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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肯定是某种新东西。”某种像可变剑一样的利刃,又轻,又薄,又硬——超出人类的技能,或是某种在高温下仍然保持固体的东西。要是一般自然物质,在这种高温下早已成为浆糊。“某种新东西,但是,它挡我们的路做什么?”
“想想吧。我们穿越影子广场时撞上不知名的东西。接着,我们发现一条看上去没有边沿的线,而且它的温度比得上炽热太阳内部的温度。显而易见,我们撞上了这条线。它还保持着受撞时的热量。我觉得它联结着两个影子广场。”
“可能。但是为什么?”
“我们只能猜想,考虑考虑。”议长发言说,“环形世界的技师让影子广场遮挡太阳,形成黑夜的交替。为了实现他们的目的,这个方形必须排斥阳光。如果这些影子广场和太阳边连边的话,他们就失败了。”
“环形世界的技师用这种线把长方块串成一个链。他们让这链以超轨道速度运转,从而使绳子产生一定的张力。绳子绷紧后,这些长方块就和环形带保持平行。”
这的确是非常奇特的图画。二十块影子广场串成一起在跳五月柱舞。各个广场都由绳子连住,每每相隔五百万英里……
“我们需要这绳子,”路易说道,“它的用途很广。”
“我没办法把它弄上来,或者割下一段来。”
乃苏此刻插话道:“我们的轨道或许因为碰撞改变了吧。有什么办法判断一下咱们是否错开了环形世界?”
谁也想不出良方。
“也许我们错开了那环形世界,然而碰撞之后,我们的势头或许会更猛,会在椭圆形的轨道上不停地往下落。”那怪物哀叹起来,“泰莉,你的运气可耍了我们。”
泰莉却抖抖肩头:“我从未告诉你我是幸运护身符。”
“幕后使君给了我错误的信息。倘若他在这儿的话,我会给我这粗暴的未婚夫一点颜色看看。”
晚餐在休息室进行,成了全体成员最后的礼仪。泰莉坐在桌子另一端,身上穿着黑色和橘红色相间的衣服,靓丽得让人心痛。
泰莉的肩后,环形世界正在慢慢膨胀。大家都忧心忡忡,只有她偶尔扭回头看上两眼。路易摸不清外星人的情感,但他看得出泰莉的热切和好奇。她想的跟路易一样:他们无法错开环形世界!
那晚做爱时,路易有一种令人惊奇的疯狂,这倒令泰莉高兴。“这是因为恐惧所致吧?我还真得记住!”
他无法强作笑颜:“我一直想,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他说给别人,也是说给自己。
“哦,路易,我们还在普货舱里面?”
“假如失重场不起作用怎么办?船舱可能挨过那巨大的冲击,但我们已成为果酱。”
“看老天的分上,别庸人自扰啦!”她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后背,抚摩着他的两侧。他把她拉近,不让她看清他的脸……
泰莉睡熟了,像一个美丽的梦,悬浮在睡床间。路易悄悄离开了她。他筋疲力尽,心灰意冷,索性泡在热水池中,端着杯冰冻的波旁威士忌酒醒醒神儿。
最后一次品尝,该是别有一番滋味。
环形世界横贯天穹。白色的云朵变幻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比如风暴、溪流、金羊毛,全都精巧可爱。接下来便是海洋……环形世界一半几乎全是水……
乃苏被绑在他的安全座里,缩成了一团。议长、泰莉和路易都绑好自身,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最好看看这个,”路易对乃苏说,“以后地形可能很重要。”
乃苏这次倒也听话。他露出一个扁平的蛇头,望着向前涌来的土地。
海洋,蜿蜒伸展的河流,一系山脉。
但生命的痕迹丝毫都找不到。环形世界就这样一晃而过,所有的东西不等看清楚就已消逝得无影无踪,仿佛那些东西被一股力量从后面抓起,扔到看不见、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飞船本身的速度大约是每秒钟20英里。如果没有环形世界拦截,他们完全能安全地飞出这个系统。
地形往上抬起,以每秒770英里的速度旋向一边。就在倾斜的那一霎,蝾螈样的海洋直冲而来,然后上涨,退下,消失。
突然,那土地发出强烈的紫光!全部仪器顿时失灵。
第十章 环形滑地
一道紫光划破长空!万里宽的气流汹涌而至,仿佛汇成炽热的溶浆重重抽击着“谎言者号”飞船。路易吓得闭上了眼。
眨眼间,“谎言者号”砰地坠落!
路易听到泰莉不知轻重的抱怨声:“老天!咱们竟然错开了!”
乃苏答腔道:“这种险事以后可少干,心惊胆战不说,还差点搭上条命。你那该死的运气根本不可靠,还是好好感激一下斯雷热的失重场吧。”
此时,路易顾不上他们的扯谈。他头晕得厉害,眼睛一个劲地眨,就是分不清东西南北……
想想从高空直坠而下,那突如其来的撞击足以让人晕晕乎乎。现在可好,“谎言者号”几乎翻了个个,翘起来三十五度,如同斜扣在地上的一顶帽子。不过,舱内的重力却保持正常。
依据地球上温带来看,此时该是头晌。舱外的地面平滑透明,闪着银光。远处隐约耸立棕红色的山梁。要想看清楚,非得爬出去。
路易挣开安全网,站起身来。
他摇摇晃晃收不住脚,心里嘟囔:放松,有啥可着急的!生死关都闯过来了。
路易回头看到泰莉正呆在空气密封室。她竟然没穿压力服,而室内那层门正在关闭。
“泰莉,你这白痴,快离开那儿!”
但为时已晚,门已全封上。她根本不可能听到他嚷什么。路易无可奈何,一个箭步蹿到储藏柜前。
“谎言者号”机翼上的空气测试器连同外部传感器都早被汽化掉了。他只能靠压力服的胸部传感器来测定一下环形世界的空气是否可以呼吸。
等他拿出来,泰莉说不准早已瘫痪在地,一命呜呼。
空气密封舱的外门正在敞开。
随着门打开,舱室内的重力自动消失。泰莉一头栽了下去。慌乱之中,她竟然抓住了一根门柱,生生扭转了她往下掉的方向。幸亏先着地的是屁股,不是脑袋。
此刻,路易心急火燎地钻进压力服,扯上胸部拉链,拉下头盔,系上金属带,真是干净利落。谁知舱外泰莉竟然爬了起来,揉揉刚才跌痛的地方。感谢老天爷,路易暗暗祷告,没让她断气。
路易走进密封舱。他没着急动弹,想等着传感器告诉他能否呼吸舱外的空气。
空气密封舱敞开了。他突然记起飞船正倾斜着,急忙抓住门柱。舱内的重力随即消失,路易也就吊在了门下面。坠了一会,他跳下来。
谁知他刚一着地,脚便猛地往前滑出,身子顿时后仰,摔得那个实在!
地面竟然滑得出奇!路易掂量了一下,干脆坐在地上不起了。
胸部的传声器嗡嗡响了起来。议长在和他通话。
“路易。”
“呀。”
“空气能呼吸吗?”
“没事,就是有点稀薄。依照地球上的标准讲,也就是海平面以上一英里吧。”
“我们出来能行吗?” 一
“当然可以。不过,别忘了带根绳,拴在舱里哪个地方,否则,咱谁也别想爬回去了。下的时候小心点,这地面几乎没有摩擦力。”
尽管地面滑,泰莉倒是啥事没有。她笨模笨样抱着胳膊,瞪眼瞧路易扯下头盔。
“我有事跟你说。”路易摘下头罩,一脸的怒容。
没等她缓过神儿,他就劈头盖脸一通数落,说两光年以外的空气未经光谐分析都可能不可靠,说各种金属混合物、灰尘、垃圾和催化剂都可以污染空气,而这种空气只有通过实际的样本分析才能知道差异。他还说粗心就等于犯罪,愚蠢就应该受罚。他甚至一点情面也不留,说稀里糊涂做人家的试验品是多么愚不可及!当然,说这通话时,那两个外星人还呆在舱里。
议长下船时像猫一样灵活。瞧它双手一叠,纵身跃下,脚一触地就往旁边挪开几步,稳住了身形。凭这一手,地球上的舞蹈家恐怕都相形见绌。再看乃苏,两张嘴紧紧咬住绳子,交替着滑了下来。他的三条腿如同一个三角架,稳稳当当站在了地上。
两个家伙或许注意到泰莉脸色不好看,但都没吱声。这四人站在“谎言者号”倾斜的舱下,胆怯怯地注视这陌生的世界。 他们伫立在一条宽阔的沟中。沟的表面呈灰色,平滑透明如同一块巨大的玻璃罩。两道沟沿都是黑色岩浆形成的缓坡,离飞船各有一百英尺远。路易觉得那熔岩好像仍在打褶仍在动。或许是因为“谎言者号”撞击的缘故吧。
熔岩墙在飞船后延伸,直直地伸向远方,变成一个模糊不清的点。
路易想站起来。四个人中,只有他难以保持身体的平衡。瞧他好不容易立稳脚跟,却半步也不敢挪。
议长掏出筒式激光器,冲着脚下的地面发射。大家都注视着那绿幽幽的光束,谁也不说话。根本没有固体物质的碎屑化为蒸气,也根本没有形成什么水或烟。议长松开发射键。光束忽地消逝了。被击中的地方不仅不发光,甚至连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议长指着地下说:“瞧,咱们都呆在飞船着陆时撞出的沟里。这环形世界的板面拦住了咱们的坠落。乃苏,你说说这是什么?”
“一种新材料,”乃苏答道,“看上去根本不吸热。”
“要爬这墙的话,咱们需要保护。”路易对于环形世界的构成物质不感兴趣。他想此刻不是弄清这个的时候,“我爬上去的时候,你们最好全呆这儿,谁也不许离开。”
毕竟,只有他一人穿着隔热的压力服。
“我跟你一块!”泰莉说道。她从从容容走到他的身旁,丝毫显不出费力。路易斜靠在她身上,跌跌撞撞朝着黑色熔岩形成的缓坡挨过去。
“多谢。”路易边说边开始爬。过了一会,他觉得泰莉也跟在后边。他没说话,心里嘀咕:她要是早一天学会动脑筋,那她还能多活几天。
也就爬了十多英尺吧,泰莉突然大叫起来,而且旋转、踢腿,像滑冰员一样顺势而下,一边滑还一边揉屁股呢。滑到底,她气嘟嘟地往上看,显得既迷惑不解,又忍不住疼痛。
路易暗地里说:这还便宜了你呢。滑下去本该跌个跟头烧焦手。他隔着压力服,没觉出什么,继续往上爬。说实在的,他也因为故意不提醒她而感到内疚。
熔岩墙壁大约有四十英尺高,上面尽是绵延的白沙。路易极目远眺,看不到任何绿色植被的痕迹,更瞧不见蔚蓝色海洋的踪影。原来他们降落在沙漠之中。可真是件幸事,要是“谎言者号”穿城而过,那可就惨了。
“谎言者号”撞出的沟……
那条沟足有数英里长,横穿茫茫的白沙。看来,“谎言者号”坠落时不只翻转一次。所有的陨石坑断断续续连成一条模模糊糊的线……路易的目光沿着那条线望去,发现凝视的地方竟然是无限的遥远!
只见陆地与天空紧密相接,所有混杂的颜色逐步融入一片蔚蓝,,根本没有什么边界可言。模糊的线缩成一个隐隐约约的点,而这点竞攫住路易的眼神。如果不是有意眨眨眼,说不准他就会一直看下去。
这种情形使路易想起数十年前在几百光年以外的卢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