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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们都把这门叫做“索恩问题”,因为索恩总是对班里的学生不断提出一些在应用工程学方面具有挑战性的问题:有些问题已经成了在学生中流传的故事。例如,厕所卫生纸危机问题,索恩要求学生从胡佛塔上扔一纸箱子鸡蛋下来但又不能把鸡蛋打碎。他们只能用卷筒卫生纸中间的硬纸板芯子作为衬垫,结果弄得胡佛塔下面的广场上到处都是打碎的鸡蛋。
还有一次。索恩要学生制作一把供体重两百磅的人坐的椅子,但只能用纸杆Q牌棉签和线作材料。有一次,他把期末考试的答题纸吊在夭花板上,然后给学生一只盛着一磅甘草的纸鞋盒以及一些牙签,让他们想办法把答题纸拿下来。
课余时间,索恩常常担任材料工程法律问题方面的专家证人。他是研究爆炸、飞机失事、大楼倒塌和其他灾难性事故方面的专家。与真实世界的实际接触使他更加明确地认识到,科学家需要尽可能拓宽自己的知识面。他曾经说过:“如果你不懂得历史学和心理学,你怎么能替别人搞设计呢?不可能的。虽然你的数学公式也许正确无误,可是人们可能会把它给弄得一塌糊涂。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就等于是你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
讲课的时候,他总是引用柏拉图、查卡·祖鲁、爱默森和庄子等人的话。
索恩是一个很受学生欢迎的教授——他提倡普通教育——可是却发现自己与潮流不合拍。学术界正朝着知识日益专业化的方向发展,所使用的术语也日益令人费解。在这种气候条件之下。受到学生的欢迎是知识浅薄的表现;对真实世界发生兴趣是智力低下的证明,是对理论的漠不关心。最后,是他对庄子的兴趣把他推出了大学的大门。在一次系里开会的时候。他的一个同事站起来说:“某个神秘的中国牛皮大王其实对工程一窍不通。”
一个月之后,索恩便提前退了休,他很快就办起了自己的公司。他对自己所干的这一行非常满意。可是他却和学生失去了联系,这就是他喜欢莱文的两个小助手的原因,这两个孩子很聪明,很热情。他们还比较小,所以学校还没有毁掉他们对学习的兴趣。他们还可以用自己的脑子,在索恩看来,这显然说明他们还没有完成正规教育。
“杰里!”索恩大着嗓门对在车顶上的电焊工说道,“支撑杆要两边平衡。记住要做破坏性试验!”索恩指了指地上的一台监视器。
监视器的屏幕上是科学试验车撞在栏杆上的电脑图像。第一个图像是尾部碰撞的情况,接着是向侧面碰撞的情况,然后是它翻了个跟斗后碰撞的情况。每次碰撞它都安然无惑,没有受到多步损伤。这个电脑程序原本是那些汽车公司开发的,后来被放弃了。索恩把它弄到手之后对它进行了修改。
“汽车公司当然要放弃它了——因为这是个好主意。他们不想让大公司里产生什么好主意,因为那样可能会导致好产品的问世!”他叹了口气,“我们已经用这台电脑对各类车辆进行了上千次的破坏性试验,设计、破坏、修改、再破坏。没有任何理论,只是进行试验。实际上就应当如此。”
索恩对理论的厌恶颇具传奇色彩。在他看来,理论只不过是经验的替身,就连提出理论的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听着,杰里!杰里,如果你们这些家伙都不按计划办事,我们还要做这些模拟试验干什么?这儿的人是不是脑子都有毛病?”
“对不起,道克……”
“不要道歉。不要搞错!”
“呃,反正我们正在进行超指标建造——”
“哦?是你的决定吗?你现在还不是设计师!要按照计划干!”
这时,走在索恩身边的阿比说道:“我为莱文博士担心。”
“真的吗?我不担心。”
“他从来都是非常可靠的,而且什么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倒也是。”索恩说道,“可是他全凭一时冲动,喜欢随心所欲。”
“也许吧。”阿比说道,“可是我觉得他总不会无缘无故就失踪的,恐怕他是遇到了麻烦。上星期他还带我们去伯克利找过马尔科姆教授。马尔科姆办公室里有一张世界地图,那地图上有——”
“马尔科姆?”索恩轻蔑地说道,“你饶了我吧。这两个难兄难弟,一路货色,一个比一个更不讲究实际。我现在最好还是把莱文找到。”他说罢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你要用卫星电话?”阿比问道。
索恩停下脚步。“什么电话?”
“卫星电话,“阿比说道,“莱文博士走的时候难道没有带卫星电话?”
“他怎么会呢?”索恩说道,“你知道,最小的卫星电话也有手提箱那么大。”
“不一定。”阿比说道,“你可以把它造得很小。”
“可以吗?怎么造?”尽管这么说,索恩还是感到这个孩子很有意思。他还真有点讨人喜欢。
“用我们买来的VLSI通讯电路板,“阿比说道,“三角形的那种。它上面有两块摩托罗拉BSN-23芯片。它们是专门为中央情报局开发的技术,因为它们可以使你——”
“嘿,嘿。”索恩打断他的话,“你这些东西是从哪儿学来的呀?我告诫过你不能胡乱更改系统——”
“别担心,我是非常小心的。”阿比说道,“那种通讯板是那么回事,对不对?你可以用它造出一磅重的卫星电话来,你造了吧?”
索恩盯着他看了半天。
“也许吧。”他说道。“那又怎么样呢?”
阿比笑了笑。“冷静点儿。”他说道。
索恩小小的办公室在工棚的一个角上。它的墙上贴了许多设计图纸,挂着有各种订单的文件夹,还有电脑制作的三维机械图。他的办公桌上散乱地放着一些电子元器件、设备分类表和一堆传真。
索恩在上面翻了翻,最后找出了一个带灰色把子的小型电话。“找到了。”他拿在手上让阿比看。“很好,对吧?我自己设计的。”
凯利说道:“跟蜂窝式电话差不多嘛。”
“是啊,可它不是蜂窝式电话。蜂窝式电话要使用网络,卫星电话直接跟通讯卫星连接。有了这个东西,我就可以和全球任何地方通话。”他很快地在键盘上按了号码。“以前这东西还需要有个三英尺的碟形天线,后来变成一英尺的。现在什么天线也不要了,只要有这个手机就行了。我觉得这东西真不错,我们来看看他是不是会来接电话。”他按下对讲键。他们听见喇叭里传出的咝咝声。
“我知道理查德这个人。”索恩说道,“也许他不知道把电话丢在什么地方了,要么就是忘了他今天应该回来进行最后拍板。我们的工作现在基本上已经完成。你们看见我们已经到了内部支撑和装修阶段,实际上,我们已经完成,他要耽搁我们的时间了,他这个人根本不替别人着想。”
对方的电话已经接通,他们听见嘟嘟的电子铃声。“如果我打不通他的电话,我就想办法给萨拉·哈丁打电话。”
“萨拉·哈丁?”凯利抬起头问道,
“谁是萨拉·哈丁?”阿比问道。
“哦,阿比,就是那个举世闻名的年轻动物行为学家。”
萨拉·哈丁是凯利心日中的英雄,只要是关于她的文章,凯利每篇必看。萨拉·哈丁在芝加哥大学学习的时候是个领取奖学金的穷学生,她现年三十五岁,是普林斯顿大学的助教。她很漂亮,很有主见,不墨守成规,敢于走自己的路。她选择了在野外从事科学工作的道路,独自一人生活在非洲,在那儿研究狮子和鬣狗,她的顽强是人所共知的,有一次她的越野车抛了锚,她就独自一人在非洲大草原上走了二十英里,狮子向她走来时,她就朝它们扔石块。
照片上的萨拉往往都是站在那辆越野车旁边,下身穿短裤,上身穿咔叽布衬表,脖子上挂着望远镜。她的头发剪得很短,身体很结实,她看上去既健壮又迷人,至少她在凯利眼里的形象是如此,因为凯利总是研究她的照片,而且能把每个细节都记在脑子里。
“从来没有听说过她这个人。”阿比说道。
“在电脑上花的时间太多了吧,阿比?”索恩问道。
“没有哇。”阿比说道。凯利看见阿比的肩膀弓了起来,变得缩手缩脚的样子。每次他觉得受到批评的时候都是这样。他有点怏怏不乐地问道:“动物行为学家?”
“是的。”索恩说道,“我知道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他跟她通了几次话。一旦这些设备到了实地,她就要去帮助他使用,给他提出些建议,或者别的什么。也许这是由于她跟马尔科姆有联系的关系吧。因为她毕竟曾经爱过马尔科姆。”
“我不相信。”凯利说道,“也许是他爱上了她……”
索恩看着她问道:“你见过她?”
“没有,但是我了解她。”
“哦,”索恩没有再说什么。
他能看出凯利对英雄人物的崇拜,他表示出理解,一个姑娘能做的远非只是对萨拉·哈丁表示羡慕,至少她不是体育明星,也不是流行歌星。一个孩子崇拜一个想在知识上有所进取的人,实在难能可贵……
电话一直在响,可是却没有人接。
“唔。我们知道莱文的设备是完好的,索恩说道,“因为电话是接通了,我们现在就知道这些。”
“你能跟踪他吗?”阿比问道。
“很遗憾,不行啊,如果我们老是这样把机器开着。我们可能会把他那边的电池耗尽,那将意味着——”
他们听见咔嚓一声,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清楚:“我是莱文。”
“好,好的,他在。”索恩点点头说道,他按下自己的手机上的键,“理查德,我是索恩。”
在对讲喇叭上,他们听见的是持续的咝咝声。接着是一声咳嗽。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喂?喂?我是莱文。”
索恩按下电话上的按键,“理查德,我是索恩。你听见没有?”
“喂?”莱文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喂?”
索恩叹了叹气说道:“理查德,你得接下T字键才能发送。完毕。“
“喂?”又是一声咳嗽,而且咳得很厉害。“我是莱文,喂?”
索恩很反感地摇摇头,“他显然不知道如何使用。妈的!我仔仔细细教了他一遍。他当时肯定是心不在焉。天才从来都是心不在焉的。他们以为自己什么都会,这种东西又不是玩具。”他按下发送键。“理查德,听我说,你必须把T字键按下去才能一’
“我是莱文,喂?我是莱文。我需要帮助。”一声呻吟,“如果你能听见我讲话,快来帮助我。听着,我在岛上。我来的时候比较顺利,可是——”
一阵咔嚓声、咝咝声。
“哦嗬。”索恩说道。
“怎么回事?”阿比把头凑过来问道。
“我们跟他失去联系了。”
“为什么?”
“电池问题。”索恩说道,“太快了,妈的。理查德,你在哪儿啊?”
喇叭上传来莱文的声音:“——早死了——现在——情况——十分危急——不知道——艟听见我——如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