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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谦彧的下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出血丝来,目光黯淡,低沉开口:“她自杀。”
“自杀?!”
傅歌越一吓,不可思议,理了理思路,又觉得也并非难以置信。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劝顾谦彧好,或是安慰安慰他也好。
“彧,有些事情你真的玩得太过了,是人都受不了你这种暴烈的行为。”
顾谦彧若有似无地点头:“是啊,我把她逼疯了。”
“我不想这么做……”
他再次将脸埋在了臂弯中,声音带哑。
傅歌越是唯一一个明白他的人,也知道真相的来龙去脉。
自然明白,在他欺虐顾念的同时,也是在自残——揭开自己的伤疤,还要往上面撒盐。
傅歌越拍了拍他的肩膀,彼此沉默了良久后,傅歌越问:“你打算接下去怎么办?继续关禁她?”
顾谦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放在耳边,听着嘟嘟嘟的声音,一脸的焦急。
没人接,竟然没人接!
他烦躁地挂断了,并非无人接电话,只是他心情过糟没耐性等。
在联系人里又翻了翻,看到一个名字后,犹豫了很久。
他不敢拨,只要一告诉那个人,她就会离开。
傅歌越看出他内心的纠结,从他手里拿过他的手机,问:“要叫他来吗?”
顾谦彧依旧不说话,注视着空落落的手,出了神。
空的,心里也是空的。
傅歌越已经按下了拨号键,却连忙被顾谦彧夺走。
他不解地看着顾谦彧,顾谦彧却是想亲自告诉那个人。
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胸口涨得火热。
接通了,那头传来懒懒的呵欠声:“喂?”
“你在哪里?”顾谦彧平平开口。
那端的人笑了笑:“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还在家里,找我干什么?”
“秦邵野,你想看看你的爱人吗?”
另一头没了声音,估计是愕住了。
顾谦彧等着回答。
“你说什么?”秦邵野蓦然暴躁地骂了一句。
“秦邵野,她快死了。”
“TMD顾谦彧,你说得明白点?你在哪里?”
顾谦彧说了一串医院名称后,秦邵野已经挂断了电话。
傅歌越似笑非笑地说:“你舍得?”
“我舍不得什么?”
“呵呵,你把他叫来,这场游戏就算结束了。”傅歌越一字一顿地笑说。
他不以为然,道:“结束就结束吧,还有下一场。”
不等多时,秦邵野风尘仆仆地赶来了,披着一件夹克,左顾右盼。
看到顾谦彧时,一个箭步冲来,提起他的领子。
顾谦彧淡淡扫过他的手,秦邵野依旧粗莽地爆起粗口:“TMD顾谦彧你快告诉我,她怎么了?!”
她少了一根毛我要你陪葬
傅歌越将他们两人拉开距离,秦邵野的眼睛已经看出了血丝,死拉着顾谦彧不放。
“秦邵野,这里是医院,要吵要打出去再解决!你要念儿躺在手术台上也不能安心吗?”傅歌越低吼。
秦邵野喘着气,斜他:“念儿是谁?”
“你觉得是谁?”傅歌越瞪了他一眼。
秦邵野脑子嗡嗡转了两圈,记忆又回到了昨晚的宴会上,那个背影与向葵音微有相似的女人。
她卖力地讨好顾谦彧的举动,他都记得。
是她?真的是她?!
他倏地瞪大眼睛,扑上前拎起顾谦彧颈前的衣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了他一拳。
“妈的,竟然是你藏了她!”秦邵野打不够,趁他不备又将他踹在了地上,踩在他肚子上使劲踏了几脚,“顾谦彧,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抢我的女人!我信你,却没想到是是我信任的人霸占了她!”
“我找了她四年,你知道我找得多辛苦吗?顾谦彧!是我长瞎了眼,居然把你当兄弟!这四年我每个角落都不放过,却唯独忽略了你!呵,是我交友不慎,如果她少了一根毛,我要你陪葬!!”
秦邵野气急攻心,欲再揍上一拳时,傅歌越拽住了他,卯力将他推到一边去。
“秦邵野,你冷静些!彧……”
刚推开了一个,顾谦彧又一跃而起闪身到秦邵野面前,趁其不备也反还他一拳。
你打我还手,两人纠缠在一起,没完没了了。
傅歌越在一旁看急了,顾谦彧黑白两道都有沾染,这四年里秦邵野也因为寻找向葵音,和黑帮暗下搭上了关系。本就是打架的真材实料,身手敏捷,打在一起不分上下,更重要的是速度之快让傅歌越无从下手。
手术室里走出一个胖护士,怒视他们两个低吼道:“你们还想不想人活?!要打架上别处去,别打扰医生们做手术!稍微有一点出错,就会出人命你们懂不懂?!”
“人命”这个词终于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
秦邵野咬了咬牙,狠狠瞪他一眼后,走到护士跟前,问:“手术到底做得怎么样了?”
“病人还在急救中,幸运的是没有击中要害,但现在情况还是很危险,还要继续做手术。”
护士进去后,秦邵野和顾谦彧互瞪了一眼,得知情况危险,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坐在手术室外的凳子上,他们之间隔得远远的,就担心哪里出错吵了起来影响到里面的顾念。
秦邵野懊悔地盯着地板,抱着头,满额流着细汗。
仿佛最痛苦的是他。
他想了很多——
阿音为何弃他而去选择了顾谦彧?
为什么这四年来毫无音讯,销声匿迹让他找不到她?
为什么订婚宴上装作不认识他,难道她一点也不在意吗?
为什么他会和顾谦彧那么亲密?
为什么连名字都改了?
她和顾谦彧是怎么认识的?她为什么会在医院?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打转,彻底击溃了他的底线。
安安该怎么办
他的阿音一定不会离开他的,一定是有苦衷的……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也不知道等了多少个小时,终于医生出来了。
三个人争先恐后地冲了上去,秦邵野和顾谦彧同时抢着话问:“她怎么样了?”
说完,都互相看了一眼。
医生道:“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病人要在医院至少观察一个月才能出院。”
顾念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安详地沉睡,奄奄一息的样子,没有要醒来的转机。
“医生,她怎么还在睡?”顾谦彧只瞟了一眼看到她还闭着眼睛,就急切地问医生。
“刚做完手术,处于休眠状态,你们不要打扰到病人休息。”说完安排了一个小护士留在这照顾顾念,医生转身走开。
秦邵野愕然地瞪着床~上的女人,两只手都在颤抖。
她瘦了好一大圈,长发凌乱,被汗水浸湿,贴在枕上。还是一模一样的脸苍白如一张白纸,透露出一丝苍白的病态美。
“阿音……”
秦邵野抖着手,使劲眨了眨眼,确认这不是梦时,伸手,握住了她冰冷的右手。
顾谦彧脸上没有表情,和傅歌越对视了一眼后,悄悄地往门外走去。
病房里只剩下秦邵野和顾念。
秦邵野抱着她的右手,放在嘴边小心翼翼地吻了又吻,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的睡颜。
他很小声地喃喃着她的名字,她听不见。
小心地给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手留恋地搁在她的脸旁。
好久了,久到他快忘记,碰她的感觉了。
为什么四年过去,变陌生了那么多?阿音,你还是我的阿音吗?
“快醒醒吧,让我好好看看你……”
声音里带着哭腔,秦邵野闭上眼睛时,竟流出了一滴眼泪。
顾谦彧走出了医院,院外和院内的空气截然不同,他的心情则依然烦躁着。
傅歌越看出他心情沉重;叹息说:“我觉得你不能让念儿就这样交给秦邵野,这样安安该怎么办?做个没有妈妈的孩子?还是做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不知道,我现在思绪混乱着,让我静一静。”顾谦彧淡淡说。
“喂,你有什么心事和我说也行啊……”傅歌越还没说完,顾谦彧已经乘上兰博基尼飞驰而去。
他看了看顾谦彧消失的方向,又回头望着医院,无奈地叹了口气。
兰博基尼一路开到了游乐场外,顾谦彧的嘴角还有些青肿,可却感觉不到疼。
靠在车上,望着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车辆,记忆再次穿越到了十八年前。
这里,小孩子的天堂。
曾经也是他的天堂。
爸爸妈妈工作繁忙,没时间照管幼年的他。
二叔二婶没有孩子,所以很疼爱他。
几乎每周,他们都会带着他到这个地方来痛快地玩一场。
可那都是十八年前的事了,那些事情过后,他再也不踏进这里一步。
爸爸妈妈工作繁忙,没时间照管幼年的他。
二叔二婶没有孩子,所以很疼爱他。
几乎每周,他们都会带着他到这个地方来痛快地玩一场。
可那都是十八年前的事了,那些事情过后,他再也不踏进这里一步。
快醒来吧,我要娶你
他和爸爸妈妈并不亲,却和二叔二婶亲。
可天意弄人,将他身边最亲的人一个个剥夺。
顾谦彧安静地看着无数小孩子拉着爸爸妈妈的手,欢欢喜喜地进了游乐园,又欢欢喜喜地出来。
他的童年,在十岁那一年就已经结束了。
家里出事后,他再也不肯踏入这儿一步,不愿意接触悲伤。
他自卑封闭了很久很久,发誓一定要报仇,一定要让那些人遭到报应!
可到了现在,自己的手无形中沾满了鲜血,没有沾到血,就已经红得彻底。
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结果,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他和那个衣冠禽兽还有什么区别?!
傅歌越问的问题,连他也没有想清楚该怎么解决。
安安,将成为他们之间永远的枷锁。
顾谦彧抬头望向天空,怅然想着。
他,真的毁掉了她……
达到目的了,却发现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如今,想要放手,还如何放?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他手一抖,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来看。
看清上面显示的号码时,略有失望,接通。
“你是顾谦彧?”
耳边传来的是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一听就让他觉得不讨喜。
“嗯。”简单的一个单字音节,“你谁?”
“向雅雀。”她回答,“你打电话到向家有什么事吗?”
顾谦彧不耐烦了,轻描淡写说:“没什么,打错了。”
向雅雀“哦”了声,准备挂断,顾谦彧又说:“秦邵野,你做梦都别想得到他了。”
对方静默了几秒,带着火气开口:“你说什么?”
“既然他不肯娶你,你何必多此一举。”顾谦彧说完这句话,擅自挂断。
蔚蓝的天空中,偶尔飞来成群的鸟雁。
连动物都是成群结伴,有亲人陪伴的,可他有什么?
虽出生在豪门,却经历了无数坎坷,才能活到了今天。
他不贪钱,也不怕苦,怕的只是在乎的人离自己远去。
医院里,秦邵野坐在原位上耐性地等着她苏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有时候会讲一些幽默的笑话,或是他们的童年,又或是他想对她说的话。
他努力让自己微笑着地对她,只是心里却很想知道,她现在在做着什么梦,梦里有没有他。
“阿音,快点醒来吧,我还等着你嫁给我呢。”
秦邵野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光洁的手指,含在嘴里,当作宝一样爱心呵护。
“你不知道,我等得你有多苦……终于能见到你了,我好高兴啊。”他孩子气地眯眯眼笑着,像个调皮的小婴儿用脸蹭了蹭她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