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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急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哪里是被烫伤的?
分明就是她自己脚拐到了,把责任赖到她身上!
但明眼人也都清楚,顾谦彧一旦想要折磨人,无论是怎样荒唐的理由,他都会接受,他都可以将他折磨得遍体鳞伤!
这个,他想要折磨的人,就是她,顾念,向葵音!
“顾大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故意捣乱的……顾大哥……”顾念拽着他的手,低声下气地求他。
即使,她知道顾谦彧不会心软。
他的心比金刚石还硬。
顾谦彧用力甩开了她的手,转首对着小女佣柔声道:“我让她向你道歉,你会接受吗?”
小女佣看了顾念久久,然后——摇头。
他们就像是串通一气,要欺负她到底似的。
顾念脸色难看,憋屈,想说话,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顾谦彧提起她的领子,将她的脸扳过,面向女佣。
“向她道歉。”
声音冰冷,像冰锥恶狠狠刺穿她的身体。
顾念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是委屈了起来:“顾大哥,你真的要相信我!”
“道歉!”
“顾大哥!”
“你道不道歉?”
依然是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听在她耳里,却如魔鬼的呼吁。
她怎么能不害怕?
这四年来的日。日夜夜,他都像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魔,与她纠缠不清。
她从挣扎,再到依顺服从,这一过程,她就像是经历了一场人生浩劫。
艰难的,辛酸的,痛苦的。
她逐渐成长,直到如今,真的觉得累了。
她觉得自己都老了几岁,每一天过去,她对秦邵野就更多了一分眷念。
“顾大哥,你想要我怎么道歉?”顾念倦怠地问。
跪下!
“跪下。”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可见一斑,顾念这个小姐,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是多么微不足道的。
顾念身子颤了颤,抓着他胳膊的手更紧了。
“顾大哥……”
她不知道,除了叫他的称谓,还能说些什么?
道歉?她不会。
解释?他不屑。
“跪下!”
“我不跪。”
顾念啮齿,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有一次反抗他。
他一道凌厉的眼光射了过来,她向后退了一小步。
天知道,她将自己逼向了黄泉路。
她脚步一趔趄,跌坐在地上,牛奶湿了身。
顾谦彧瞥眼小女佣,轻声叫她去休息。
随即,弯下…身,用力捏着她的下巴。
“不想下跪,那把别庄上上下下打扫得一尘不染。”
这是他的最大让步,已经让她足以出乎意料了。
比起打扫卫生,向人下跪是最羞辱的,她以为顾谦彧会逼她到跪下为止。
顾念瞪大眼睛,有些出乎意料,尔后,又换上了受宠若惊的表情。
“明天清早,我看不出成果,今后我把佣人们全散了,你就包揽了他们所有的活。”
“还有,别忘了五楼。”
顾谦彧声音平平,却有一种威慑力,威逼着她不得不从。
她木木地点头,一时又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明天早上就要检查?这时间不够呀!”
现在已是丑时,也就是01:00至03:00这一段时间,要把这足有五层楼的大别墅洗心革面一番,怎么可能做到?!
顾谦彧就是认定要折磨她到底了,想反抗是不可能的。
“时间,既然不够了,你还在这里拖延时间?”他眼中闪过一丝嘲弄,沉沉地浅笑。
顾念整个人一怔,忙起身跑进水房打水。
男人悠闲自得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像只慵懒的猫,斜斜地望着在水房里忙得焦头烂额的身影,淡淡一笑。
这丫头,太惧他了。简单的两个动作,都能让她紧张得吓出汗来。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千金大小姐了,没有了向家的依靠,她就什么都不说。
就算是有向家和秦家这两个靠山,也无法控制他左右。
顾念提着桶出来,发现他还在客厅,面色有些窘迫。
毕竟那十九年里,自己从没干过粗活,提着桶行动起来就显得笨拙了许多。
顾谦彧避开她的目光,说:“给安安去倒杯牛奶。”
“呃?”
顾念愣了愣,立马放下桶,乖乖地又跑到厨房里,冲了一杯热牛奶。
谨小慎微地递给了顾谦彧,这时他站起身,欲上楼,又止住脚步,侧了侧头,道:“把你这身衣服换掉,免得脏了我的东西。”
顾念低头打量着自己,下~身几乎全被牛奶浸湿了,粘糊糊地粘在身上。
她尴尬地抓抓脑袋,垂首说了声“是”。
转身,去借了套女佣服。
出来后,顾谦彧已经不在了。
看着立在地面上的塑料桶,她连叹了好几声。
人家说母凭子贵,可她生了那恶魔的孩子后,依旧连宠物狗都不如。
安安,虽是她的孩子却跟顾谦彧和他的女友更亲些。
他已经有两岁了,和亲妈待在一起的时间用手都能数得清。
想到这,她心里不禁酸涩,眼角湿润。吸了吸鼻子,拧干抹布,开始工作。
别忘了五楼
每隔半个小时,她都要在手臂上用力咬一大口,赶去体内的睡虫。
越接近天亮,顾念越是筋疲力尽,精神却越是好。
卖力地干活,不要惹顾谦彧不开心,成了她的生活原则和本能。
她连气都不敢喘,一口气解决了四楼,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干了这么多。
顾谦彧平日准时六点半起床,现在五点五十分。
五楼面积相对其他楼层比较小,但这里好像没人居住,平常也没人清理,所以灰尘非常多。
空气都是混浊的,顾念伸手在栏杆上一摸,竟是厚厚的一层灰。
五楼是顾家别庄的禁地,在佣人们口中就是个鬼屋。
除了高妈和魏管家,其他的佣人都是四年前新雇来的,那时候的五楼就已经是个众人公认的神秘禁地。
人人皆有好奇心,谁都想上去看个究竟,可这里终究是顾谦彧的地盘,谁敢冒险。
五楼,四年了,只有高妈、魏管家,可以随时进出,别人连瞅一眼都心惊胆颤。
流传了最多的版本,是有一个小女佣曾经站在四楼,天空中突然掉下了三只死蜜蜂。
吓得当时在场的几个女佣神魂不定。
蜜蜂身上明星有烧焦的痕迹。
因此,有头脑简单的人猜测五楼养了无数只蜜蜂,蜜蜂爱慕飞蛾,于是小蜜蜂模仿着飞蛾扑火,结果引火上身,死于非命。
还有人猜测,五楼住着一个人,故意放火焚烧小蜜蜂。
更多人是认为顾谦彧闲着无聊,在五楼打转,被几只蜜蜂缠得不耐烦了,用打火机烧了它们。
但是,每一条猜测,都未得到证实。
禁地还是禁地,如果人人都知道了它的内涵所在,就不再是禁地了。
可今日为什么顾谦彧特意强调“别忘了五楼”?
莫非五楼真有蹊跷?顾念想到这,身子都在打颤。
她提着桶,蹑手蹑脚地徘徊在楼梯口,光是凭这里的气氛,就足以媲美恐怖小说中经常出现的诡异的走廊。
先从最外头扫起吧,她拾起扫把,开始扫灰。
刚一挥,灰尘全散开,衣服顷刻间也灰不溜秋的。
顾念定睛一看,惊诧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这五楼,果然有很多死蜜蜂……不对,是有很多死的生物。
不仅有蜜蜂,还有苍蝇,蟑螂,飞蛾……甚至连老鼠都有。
实在难以想象,顾家别庄里竟然有这么恶心的一个地方。
难怪没人敢上来。
顾谦彧是在故意刁难她,抓住了她胆小的弱点,只叫她一个人解决这些让人作呕的虫尸。
顾念欲哭无泪,做了那么多年的大小姐,哪里接触过这么“宏伟”的场面。
混蛋顾谦彧,我恨死你恨死你……
“是不是觉得恶心?”
她背脊一凉,握着扫帚的手打颤起来。
顾谦彧!!顾谦彧!!!
“顾大哥,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顾念呆呆地俯视着楼梯下斜靠在墙上的男人,毛骨悚然。
顾谦彧自然看出她葫芦里打着什么小九九,讥诮浅笑道:“时间还没到,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你慢慢扫。”
微笑,转眼间破碎
顾念松了一口气,即使四肢早已无力,在他的监视下,她依然十分卖力地干活。
她将灰堆在一块儿,还有七零八碎的虫尸,一把装进簸箕。
扫过的部分和没扫过的部分形成非常大的反差,却让她倍感成就。
无意间眼睛一瞟,发现顾谦彧还站在楼下,指间夹着一根烟,偶尔吸一口。
若不是他囚禁了她,若不是她早就摸透了他的品性,此时此刻她真的会觉得他站在的那一地方就是一道人世间最明艳的风景线。
她整个人都显得拘谨,和他在一起总是要提心吊胆的,这在四年来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把整条走廊都打扫得一尘不染,流出的汗比刚刚清理完一到四楼时的汗还要多,可能是因为顾谦彧而让她起的心理作用在作祟。
五楼的门都被锁起来了,顾谦彧也无意让她扫房间,所以负担减轻了一点点。
扫完,又擦干净了。
原本堆积着灰土的地板,也变得明亮照人。
尽管恶心,还是让顾念心里沾沾自喜起来,满怀成就地欣赏着自己的成品。
她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到时间,顾念整理好了工具,站在楼上,喜笑颜开,眉眼弯弯,对着顾谦彧道:“顾大哥,我做完了!”
顾谦彧回了神,望着她的笑颜,愣住了。
没听到他的答复,顾念笑容又压了下去,又开始担心。
“可以了,你回去休息吧。”他淡淡说。
顾念欣喜若狂,感觉忙了一晚,也值了。
正欲下楼,忽然听到五楼靠楼梯第三道门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她身形一顿,下意识转首望去。
在看清情况时,她蓦地瞳孔瞪大,无比清晰地发现第三道门下流出了一滩鲜红的血液。
“啊!”
捂着嘴惊叫,仓皇地回过头想告诉顾谦彧一声。
这时候脚下一滑,全身往楼下倾了下去。
连她自己也没有反应得及时,身子已经往楼下滚了下去。
一下一下,撞在阶梯上,身子就越刺痛一分。
顾谦彧也没料到她倏然出了意外,嘴里只念着“念儿,念儿”,脚下已经不由自己控制跑了过去。
顾念倒在他的怀里时,额头上流淌着蜿蜒曲折的血,痛苦地闷哼着。
“念儿,念儿?”他唤了几声,顾念难受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觉得全身处处都是闷痛,顾谦彧一把抱起她,迅速疾跑下楼。
魏管家和高妈看到这一副场面,也皆是大吃一惊。
“还愣着干什么!叫私人医生来!”顾谦彧怒吼。
顾念窝在他怀中,低低地发出嘤嘤哭声,额头上的血沾到他的臂上,衬得触目惊心。
顾及到自己屋里还有个小安安,叫了人看好他,把顾念安放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她身上遍布着大小不一的淤青红肿,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她咬着下嘴唇,偶尔发出嘶哑的呻吟。
顾谦彧蹙着眉,给她褪去了外衣,一面低声埋怨着要给私人医生扣工资。
一秒一秒过去,他等得不耐烦了,想着往日处理伤口,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着她痛苦的神情,只能干着急。
一会儿,他又唤人端了盆温水和消毒过的毛巾来。
“念儿,你快点睡着,睡着就不痛了。”
他小心地用温毛巾给她擦拭着脸,刚刚好的温度才让她的脸色显得不是那么的苍白。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她站在楼梯上对着自己倾城倾国的微笑,转眼间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