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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慢慢回答,“我问你,为什么精灵热爱魔法。”
布莱伊尔点点头,“不错。”他一挥手,所有的餐具都消失不见。一道魔法火环在他们周围燃了起来。他双腿交叉着坐下,问道:“你介意我们今晚谈谈吗?”
伊尔皱着眉头说,“当然不介意。可为什么呢?”
“我要对你说一些你应该知道的事情。在过去的两年里,你已经准备好了,应该听这些话了。”
伊尔玛看着他严肃的眼睛,上前一步,低声道:“那么,你说吧。”
布莱伊尔微笑着说,“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我们这些热爱魔法的人,从本质上来说,只是因为我们热爱生命。魔法是费伦大陆生命活力的源泉。精灵,还有那些在地底的矮人,都非常靠近这块土地,是大陆的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我们跟它密切相关,是它生命圈平衡的要素。我们的数量十分有限,而且也不会过度繁殖。噢,请你原谅,但,你必须知道,人类与我们的情况十分不一样。” 伊尔玛点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布莱伊尔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道,“人类的本质和半兽人是一样的,天生懂得做四件事:拼命地繁衍自己的种族;垂涎自己周围所有的东西;破坏不合自己心意的所有事物;控制他们无法毁坏的一切。”
伊尔玛望着她,脸色苍白,但她慢慢点点头,听他继续说。
“我知道这话有些过火,”精灵说道,“可是你应该知道得比我还清楚,实情就是这样。费伦大陆的人类总是想要改变这块土地,让它变得更合乎自己的心意。如果我们——或是别的任何东西,挡了他们的路,他们就毫不犹豫地消灭掉我们。人类十分聪明,可他们思路变化太快,奢望太多,这对费伦大陆来说,异常危险。他们的势力渐渐扩散到这块大陆的所有地方,蚕食了这片森林,还有大陆上所有不可接触之地。你是人类中第一个深入到这片树林的人,虽然,我的族人都巴不得你死在这里,用你的血肉做树木的肥料。”
伊尔玛静静地听着,脸色苍白,眼神阴郁。
布莱伊尔笑着补充了一句,“你的族人都不喜欢死亡,可有时候死亡本身是值得赞美的。”
伊尔玛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那么,为什么你……容忍我来到这里?”
精灵伸开自己的手,伊尔玛好奇地抚摸着它。他拍着她的手背,“最简单的原因,是我尊重女神的意旨。既然她派你来到这里,我就应该照她希望的那样教导你,把你教导成为对我们伤害最轻的那种人。如果神的意思是这样,你当然应该活下去。”
他继续微笑着说,“可除此之外,我渐渐地了解了你,并且敬重你。我知道了你的一生,伊尔明斯特?艾摩,阿森兰特的王子。我知道了你想做的事情,就是反抗我们最近的敌人——巫师团。你本来憎恨魔法,但你以审慎的态度接受了女神的指引,来到了这片森林。女神把你变成了一个女人,这让我的教导过程变得不那么乏味枯燥。而且,我得说,伊尔玛,你把它变得很有趣。”
伊尔玛眼眶一热,眼泪又流了出来。“噢,布莱伊尔,你、你是那么好的人,你是我知道的最有耐心的人了,”她低语道,“请您原谅我,我太容易哭了。”
布莱伊尔拍着她的手背,“噢,都怪我。我想这也是蜜斯特拉的本意,她把你变成一个女孩,既是为了把你在巫师团面前藏起来,也是为了让你更好地体会在这块大陆上,万物本是生生相息。在这方面,女性比男性更为敏感。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教导你如何更好地与此生物链共生共息。”
“你可以看穿我的想法吗?”伊尔玛轻轻啜泣着,“那么,看在诸神的份上,为什么你不能直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呢?”
布莱伊尔摇摇头,”我只能在靠你很近的时候,才能读出你强烈的感情起伏。几乎没人可以随时看穿他人瞬间变化的小心思。视心术并非随时随地去读懂他人的思想,而只是能看穿对方当时脑海里最关心的那一类问题。”
好一会儿,伊尔玛才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是对的。”
布莱伊尔说,“我想告诉你,你的问题,只能取决于你自己的选择。”
她看了他好一会,突然笑了起来,因为哭得太久,她发出自己从没听过的干涩而深沉的声音。伊尔玛吓了一跳,布理塞恩也笑起来。
黎明将至,布莱伊尔说,“你累了吗?还有精力继续下去么?”
伊尔玛伸展了一下坐得发硬的腰,坚决地要求,“不,我一定得弄清楚。你继续说吧。”
布莱伊尔敬佩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必须要明白,这块至高森林正在渐渐死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人类的斧子和巫师团的魔法之下,它一点点在消失。巫师团明白我们的力量,也知道,除非彻底消灭我们,摧毁我们,他们的统治才会稳固。”
他指着四周的树木,“我们的力量根源与四季的变换,这才是这块大陆的活力与韧性所在。我们的力量,不是用来作战与破坏的。巫师团深知这点,所以他们总是强迫我们在一些我们不熟悉的地方作战,在那些地方,我们是无法发挥自己的能力的。这样,我们也不敢公开的挑战他们的统治。这一点,他们也非常明白。在战争中,我失去了很多朋友,他们大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巫师团的法力在某些方面比我们更强大。”
布莱伊尔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你,还有所有像你一样的人们,我们会帮助你们反抗巫师团。只要你们尊敬这块大陆,与它和平共处,我们的友谊与帮助会持续到永远。当你们与巫师团作战的时候,只要需要帮助,随时可以召唤我们。此为吾等庄严之誓。”
片刻之后,四周的树木突然向两人走来,有很多声音重复着布莱伊尔的话,“此为吾等庄严之誓。”
伊尔玛看着周围这许多肃然的精灵之眼,慢慢鞠了一躬,轻声说道:”吾必不有违君之愿,吾人永不害及君及此大陆。请君为我见证,教我以何偿此誓。”
精灵向她还礼,慢慢又回到树林之中,伊尔玛惊讶地问布莱伊尔,“他们总是在这里么?我们周围的树上都有他们的身影么?”
布莱伊尔笑着说,“不。只是你碰巧停在了一个特别的地方。”
伊尔玛看看他,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摇摇头说,“我尊敬你和你的族人,我们不能彼此侵犯。”她打了个呵欠,接着说,“不过我觉得现在该睡上一觉了。你保证以后会教我真正的魔法吗?”
布莱伊尔笑答:“当然,我保证。”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她很快便甜甜地睡着了,他轻轻抱着她的肩膀,把她放在地上。
布莱伊尔靠近她坐着,又摸了摸她的脸颊。她在这森林的日子不会太久了,他得好好看看这对付巫师团的武器。不止如此,他还想好好看看他这位宝贵的人类朋友。
第九章 法师之路
法师之路为一至艰至寂之路。常人多止于巫师辈,堕于攻击之法,又死于低劣而已矣。坟墓之门为此辈常开而甚拥挤也。
亚力佛?忒云
北国无常传说
破甲之年
岩石上突然出现了一团跳着舞的火焰。那里方才还空空荡荡。伊尔玛屏住呼吸,“魔法女神?”她问了一声,作为回答,火焰仿佛燃烧得更亮堂些。可转眼它就熄灭了,岩石上又恢复了空空荡荡。
伊尔玛叹了口气,跪在小池塘边上,”我真希望神有更多一点的指示。”
布莱伊尔喃喃地对她说,“别太贪心了,小女孩。你见过女神的次数,已经比我知道的大多数精灵多得多了。”
她抬起头,好奇地问:“那到底有多少人信奉魔法女神呢?”
“不太多……我们也有自己的神,我们中的大多数总是转过身,背对着外面的世界,自以为那里什么也不存在,而世界依旧照着古老的轨道运行。即便如此,又即便他们多么地想无视这里发生的变化,可外面的世界老是从背后袭击着他们,伤害他们。”
伊尔玛故意忽略他话里的悲伤之情,打趣道:“‘背后?’我从没想过一个精灵会这么说。”
布莱伊尔微微翘起嘴角,“我也从没想过一个人类会听见精灵这么说。你还是认为精灵是传说中高瘦尊贵的生物吗?”
“我……我得承认,我还是这么想的。”
精灵摇摇头,“看来传说愚弄了你。其实我们就像这森林一样粗朴而又凌乱。我们就是这片森林,孩子。当你回到人类世界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这一点。”
“‘回到人类世界?’”伊尔玛抬头望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女士啊,虽然我明白,在你短短的一生中,你在这片森林里的日子比其他任何时候都快活,但是你得明白,你已经学完了我能教给你的一切。你必须回到你的世界去,和巫师团作战。你没有时间再休息了。”
她正想抗议,可他抓起她一只手,继续说道:“噢,不,女士,可是我听得到你内心的声音,我知道那对你来说是正确的道路。在你为父母复仇之前,在你把阿森兰特带回自由世界之前,你无法得到你自己的自由,你也无法得到你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个沉重的目标,整个费伦大陆没有任何人能帮你扛起来,除了你自己。”他笑着对她说,“你曾经不想离开法尔,现在不想离开我。你明白自己不能在剩下的余生都是个女人,不是吗?”
伊尔玛做了个鬼脸,“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是的,你也许现在无法选择,但以后会的。在女神的意旨下,你已经熟悉了魔法,你会成为一位法师的。难道你现在还认为,你每晚所作的祷告都是没用的吗?”
“我——我拿不准……”
“我知道你害怕,我知道。让我来告诉你,”布莱伊尔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他无声无息地站起身,他向前伸出一只手臂,让她也往那方向看去,“我会想念你的。但我并不感到生气或者忧伤,因为这是你不得不向前开始的时候。在你需要的时候,你就会回来。我的任务是教你熟悉魔法,而不是教你攻击敌人的法术。走出这个森林,你会遇到一位比我强大许多的女神牧师,她也是个女人,她在神女屋瀑布,你必须走出这里,去找她。前面的日子还很长,你得学会重新开始。”
伊尔玛皱着眉,“噢,你是对的,布莱伊尔,可我不想离开这里。”
精灵笑了,“可是你必须离开。”他的微笑退去,接着说,“在你离开之前,让我看看你的‘揭示术’!”
伊尔玛叹了口气,“这个法术啊,我实在是搞不懂它的意思。什么叫做,‘两个或者更多之中才有一个’?”
布莱伊尔扬起眉毛,双手合在一起,“‘这个法术?’女士啊女士,你得记住,法术并不仅仅是法术。你得尊重魔法,还记得么?所有的法术都必会变成锋利的剑,有力的矛。你得在字面意思之外去掌握它们。”
“噢!我真是受够了!”伊尔玛有些生气地说,“打从我来你就这么说,你不觉得我从你这里什么也没学会么?”
“放松,女士,放松,你要记住,我并不是一个法师,我是女神的牧师。”
伊尔玛长久地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笑出来,“你知道吗,布莱伊尔,我觉得我是个小偷的时候,好像脾气和耐心都比现在好些。”
布莱伊尔耸耸肩,“那时你是个男人,又在纷乱的城市里,有一个可以开玩笑的朋友。你明白,若有一分钟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