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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来。他把手从我的衣领上移开:“你觉得我的行为怪异,对吧?玛丽也觉得我行为怪异。她前几天是这样说的。我的行为怪异吗…’
“怎么说呢……”
“你可以告诉我。”
“可能是紧张不安……你睡眠怎么样?”
“不多两三个小时。”
“你可能应该服用安眠药。”
“我服用了。看来效果不大。原因是他妈的压力。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周了。这个地方会影响人的。”
“我想那是肯定的。”
“对。不管怎样说,就这样吧。”他转过身体,似乎突然感到了尴尬。“你看,我的无线通话机是开着的,”他说,“我会一直和你们保特联络。我非常感激你,杰克。你给这里带来了理智和秩序。在外面一定……一定要小心,好吧?”
“我会的。”
里基挪向了一边。
我从他身边走出了门。
在前往配电房的半路上,空调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梅放慢脚步,和我一起走。
我告诉她:“你真的不必出去,梅。你可以通过无线通话机告诉我怎样处理那些同位素。”
“我担心的并不是同位素,”她说着,降低了声音,以便让轰鸣声掩盖她自己的话音:“是那兔子。”
我不确定我是否听清了她的话:“是那什么?”
“那兔子。我需要再次检查那只兔子。”
“为什么?”
“你记得我从兔子的胃部取下的组织样品吗?怎么说呢,我几分钟之前在显微镜下进行了观察。”
“结果?”
“我担心我们遇到了大麻烦,杰克。”
《猎物》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
第6天 下午2点52分
我第一个跨出大门,半眯着眼睛适应沙漠的阳光。尽管已快到下午3点了,太阳还是那么明亮,那么炙热。一阵热风袭来,弄皱了我的裤腿和衬衣。
我把头戴式耳麦上的话筒对准嘴巴,然后说:“博比,你听到没有。”
“我听见了,杰克。”
“看到图像没有?”
“看到了,杰克。”
查理·戴文波特笑着出来,他说:“你知道吗,里基,你真是一个大笨蛋。这你知道吗?”
我听到里基的声音从头戴式耳麦中传来,“别说了。你知道我不喜欢恭维话。专心干活吧。”
梅接着从里边出来。她的肩上挎着一个双肩包。她对我说:“去取同位素。”
“它们重吗?”
“装它们的容器重。”
这叫,大卫·布鲁克斯出来了,洛西紧跟在他身后。她踏上沙土地时做了一个鬼脸,“哎哟,好烫!”她叫道。
“对呀,听我说,你会发现沙漠往往都这样烫。”查理说。
“少说废活,查理。”
“我才不会在你身上白费工夫呢,洛西,”他打了了一个嗝。
我忙着观察地平线上的动静,但是什么也没有看见。那些汽车停放在大约50码之外的一个停车棚内。停车棚的尽头是一幢安装着狭小窗户的方形白色混凝土建筑。那就是库房。
我们开始朝库房走去。
洛西问:“那地方有空调吗?”
“有。”梅说,“不过里边仍然很热。它的隔热效果不行。”
“它是密封的吗?”我问。
“实际上不是。”
“那就是说,没有密封,”戴文波特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他对着头戴式耳麦问:“博比,现在的风力多大?”
“17节。”博比·伦贝克回答说,“很强的风力。”
“这风什么时候能停下来?日落以后吗?”
“很可能吧。还有3个小时。”
我说:“时间够了。”
我注意到,大卫·布鲁克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朝着那幢建筑艰难地行进。洛西紧跟在他的身后。
“可是你无法确定,”戴文波特说,“我们全都可能被烤焦的。任何时候都有可能的。”他又笑了起来,他笑的方式使来气。
里基说:“查理,你干吗不闭上你的臭嘴?”
“你干吗不出来让我闭上呢,大孩子?”查理说,“怎么啦?你的静脉被鸡屎给堵上啦?”
我说:“集中注意力吧,查理。”
“嘿,我是集中的,我是集中的。”
大风刮着沙土,在地上形成一层褐色烟雾。
梅走在我身旁。她看着远处的沙漠,突然说:“我想看一看那只兔子。如果你们想走,你们先去吧。”
她转向右边,走向兔子尸体。我和她一起去,其他人变为一个小组,跟在我们后面。看来大家都想待在一起。风力仍然很强。
查理问:“你为什么想看它,梅?”
“我想检查一点东西。”她一边走,一边戴上手套。
头戴式耳麦嘎的响了一声。里基问:“请你们谁告诉我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我们去看那只兔子。”查理说。
“为什么要看?”
“梅想看它。”
“她以前已经看过了。伙计们,你们在外边,暴露在危险中。我才不会那样慢慢闲逛的。”
“没有谁在闲逛,里基。”
这时,我能够看见在远处的兔子了,滚动的沙尘使它模糊不清。过了片刻,我们全都站在了兔子尸体前面。大风把尸体吹成了侧卧姿势。
梅蹲下来,使它背朝着天,然后拨开了尸体的胸腔。
“奇怪。”洛西说。
我吃惊地发现,暴露在外的兔肉不再光滑,不再呈粉红色。它的各个部分变得粗糙了,一些部分看上去似乎被擦刮过。而且,它覆盖着一层乳白色的膜。
“看来它好像在酸液中浸泡过。”查理说。
“对,确实像。”梅说。她说话的声音使人觉得恐怖。
我看了一下手表。所有这一切都是在两个小时之内发生的。“它怎么啦了?”
梅已经掏出了故大镜,正在俯身仔细观察那动物。她四处检查,快速地移动放大镜。她说:“有的部分被吃掉了。”
“吃掉了?被什么东西吃的?”
“细菌。”
“等一等,”查理·戴文波特说,“你认为是Theta…d 细菌干的,你认为是大肠杆菌在吃它?”
“我们能快就会知道的。”她说。她把手伸进随身携带的小袋,取出了几个装着无菌拭子的玻璃试管。
“不过,它死亡的时间还很短。”
“已经够长了,”梅说,“还有,高温加快了细菌的生长速度。”她用拭子一根接着一根地涂抹动物尸体,然后将拭子分别放进不同的玻璃试管中。
“那么,Theta…d 细菌的繁殖肯定非常迅速。”
“在良好的营养来源条件下,细菌会迅速繁殖的。进入对数生长期后,它们每两三分钟就增长一倍。我认为这里出现的就是这种情况。”
我说:“那么,如果真是这样,它意味着集群——”
“我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杰克。”她立刻说。她看了我一眼,微微地摇了一下头。那意思很明显:现在别说了。
但是,其他的人却被搪塞过去。
“梅,梅,梅,”查理·戴文波特问:“你是说,集群杀死了兔子是为了吃掉它?是为了喂养更多的大肠杆菌,最终是为了制造更多的纳米集群?”
“我可没有这么说,查理。”她的声音镇定,几乎是安慰性的。
“可是,你是那样看的,”查理继续说,“你认为,集群消耗哺乳动物组织以便进行繁殖——”
“对。那是我的看法,查理。”梅小心翼鬟地放好拭子,站了起来,“但是,我已经提取了培养细胞组织。我们把它们放在卢氏琼脂糖中培养,看一看会出现什么情况。”
“我打赌,如果我们一个小时以后再回来看,这种白色的东西肯定全没了,我们会在兔子身体表面看到黑黑的一层。新的黑色纳米微粒。用不了多久,就会产生足够的微粒来形成一个新集群。”
她点了点头:“对,我也这么认为。”
“这样说来,那就是野生动物在附近绝迹的原因了?”大卫·布鲁克斯说。
“是的。”她用手背把一缕头发梳理好;“这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
大家沉默了片刻。我们围着兔子的尸体站着,背对刮得呼呼响的大风。那尸体正在被迅速消耗,在我的想像中,我几乎看见了它在我眼前被吞噬的情景,一种实时画面。
“我们最好除掉那些可恶的集群”查理说。
我们转过头,向停车棚走去。
大家都不说话。
没有什么可说的。
我们朝前走着。一些在沙地上跳动的小鸟突然从乔利亚仙人掌下飞了起来,在我我们面前叽叽喳喳地叫着旋转。
我对梅说:“不是说没有野生动物吗,但是这里有小鸟?”
“看来真的有。”
那一群小鸟旋转回来,在距离我们100码之外落了下来。
“可能它们太小了,没有被集群看上眼,”梅说,“它们身上没有多少肉可吃。”
“可能吧。”我觉得有可能存在别的原因,但是,为了要弄清楚那一点,我得检查一下密码。
我躲开阳光的照射,进了盖着波纹瓦的停车棚,顺着成排摆放的汽车,走向库房大门。库房门上贴着警示标志——储有核放射、危险生物制品、有害生物制剂、微波、烈性爆炸品、激光射线。
查理说:“你明白我们为什么把这些东西放在外面了吧?”
我到了门口时,文斯说:“杰克,有你的电话。我转接给你。”
我的手机响了。很可能是朱丽亚打来的。
我打开手机盖子:“喂?”
“爸爸?”是埃里克的声音,他用他心烦时惯有的声调讲话。
我叹了一口气:“是的,埃里克。”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无法确定,儿子。”
“你回来吃晚饭吗?”
“恐怕不行吧。喂,有什么问题吗?”
“她简直讨厌透了。”
“埃里克,告诉我是什么问题——”
“埃伦姑姑一直和她粘在一起,这不公平。”
“我现在有事,埃里克,所以直接告诉我——”
“为什么?你在忙什么呀?”
“直接告诉我出了什么问题,儿子。”
“算了吧,”他说,显得不高兴了,“如果你不回来,那没有关系。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呢,在沙漠里吗?”
“对。你怎么知道的?”
我和妈妈说了。埃伦姑姑带我们上医院去看她。这不公平。我不想去,她逼着我去的。”
“嗯,嗯。妈妈好些了吗?”
“她要出院了。”
“她的检查全完了吗?”
“大夫要她留下来,”埃里克说,“可她想出院。她的胳膊上了石膏。就这样啦。她说其他一切都没有问题。爸爸?我为什么得按埃伦姑姑说的去做呢。这不公平。”
“让我和埃伦说吧。”
“她不在这里。她带着尼科尔出去买新衣服去了,是尼科尔演出用的。”
“你和谁在家里?”
“玛丽亚。”
‘好吧,”我说,“家庭作业做完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