拉斯加北岸冻土带。那里天寒地冻,除了冰块和白熊,一无所有,而这里布满了美丽的植物,还有老虎、河马和蛇。”
这时,马克舍耶夫看到太阳在水中清晰的倒影,就迅速抬头仰望,大声地说:“啊,可爱的红太阳,快看呀,终于出现在晴朗的天空上了。”
探险家们以前一直是透过时稀时稠的雾幕和云层观看普洛托,他们想象不出这里的天空是什么颜色,也不知道地球核心这个发光体的形状。
此刻雾幕被撕破了,形成了片片残云,从它们的隙缝中可看到晴朗的天空,可是天空的颜色不是我们在地球上看到的那种浅蓝色——而是深蓝色。
普洛托高悬在天空,它的直径大于太阳的可见直径。
这颗地下的,或者说是地球内部的发光体,同日落前的或是刚刚从厚厚的大气层中升起来的太阳差不多。在它的圆面上,可清清楚楚地看到大大小小的黑斑。
“这是一颗中心发光体,也许是地球的真正的核心。它已经处于发光的最后阶段,是一颗行将泯灭的红色星球。再过不久,它就要熄灭啦!黑暗和寒冷将降临到这里,一切美丽的生物都将渐渐消灭,”卡什坦诺夫说。
很值得庆幸,我们已来到这里,并在研究它了!”马克舍耶夫大声说。 “如果我们来得再迟一点,我们就得退回去,因为那时我们大概只能看到前方漆黑的夜晚,别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过,我所说的,‘再过不久’是从地质学的意义上来说的。
从人世间来说就相当于好几千年,我们的子子孙孙,都有机会来研究地球内部,甚至来开发它呢。”
“你是想要人们到这注定要在漫漫长夜的黑暗中灭亡的地方去安家落户!我是敬谢不敏!”
《地心世界猎奇记》'苏' B·A·奥勃鲁契夫
第二十一章 热带大雷雨
时间在谈天说地中不知不觉地溜走了。两只小船在宿营地靠了岸。帕波奇金和格罗麦科已经在等候他俩回来吃饭。小猪肉一部分是用植物学家从山岗上采来的野葱烤的,一部分是煮的,味美可口。他们一致决定下次要多采集些可食用的瓜果野菜之类的植物,以改善伙食。所有的蔬菜罐头和主食罐头都留在帐篷里,他们只随身带着一些茶、糖、咖啡、盐、胡椒粉、原汁一类的调味品和一些面包干,主食要靠打猎和捕鱼,还得就地弄些蔬菜和瓜果来补充。
睡觉的时候,他们在帐篷附近燃起一堆篝火,并通宵轮流值夜,因为白天碰到过老虎,这使他们不得不在晚上加倍小心。每个值夜的人,确实听到附近森林里发出的树木断裂声、禽鸟受惊起飞的拍翅声和尖叫声,“将军”也时常竖起耳朵,低声地吠叫着。
第二天航行的头几个小时,沿岸的景物依旧;北面的丛林,南面的草地,两岸的密林和起伏的山岗。午后卡什坦诺夫和格罗麦科爬上左岸,白天的宿营地就设在那儿。
岸上出现了许多新的植物品种,还遇到了长青植物——桃金娘、月桂树和桂樱。榛树长得又高又大,并不低于橡树、山毛榉和榆树,南坡上长着山毛榉、柏树、崖柏和紫杉。盛开的玉兰花,巨大的白色花朵发出沁人心脾的芬香。沿河的丛林中还有竹子和各种各样的藤本植物。每走一步,都使格罗麦科感到乐不可支。
此刻,一路伴随着探险家们的北风停歇了。这一天背荫处的气温已达二十五度。空气中迷漫着稠密的树林散发出的蒸气,使人感到沉闷。两位探险家艰难地爬上山坡,尽管普洛托透过云层只射出暗淡的光芒,可是他俩已热得满头大汗了。
天气酷热,整个大自然似乎都在憩睡,各种鸟兽都到背荫处躲藏了起来。
卡什坦诺夫和格罗麦科在山顶上坐下休息。他俩向北眺望,这下可找到了这难以容忍的酷热的原因:孕育着暴雨的巨大的紫黑色云墙在地平线上腾空而起,它的顶端象神话中宝塔的雉堞。
云墙的前方,紫红色的云块在翻滚,好似汹涌的波涛,云块下面电光闪闪。云块迅速地移过来了。
“我们得赶紧奔回小船,”植物学家大声地说。“看样子热带暴雨要来临了!”
他俩顺着山坡往下爬,行走在深草丛中,常被绊住,双脚在山坡险峻的地方不时打滑。十分钟后,他俩跑回宿营地,发觉马克舍耶夫和帕波奇金正急得如坐针毡,不知该怎么办。帐篷可能经受不了暴风的冲击和完全可能出现的冰雹的袭击。河水会溢出河岸,冲走树木。在这样的情况下,呆在小船里也不见得安全。
肴来,比较可行的办法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上岸,把小船也拖上岸,藏到灌木丛中去。
在与同伴们议论这个计划的时候,帕波奇金想起了一件事:当他在下游追捕一条大水蛇时,曾看到山岗的末端有一块下垂的悬崖,那儿可以避雨。但必须立刻行动——暴雨说到就到!
大家跳上小船,向悬崖划去,几分钟后所有的东西都卸下了船,拖到悬崖底下,那悬崖的石顶很大,不但人、狗和杂七杂八的东西,连船也能遮蔽,四面的风都吹不进去。
探险家们赶走了几条栖息在悬崖裂隙中的小蛇,这样便可在这里安心地饱览大气层中的这场宏伟的灾变了。
紫红色的云块遮蔽了半边天空,挡住了阳光,云块以下一团漆黑。眩目的电光刺破云块,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隆隆巨响,他们谁也没有听到过这么大的雷声。隆隆的雷声此起彼伏,时而象某个巨大坚硬的物体猝然断裂,时而象万炮齐鸣。
第一阵阵风刮来,邻近的树林发出喑哑的沙沙声。北面传来一阵骇人的隆隆声,比雷声更大,好似一辆不知哪儿开来的风驰电掣的列车在奔驰中,辗碎了轨道上的一切障碍物。
探险家们的脸色变得刷白,惊恐地环顾着四周。
旋风袭来了。无数的树叶、花朵、树杆、枝条、连根拔起的整个灌木丛,还有不及躺进森林深处的禽鸟,统统在空中团团旋转。天空越来越黑,雷声一停,就听到四周的唿啸声、沙沙声和撕裂声。巨大的雨滴和稀稀落落的冰雹唏里哗啦地落到地面上,落到翻腾着的、泛着白沫的水面上。深沉的黑暗随之降临,只是在电闪的瞬间,才窥见一幅可怕的景象:整座森林,似乎升到空中,在雨水和冰雹的急流中漂移。雷声贯耳,这时即使对着耳朵喊叫,对方也是听不见的。
不过,这场大灾难总共持续了五分钟左右。天色很快就明亮了起来,风力也减弱了。哗哗的雨声和轰隆的雷声正向南退去,雨点只是稀稀拉拉地落着。不过,河水猛涨,水变成了红褐色,一片混浊,布满了白沫。树叶,树杆、枝条和整棵的树木都给冲走了。灰色的云团还在空中奔驰,但普洛托已经显露出来,照亮雷雨带来的这场灾难所留下的痕迹。
探险家们从悬崖底下爬了出来,环顾四周,见小船周围,成堆的树叶,枝条、树干、掺和着胡桃般大的冰雹。一些尖削的树干竟把帆布船的两边都刺破了,必须立即进行修补。他们拿来了针,线和一块浸透树脂的帆布,忙着补了起来。
修补船舷,化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在这段时间里,河水退了回去,水中的杂物一概消失,可以继续航行了。乌云已经南移,消失在山岗的背后。探险家第一次有机会对这无云的深蓝色的天空进行观察。
“要想一想,”帕波奇金已经坐在船上,他说,“在我们头顶上,在这蓝色天空之上,大约一万公里远的地方,也有这样一块到处是森林、河流和各种野兽的土地。我多么希望看到这块土地啊!”
“实在太远了,”卡什坦诺夫说,“大气层这样厚,又充满了尘粒和水蒸气,所以不很透明,再说土地披上绿装,只能反射少量的光线,当然不够亮。”
“你是否注意到,”马克舍耶夫问道,“昨天,我们从不太高的山岗上观看四周,能比站在那边,从上面看得更远吗?我们的视野能够在丛林密布的平原上看到一百公里的范围。因为我们所在的这个表面,不是象在地球上那样是一个凸面,而是一个凹面,好象站在一只碟子的底部。”
“从理论上讲,我们的眼界是无限的——我们能见到的范围是五百或是一千公里。但是距离太大,大气下层就不透明了。物体的轮廓便渐渐模糊起来,互相混淆了。”
“因此,这里的地平线不象在上面看到的那么明显,那么清晰。实际上,这里是没有地平线的,我们只看到陆地渐渐向天空过渡!”
“不过,到目前为止,由于乌云和迷雾压得很低。我们无从注意到这个事实。”
傍晚,河道明显加宽,流速减缓,为了更快地前进,大家只得不断地划着桨。
在两岸的绿墙上,有些地方出现了缺口。细细的水流从缺口中流出,形成支流。有的地方则相反,又倒流回主河道。主河道中出现了岛屿,四周芦苇丛生,高出水面。
旅行家们绕过一座这样的岛屿,在芦苇丛中发现了一个缺口。在它的深处,可见到一条通往绿色密林的小道。马克舍耶夫把船向缺口靠去,想登岸看一看这个岛屿,但是当船头刚刚轻轻地靠上铺满淤泥的斜坡时,一只剑齿虎的脑袋从密林中伸出来。
两只使人目眩的白色犬齿,足有三十公分长,似海象一般,自上颌垂了下来。这只野兽显然是吃饱了,并不打算进攻。它把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在打呵欠,随后它的脑袋在绿色密林中消失了。这只可怕的猛兽的出现,使得大家不想再登上岛屿了。第二天,河道变狭,流速加快了。
植物越来越具有亚热带的特性:柞树、山毛榉和槭树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玉兰树、月桂树、印度橡胶树,还有许多植物学家只知道名称的和只有在暖房里才看得到的娇弱的品种。不过,丝兰属植物、叶子成扇形的植物和西米椰子树等,即使从船上也能一眼就分辨出来。
间或有一些山岗出现,不过开始变得低矮宽阔了。斜坡上长满了茂盛的野草,单棵的和成群的树木成行地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