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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静言小心翼翼地捏了捏他的右腿、又摸了摸他露在石膏外面的脚趾,问他:“还疼吗?”
“有时候会有一点点疼。”方致远叹了一声,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胖胖的右脚,“明天要拍结婚照……”
“明天吗?”商静言扬起了嘴角、颇为神往。
“嗯!”方致远躺下了,看着天花板、很无奈地道:“小笛非要拍。”
“呵呵,女孩子好像都这样。”商静言苦笑了一下……他家那位就是个例外,压根就没想到过这件事,倒也省了他不少麻烦。对于他来讲,拍照不拍照真的无所谓,只是怕很多年以后余洁会感到懊恼和遗憾。
方致远看看商静言,眼睛忽然一亮、兴冲冲地问:“静言,你来喝喜酒好不好?”
“呃?”商静言愣了愣。
方致远意识到自己的邀请太过唐突了,现如今请人喝喜酒并不是一件能够随便开口的事,于是他连忙解释道:“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的,我的、我的朋友……不多……”他的声音渐渐小了。
商静言受宠若惊之余、为方致远感到少少的难过,连忙点头道:“好,我一定来。”转念一想,还好自己和余洁不用摆酒席,否则肯定很凄惨!
“呵呵。”方致远笑了,转了转眼珠问:“那我把请柬给你呢……还是给余洁啊?”
商静言听出他的话里揶揄的味道了,脸色微红,喃喃道:“都行!嘿嘿,你……知道啦?”
方致远咕唧一笑,“一看到你我就知道啦!”他很开心地拍拍商静言的手臂、总结道:“满面红光啊!”
商静言的脸更红了……他刚才哪儿是满面红光啊?是被余洁调戏的!
晚上余洁来接商静言的时候,他把接受方致远婚宴邀请的事告诉她了。
余洁一听就恼了,“这个混蛋,肯定是觉得送了我一个红包他自己赚不回来了,就指使他弟弟来捞本!”
“嗯?”商静言被她说蒙了,“你在说谁啊?”
“除了方致新这个混蛋还有谁?!”余洁悻悻地哼了一声。
商静言咧了一下嘴,“姐……”他小心翼翼地问:“刚才和你爸爸谈的事还……顺利吧?”
余洁轻轻嗤笑了一声、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背道:“傻瓜,能出什么事?放心,爸爸不会再反对我们了!”
“姐……”商静言皱皱眉,慢吞吞地问:“是不是有些事不方便跟我说?”
余洁诧异地看了看他,“怎么会?傻瓜!我是怕你担心,或者……”她不太以为然地撇了一下嘴角、叽咕道:“胡思乱想!”
“这些日子你一直都很不开心,睡也睡不好。”商静言蹙着眉、垂着头,手指轻轻地在盲杖上划来划去,“我知道你一直在为你爸爸的事担心……是我让你为难了。”
“商静言同志,”余洁张了张嘴,刚想数落他一顿,想想还是改口道:“回家再跟你算帐!”
商静言不说话了,神情肃穆、心事重重。
一进门,余洁照例一把扔掉他的盲杖,只是这次有点粗鲁。“商静言同志,”她转身面对着商静言,一手叉腰、一手点了点他的胸口道:“我们还要因为到底是谁为难谁、谁受的委屈多一点这些话题讨论多久?”
商静言静静地面对着她抵在他胸口的手指,无以作答。他不是不想忘记两人之间的巨大差异、不是不愿意日日拥着娇妻……呃,或者被她搂着……快快乐乐地过两个人的小日子。他也很希望自己不要这么敏感,反正已经是瞎的、就做到眼不见为净好了。可事实上他做不到!每一天、每一刻仿佛都会不断有新的问题冒出来、一次次地提醒他残酷的现实和根本不可能缩小的差距。
余洁戳了他两下之后怒气消了不少,也认识到自己这样生硬的口气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于是领着商静言到沙发上坐下,扭头去倒水。
“姐!”商静言一把抱住她、用力把她拖到自己的身上,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紧紧地抱着。
余洁开始还挣扎了一下,但后来也就停下了,心也慢慢地开始变软、融化。“傻瓜!”她叹息地轻轻拧着他的手臂,“老是什么也不说,可是一说出来就是这么叫人气也气不得、骂也骂不得的怪话。”
商静言把脸贴在她的背上,用力嗅着让他从第一次闻到就开始沉醉的淡香。“能和你结婚,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真想爬到上海东方明珠上面喊上个一整天,告诉所有人余洁是我老婆了……”
余洁完全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地承载着他脑袋的重量。
“不告诉按摩中心的同事是因为……”商静言缓缓地吸了口气,用脸颊轻轻磨梭着余洁的后背、低低地道:“我以为……你想保密。”感觉到余洁动了动,他收紧了一下手臂、制止了她,接着道:“除了方致新,没人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的事……嗯……还有小方先生。我以为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怀里揣着如此大的一个喜悦却不能与他人分享、不能把满溢的幸福散播出来,真的让他备受煎熬!
余洁听得愣住了,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发现的确如他所说的。即便胡蓓倩和张恺已经事先知道了些眉目,可是她也没正正经经通知过他们这个消息。
“其实,你爸爸会生气我一点都不奇怪。结婚之前也没跟他说过、没见过,结婚之后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去吃饭……而且,要不是因为我,你和你爸爸就不会吵架了,阿姨也不会被赶出去、更不会自杀,你爸爸就不会中风、你也不会这么累、这么……为难……”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断断续续,终于归于了沉寂。
余洁感觉到背上有点湿了,知道他哭,于是她也忍不住想哭……原来她真的让他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啊!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很女人、很细心、很懂他的心思了……原来她还是什么都不懂啊!“静言!”她用力挣开了他的手臂,转身面对着他。
商静言扭着身子、想把自己藏起来,却被她用双手牢牢地固定住了脸、不让他有一丝一毫地躲闪。“别看、别看!”他着恼地嚷着、挥手推开了她,却在听到她“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之后吓得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姐?”他朝她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拉她起来。
“不疼!”余洁就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又窝到了他身上。“给我看看你哭的样子,让我多心疼心疼,下次就不会惹你哭了!”
商静言被她的理论说傻了、脸也红了、眼泪嘎然而止。
余洁捧着他的脸,细细地瞧着他挂着细小的泪珠的眼睫毛、被泪水浸淫得光彩流转的眼珠、红通通的脸颊、湿润润的嘴唇……“我也保证再也不惹你哭了,商静言同志!”她很郑重地许诺,然后又很郑重地在他的眼皮上分别盖下了一个印章。“不是想保密,”她搂着他的脑袋低低地道:“是我根本就没……这个广而告之的概念!从小到大,让我快乐的事不多、伤心的事倒不少。小的时候,碰到不好的事还会开口对爸妈倾诉,可是他们总是跟我说你自己解决、遇到困难要坚强地克服。久而久之,我就不再跟别人分享我的想法了。”
商静言搂紧了她的腰,一阵阵地为她感到心疼。
“你不是问我刚才跟我爸说什么了吗?”余洁看着他的头顶道:“我爸当着我的面改遗嘱了。”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商静言抬起头,急急地嚷:“我是怕你又因为受委屈!”
“傻瓜!”余洁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道:“在我爸面前,我几乎就没有不受委屈的时候!”
“嗯……!”商静言扁了扁嘴,又把脸缩在她的怀里,点着头嘟囔道:“小洁真可怜。”
余洁轻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脑瓜道:“没大没小的!”
商静言嘿嘿笑了。
“我爸说除了他的房子和一部分钱留给阿姨之外,别的财产都留给我。”余洁拨弄着商静言头顶的一撮头发道:“条件就是我赶紧跟你离婚、嫁给方致新,然后一辈子不离婚!”
“啊?!”商静言一把推开余洁、目瞪口呆地对着她,“又是方致新?!”
看他那副郁愤的表情,余洁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对啊!每次都是他……啧啧!”
商静言眨了眨眼睛,又放松了下来,搂紧了她的腰、肯定地道:“你没答应!”
余洁本想逗逗他的,可是看着他睫毛上还未干透的眼泪、又改了主意。“当然没答应!我告诉我爸了,如果他把财产全都转到他儿子名下的话,不出十年必定倾家荡产,我叫他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商静言偷偷扯了扯嘴角……有钱人真的很麻烦!
余洁轻叹了一声,接着道:“我也跟他说了,如果他再一门心思地拆散我们的话,就当他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其实她说的原话是:让你外面的儿子女儿来给你披麻带孝吧……如果他们会来的话!只是她不敢这么直白地告诉商静言,怕他接受不了……他也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商静言听了她改编过的话已经浑身一凛了……这样的父女对话还真是让他难以接受。“姐,”他仰起头、啄了她的脸颊一下,犹犹豫豫地低声道:“对不起啊……”
“又有什么要对不起的了?”余洁诧异地看着他。
“就是……所有的事!”商静言蹙着眉道。
余洁怔了怔,也亲了他一下道:“我也对不起,静言,为所有的事!”
商静言仰起头、笑着“看”着她,低声道:“总算不用再担心你会嫁给方致新了!”
“切!”余洁悻悻地白了他一眼,可马上又心疼了,再次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问:“真的一点都看不见了?”
“嗯!”商静言的笑容僵住了,重新把脸藏到了她的怀里,好久才溢出一句低语:“有你帮我看。”
余洁柔柔地、酸酸涩涩地笑了,靠在他的头顶上,“嗯,我帮你看!”
番外
某年、某月、某夜。正逢十六,圆月当空。
有科学理论称:人的生理、心理反应都会如潮水一般,受到月盈月亏的影响。月圆之日,人的情绪往往会比较活跃和激烈,生理需求比较旺盛。
余洁和商静言是日的情况就完全符合了该条理论。
早些时候,余洁与商静言因某小事发生小口角。
正当余洁打算吹毛求疵、借机好好教育越来越没大没小的商静言时,他却本着“女人最怕听男人道歉”这个百试百灵的定律、很英勇、很大声地道:“我知道错了,洁!”
果然,余洁郁闷加气结到无语。酝酿了满满一肚子的长篇大论却不知何故,无以爆发。计谋良久,她决定一定要把给商静言支招的幕后黑手给拉出来、然后狠狠揍一顿……虽然,她其实早已猜到是谁了,但她觉得还是找到确凿证据再说。
当晚,余洁好菜好饭地伺候商静言、又灌了他若干瓶迷魂汤下去,然后娇羞不已、半推半就地将该同志“请”上了床做“深刻长谈”,谈至关键时刻,她问:“静言,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个轻易低头的男人。”
某同志神兜兜、晕乎乎地点头,拍拍她的背道:“放心,老婆,我还能坚持一会儿!”
余洁一脑门黑线,拧了他一把、继续折磨该同志。待到又是千钧一发之时,再次停下、问:“静言,我们其实算是很和睦的夫妻,对吧?”
某同志乐呵呵地点头,亲了亲她、才道:“我们会和睦一辈子的!”
“嗯!”这个答案远远超过了余洁想要的,于是很满意地回吻了他一下,直吻到他呼呼喊痛才松开、低低地道:“其实每次不开心、闹矛盾的时候都是你让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