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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维!”她喊着。
“我会救你的,坚持住。”
“不!”她大喊,“快到驾驶舱去,把飞机的方向锁定在攻击区域。”伊娃的话断断续续的。她挣扎着不让自己掉下去,“我们必须进攻那个目标。”
“那你呢?”哈维喊道,“我不能让你就这么去了。”
“求求你了,军士,我们进攻的目标不仅仅是一个军事基地,它是整个战争的中枢神经系统。”伊娃大叫一声,哈维看见她又掉出洞口一些。“快去,哈维。”
此时,空气逸出的呼啸声被正在坠落的飞机发出的巨响盖住了。哈维解开安全带,匍匐着穿过机舱,朝驾驶舱爬去。他输入了自己的安全密门嗤的一声打开了。驾驶舱里片狼藉,到处是机器零件、鲜血和断臂残肢。猛烈的劲风吹在他身上,他费力地接近空无一人的驾驶座。
“这儿全成碎片了,”他冲着无线电说,“袭击好像直接来自于……”哈维结巴起来,“我们被雷珀尔加农炮击中了!”哈维大叫起来,“他们缴获了我们的一台武器!”
“导……航……计算机在控制台后面。”伊娃的声音听起来很吃力,“里面已事先设定好了我们的进攻区域,键入……伊娃00—72。目标……区域为‘结束战争’。导弹将自动瞄准目标发射。轰炸机的任务……”无线电里传来一片静电噪音,“……就此结束。我会祈祷上帝保佑……”
他还想再问她几个问题,可是伊娃虚弱的声音迫使他赶紧执行她的命令。他爬到环形控制台的下面,找到了那台导航计算机,把紧急操作面板打开,里面露出一个小小的键盘和屏幕。“我找到了,伊娃。”他含混不清地说。
飞机又摇摆起来,一阵猛烈的震颤扫过整个机身。他们又遭到了一次袭击。控制台上的大部分仪器已经不亮了。警报器也哑了。
“我现在正输入密码。”他键入密码,然后输入“结束战争”几个字,屏幕闪烁起来。“电脑要求我输入一个确认密码。”他喊着伊娃。
没有回答。他又试了试公共频道。还是一片寂静。
“伊娃!”他通过所有的频道大喊,“伊娃,我需要确认密码,伊娃!”
“请原谅,”伊娃的声音轻得像是一声叹息,“确……认……密码是‘请……原谅’……”
哈维迟疑了一下:“请重复一遍,伊娃。我再说一次,请重复密码。”
无线电里只有静电噪音。计算机的小屏幕一下子黑掉了,过了一会儿又亮了起来,他没有时间了。他用颤抖的双手输入密码。随着主引擎的强力推动,飞机猛地往一侧倾斜过去。轰炸机的导弹射了出去。你早就料到会发生这一切的,哈维心想,一边爬出驾驶舱。还会发生什么呢,伊娃?飞机又是一斜。
坠落。
夜晚的寒冷把他身上最后的一点生命力都吸走了。他没有通讯设备,没有食物,没有饮用水,医用胶布也快用完了。
“我不喜欢黑暗。”伊娃说刚刚完成了对飞机的又一圈巡视了回来。
哈维记得自己是从飞机的残骸里爬出来的。轰炸机的一侧裂开了一道缝,泥浆顺着裂缝渗了进来。他摸到自己的盔甲上有一个洞。疼痛。伊娃不见了。
“他妈的!”马克西又骂骂咧咧起来,“在这种烂泥里屁也种不出来。”
一天的时光慢慢消逝了,半张脸的马克西和失去双腿的伊娃的形象在哈维眼里越来越模糊了,抑或是他正在消失不见?
他从泥坑里爬出来的时候,发现了伊娃的下半身,他认出了伊娃大腿部位的小十字架标志。轰炸机坠落在一个巨大的综合性建筑的废墟当中,建筑物暴露在天空下,就像一处血淋淋的腿伤。炸成碎片的尸体四处散落着。血肉模糊的肢体他一个也辨认不出。他回想起来,导弹射中目标后不久,他们的飞机就坠毁了。
“你害怕黑暗吗,哈维?”伊娃又一次问他。
他发现马克西的时候,马克西还活着,躺在轰炸机的残骸旁边,手里还攥着哪个士兵的胳膊。他把马克西从冒烟的飞机残骸旁背开时,马克西还哼哼了几声,可是没过一会儿就死了。哈维想尽办法不让马克西的脑浆流出来,直到马克西停止了呼吸,他才把胶布揭下来。
“死亡是什么样的,伊娃?”哈维问。他感到伤口处脉搏的跳动越来越慢了,他觉得自己闻到了潮温的微风中有一股甜甜的花香。
“战争结束了,是吗?”她问,然后又谈起了黑暗。
哈维感到恶心,眼前直冒金星:“我们消灭的究竟是什么军事目标,伊娃?我们是怎样结束这场战争的?”
伊娃在泥地上空盘旋飞舞着,蓝色的眼睛已褪成了灰灰的颜色。她的表情十分宁静。
“想想看,哈维。是谁控制了战争?是谁最有可能结束这场战争?”伊娃又飞去搜寻罹难者的尸体了,“你很快就会和我们团聚了,哈维。很快。”她说。
夜晚的雾气包围了她。
哈维想了一会儿,闭上眼睛,躺倒在泥地里。“是我们控制了这场战争,”他轻轻地说,“是我们……”他没有说下去,“伊娃修女,你这个魔鬼般的女人。”
他朝天上望去,云彩遮住了天空,只露出一条缝隙,从那儿望出去,只见星光璀璨,一颗颗未曾相识的星星洒下它们的光芒,夜晚似乎没那么糟糕。他坐了起来,身体一侧的疼痛成了记忆,渐渐感觉不到了。他朝独眼向天的马克西望去。
“这儿很黑,是吗?”哈维用一种空洞的声音对他说,“你是知道的,对吗?”
马克西一语不发。
“你相信英雄那套说法吗?”他问。他重新在烂泥里躺下。此时,黑暗已笼罩了四周,星星不见了,又湿又冷的感觉消失了。“你认为我们会成为英雄吗?”
马克西笑了。他的嘴巴在半张苍白的脸上就像一个松弛的黑洞。“扯淡!”他大笑起来。
《我握着父亲的爪子》作者:'美' 戴维·D·莱文
接待员本来长眉毛的地方是一丛羽毛。羽毛混杂着绿、蓝、黑三色,就像孔雀羽毛那样色彩斑斓,而且它们在空调的静静微风中轻柔地颤动着。
“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问,先生?”
“没有。”詹森回答着举起手中的杂志,但在同一篇文章读了三遍却记不得一个字后,他又把它放下了,“实际上,我是有个问题。嗯,我想问你……啊……你,你是否正在转变?”他的问话像片纸样落在候诊室那修剪考究的柔软草地毯上,詹森希望自己能把它收回,装进口袋,然后离开。只是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噢,你是指眉毛?没有,先生,我没有做转变,这样的眉毛只是时尚。我很高兴做个人类。”她温和地对他微笑着,“你很久没来旧金山,对吗?”
“对,我今天早上刚到。”
“羽毛在这儿很流行。事实上,这个月我们有做特价。你想看看产品小册子吗?”
“不!啊,我是说,不用了,谢谢。”他低下头,发现手中的杂志已经被弄皱了。他笨拙地想抚平它,但随后放弃了努力,把它塞回咖啡桌上的杂志堆里。这些杂志都是最新一期的,咖啡桌看着像是实木的。他用肮脏的拇指甲检查着:真的是实木的。然后,被自己的行为吓坏了,他把那一堆杂志挪过来盖住那条小刮痕。
“先生?”
接待员的声音让詹森惊跳起来,把杂志滑曳了一桌子。“什么?”
“您是否介意我给您提一个善意的小建议?”
“啊,我……不介意。请说吧。”她可能会告诉他:他的纽扣儿开了,或许在这种场合必须打领带。她自己的领带同墙上的壁布很相衬,一种栗色和金色的豪华印染品。詹森怀疑自己那已经褪色的工作服上衣领口甚至能否围着他那粗脖子。
“你不该问任何我们的病人他们是否正在转变。”
“那不礼貌?”他想钻桌子,死了算了。
“不是的,先生。”她再次微笑着,这次带有真正的幽默意味,“只是他们中有些会喋喋不休,就最微不足道的东西给你做展示。”
“我,噢……谢谢你。” 钟声响起——那是个持续时间很短的嘹亮声音,同候诊室的古典音乐混杂在一起,一点也不突兀——接待员瞪了一会儿虚无处。“我会告诉他的,”然后她对着空中说,接着把注意力转回詹森身上,“卡梅尔可先生出手术室了。”
“谢谢。”听到一个罕见的名字让其他人叫出来太陌生了。二十多年里他都没见过另一个卡梅尔可。
半小时后,候诊室的门打开了,露出一个走廊,走廊的地板光滑、锃亮,墙壁是精良的米白色。尽管布置很新颖,而且无疑——那古典音一直继续着,但微弱的消毒剂味道还是提醒詹森自己是在哪儿。一个穿护士服的年轻男人领詹森扇标有劳伦斯·施泰格医生的门前。
“你好,卡梅尔可先生,”桌子后面的人打招呼,“我是施泰格医生。”医生比詹森瘦小,色的眼睛,蓄着整洁的斑白胡须。他的手,就像的声音,有力而粗糙;他的领带以外科医生的精确打着结。“请坐下。”
詹森倚坐在椅子边,不想屈从于它的豪华。不想太舒适。“我父亲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他很快就会醒过来。不过我想先同你谈谈。我相信你们之间有些……家庭内部矛盾。”
“什么让你会这么说?”
医生瞪着他那金制的个人信息管理器,一直重复着啪嗒打开再关上。“我为你父亲治疗了近两年,卡梅尔可先生。医生和病人在这种合作关系中,必须是相当亲密的。我觉得我已经相当了解他了。”他抬眼看着詹森的眼睛,“他从未提及你。”
“对此我并不吃惊。”詹林能听出自己声音里的苦涩。
“我病人的家庭不愿承认他们是相当平常的。”
詹森猛然、唐突的笑声让他们俩都很震惊。“这和他做转变没什么关系,施泰格医生,我父亲在我九岁时就离开了我和我母亲。从那时起,我就没同他说过话。一次也没有。”
“我很抱歉,卡梅尔可先生。”他似乎很真诚,不过詹森怀疑那是否只是医生对病人的职业态度。医生张嘴想说什么,然后却闭上,瞪着角落一会儿。
“这可能不是家庭重聚的最佳时机,”他最后说,“他的情况可能有一点……一点让人吃惊。”
“我从克利夫兰走这么远的路来,不是想仅仅转身回家。我想同我父亲谈谈。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是吗?”
“最后的手术安排在五周后。当然,也可能被推迟。但是所有的文件都已经签署好了。”医生把手平放在桌子上,“你不是想劝他改变主意吧。”
“我只是想看看他。”
“如果他想见你……我会让你见他的。”
对此,詹森没有再说什么。詹森进去时,他父亲侧躺着,脸背对着门。这儿消毒剂的味道更浓些,仪器的电池发出哔啪哔啪声。
他的头秃了,头后面只在边上长着些泛白的头发。头皮光滑、粉红、锃亮,而且非常圆——同詹森自己的圆头相同,詹森的头就他工作服配置的标准安全帽来说,太大了。他自己的头盔里用黑颜料在黄塑胶安全帽里写着“大头杰斯”。
尽管他父亲的头很大很圆,但随他呼吸颤动的肩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