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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照不容易搞到手吧?”
“嗯,相当难搞。”我发现她的消息居然如此不灵通,就惊诧不已地说:“你们的政府不希望自己的国民出国旅行;当然,没有俄国人那么严厉。”
“英国领事馆能帮助我搞到护照吗?”
“他们几乎不……”
“那么,您能够帮忙吗?”
这时候,我意识到有人在监视我们两人的行动。一个男子和两个姑娘在我们桌子的对面停住了脚步。两个姑娘都是高个儿,戴着闪闪发光的面具,看上去模样就像是一头豺狼。那个男人洋洋得意地站在她们的中间,活像一只光用后腿站立的狐狸。
我的伴侣瞄也没有朝他们瞄上一眼,但却往后坐了回去。我注意到一个姑娘的额头上有一块黄色的大肿块。不久,他们走到一个笼罩在阴影中的包厢里去了。
“认识他们吗?”我问。
她不回答。我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我怕您不会喜欢英国。”我说,“它严肃的风格与你们美国痛苦的烙印,毫无共同之处。”
她又一次俯下身来,喁喁低语:“但是,我必须出走。”
“为什么?”我变得愈来愈不耐烦了。
“因为我实在吓坏啦!”
传来了一阵悦耳的叮咚乐声。我打开操纵盘,递给她一份儿煎河虾。我的那份儿鸡脯上洒了一种混合沙司,有杏仁、大豆和生姜,热气腾腾,味道鲜美;但是,煮热沙司的微波电炉一定出了什么毛病,因为我第一口就在肉里嘎吱咬到了一粒冰珠。这些娇惯的机器需要经常维修,这儿却缺少机械技工。
我放下叉子。“您害怕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我问她。
她的面具没有从我的面前移开,这可是头一回。我一面等待,一面感到她虽然没有说话,却愈来愈害怕了。窗外天似穹窿,夜色迷濛,一个个小小的朦胧黑影聚作一团,汇拢在纽约的放射性瘟疫流行地带,渗入紫色夜幕的边缘。我感到内心有一股突如其来的同情心的冲动,一种要保护坐在对面的姑娘的愿望。这一温情脉脉的感受与我刚才在汽车中荡起的神魂颠倒的恋情,融汇交织,打成一片。
“一切。”她终于说话了。
我点点头,抚摸了一下她的手。
“我害怕月亮。”她开始说,音调冷谈,又犹如梦幻,就与刚才汽车里的话音一模一样。“您看见了月亮,就一定会联想到导弹。”
“可是,照耀英国的月亮,不也是一模一样的吗?”我提醒她。
“啊,月亮不再属于英国了,它是属于我们和俄国的。你们再也管不了这么多啦。噢,对了,”她边说边翘了翘面具。“我害怕汽车、流氓、孤独、还有印弗诺。我害怕那种想叫人面孔裸露的色欲,还有,”——她突然沉默了片刻——“我害怕角力的演员。”
“嗯?”过了一会儿,我才柔声细气地鼓励她说下去。
她的面具伸近前来。“您了解角力演员吗?”她的话说得很快。“我指的是那些与女人摔跤的演员。您知道,他们常常会输给女人。这时候,他们就必须要找一个姑娘来排遣失意之情。一个温和柔弱、吓得魂不附体的姑娘。他们需要这样的姑娘来维持自己的男性感。其他男人不希望他们得到姑娘,只想让他们与女人角斗,成为英雄。但是,他们却必须得到一个姑娘。这,对于那个姑娘来说,是件极为恐怖的事儿。”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指,仿佛要把勇气传染给她——假如我还存在任何一点儿勇气的话。“我想,我可以把您带到英国去。”我说。
几片阴影爬上了桌面,滞留不去。我抬起头来,看见了刚才在酒吧底角见过的那三个人。他们也就是我在大轿车里看见的那三位老兄。他们身穿黑色的厚运动衫和黑色的紧身裤。他们的面孔就像瘾君子一样毫无表情。其中两个人在我的周围站定,另外一个则逼近我的姑娘。
“滚开,小赤佬!”——他们这么教训我。我又听到另一个人对姑娘说:“小阿妹,咱们来摔一跤。怎么个摔法?柔道,八卦拳,还是决斗?”
我站了起来。这种场合,一个英国人准要吃眼前亏。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狐狸模样的人几步滑上前来,活像一个芭蕾明星。那三个人突然变得羞惭无比。他们的这种反应,使我大为惊讶。
他朝他们谈谈一笑。“你们想凭着这点儿小滑头,夺走我的乖乖吗?做梦!”他说。
“哲克,别误会。”其中一个辩解说。
“只要你们真想抢走她,我就不免会‘误会’。”他说。“她告诉过我:下午,你们就试着这么干过一回啦!你们这么干,是绝对不会讨得我的欢心的!滚开!”
他们朝门那边退去,窘相十足。“咱们离开这儿吧。”其中一个人大声地说。“我认识一个专门裸体拼刀子的游乐场所。”
小哲克哈哈大笑,声音犹如音乐一般。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儿坐到了我的伴侣身边的椅子上。她微微朝后一缩,躲开了他。我收回脚步,朝前俯下身去。
“哪位是你的朋友,乖乖?”他连瞧也不瞧她一眼,就开口问。
她略略做了个手势,要我来回答这个问题。我就告诉哲克,我正是她的“朋友。”
“英国人。”他看出了这一点。“她刚才请您帮忙,要离开我们的国家,是吗?还有护照,对吗?”他愉快地笑了。“她想要转身逃走,对吗,乖乖?”他伸出小手,捏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指微微捏紧,筋肉隆起,似乎准备握紧拳头,扭断她的手腕。
“喂,”我不客气地说。“我很感谢您整治了那群恶棍,但是……”
“别这么去想。”他对我说。“他们不驾驶轿车的时候,是毫无危险的。一个受过训练的14岁的少女,就能够把他们中的随便哪一个打成瘸子。嗯,甚至西达也能打败他们,只要她受过那种训练。”他朝她转过身来,伸出原来捏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去抚弄她的头发。他抚摸她的头发,任凭一缕缕秀发慢慢地从指缝间垂下来。“乖乖,你知道我今儿晚上角力斗输了,是吗?”他温柔地说。
我站起来。“走吧!”我对她说。“咱们走吧!”
她却坐在原地不动。我甚至说不上来,她到底是不是正在哆嗦发抖。我竭力想透过面具,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些许暗示。
“我会带您走的。”我对她说。“我能够办到,真能够办到。”
他朝我微微一笑。“她愿意跟您走。”他说。“对吗,乖乖?”
“您到底愿不愿意?”我对她说。她却仍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手指慢慢地把她的头发打成一个一个发结。
“听着,你这个浑蛋!”我声色俱厉地说。“把你的手从她的身上收回去!”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乎像一条蛇。我不是一个技击家,但也深知自己心里越是恐惧,打起人来就越是拳头沉重,一击而中。这时候,我感到有人猛抽了我一个耳光,脸颊上顿时出现四个疼痛不已的伤口。我伸出手来捂住脸,摸到了脸上的四个伤口,这是她用剑一样尖利的指甲套划成的,热乎乎的鲜血往外直流。
她连瞧也不瞧我一眼,却朝小哲克弯下身去,把面具紧紧贴住他的面颊,低声哼哼:“来吧,来吧,别不高兴啦!过一会儿,你揍我一顿好了!”
我们周围人声喧嚣,但谁也不走近前来。我弯下腰去,一把撕去她脸上的假面具。
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料到她的面孔竟是这副样子的。自然,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什么化妆品也没有涂。我想,戴上了假面具,也就无需再涂任何化妆品了吧!眉毛龌龊至极,嘴巴处处龟裂。至于说到总的印象,说到瞥见这张面孔的时候那种毛骨悚然、心惊肉跳的感觉,那么——
您曾经从潮湿的泥地上搬起过一块石头吗?您曾经看见过又粘又滑、白花花的蛆虫吗?
我低头瞧着她,她也抬头看看我。“哼,你被吓坏了,对吗?”我连讥带讽地说。“你害怕这一夜间演出的戏剧性事件吗?对,你害怕得要命!”
我径直大步走出,进入了紫色的夜幕中,仍然伸手捂住鲜血直流的面孔。没有人阻拦我,即使那几位角力的姑娘也没有拦我。此时此地,我真希望能够从衬衫上撕下一片胶卷,测试一下射线量,并且发现自己受到了过量放射线的照射。这么一来,我就能够提出请求:我要跨过赫德森河,直下新泽西,穿越原子弹爆炸留下的放射性地区,到达桑迪湾,等候那艘锈迹斑斑的轮船,载我远涉重洋,回到英格兰。
《未来水世界》作者:达戈
船行如飞,柔雅蹁跹;惠风和畅,我独受之。
——古水手之韵歌
很久很久以前,当我遇到了一个传奇人物——水手的时候,他连个名字也没有。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死神找不他的原因了,而且他也没有一个家。孑然一身的他,反而更坚强。你且不要害怕,他是个英雄,或许不是最伟大的,但他确实是的,一个英雄。在水世界里,他是最勇敢的……
一天,水手东行到了一处环礁。它突出于海面上,呈现锯齿状,像是一头飘在垃圾山上的长毛象似的,在午后璀璨的阳光照耀下,金光隐隐。壁垒分明的环形城市——加上它惯有的了望台和中央湖——藏在一具具报废的船壳里。建城的材料从金属片、木头、塑胶到帆布都有,有什么就用什么。类似这样不值得一提的小城市,其人口也少得可怜。
他的船靠近了双扇大门。
三桅船的船帆缓缓转动着,滑进双扇闸门前一处凹陷的地带。水手举起一面绿色的贸易旗。闸门前站着守门的大胡子,一个被称为“大执法”的官员站在大胡子身边。水手说:“我可以进来吗?”
“流浪客,绿洲里的商人已经够多了。”
原来这个环礁的名字叫做“绿洲”。
水手拉起皮口袋,从里面那只沉重的罐子上除下盖子。他把一双手伸进去,挖起一把无价之宝,再任凭它们由指缝漏回罐子里。午后的轻风把它们的香气散布在空气里,直钻进那大胡子和那耀武扬威的大执法的鼻孔,他们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泥土。”守门人轻叹一声。
“替他把门打开。”大执法喃喃说道,水世界没有任何东西——最美味的鱼类、搽了香水的艳丽女人——能够比得上古代陆地的气味。
水手的三桅船轻快地来到一艘重瓦覆盖、外形像是库房的屋形船旁边,在任何一座环礁城市里都有这么一处阴森可怖的地方。
交易站的后半部,是一个旅馆,由一位美若天仙的女老板海伦来管理。她一对大而清亮的眸子和她可爱的发丝一样都是深色的,发丝结成长辫,垂在雕琢精美、富於性感的脸庞后面。柔滑的粉颈上,戴着串珍珠项链,贴身的网状衣衫罩在她苗条的身躯上。
她靠什么活下去呢?
她的信仰存在于一种古老的神活之上,是一则关于一个名叫“干燥陆地”的神话。这个信仰——以及一个她养大的非常特别的孤儿,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让她相信明天会更好。
“来一杯。”一个粗哑的声音说。
海伦抬起头来,看见一对寒光闪闪的蓝色眼睛。这是一个筋肉结实,穿着鲨鱼皮服装的商人,金发及肩。要不是他的眼神有些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