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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双手一拉,身体一下子滑到桌子下面。他上方传来一声轰响,什么东西砸进厚重的木板里。咔咔几声,是电击枪的枪声,又是一声渗叫。“他跑了!劳在地板上滑行几步,到了桌子另一头后猛地一弹,跃上天花板。雷·塞雷特正在空中和伊泽尔·文尼厮打。“对不起,大人!他一下子就朝我扑上来了。”他推开对手血淋淋的身躯。文尼为特林尼赢得了宝贵的一瞬间,他逃掉了,“马里和唐会抓住他的!
这两名侍卫尽了全力,朝山坡上的森林里猛烈扫射。但特林尼离得太远,老头子从一棵树飞跃到另一棵树,眨眼间便无影无踪。唐和马里紧追不舍,离森林只有一半距离了。
“别追了!”木屋扬声系统震响着传出劳的喝声。两名侍卫毕生养成了服从习惯,一听命令,立即停步。两人小心翼翼地从山坡上沿路返回,一路勘查,看有没有埋伏的机关。两种表情混合在他们脸上:震惊和狂怒。
劳放低声音,“进来。保卫木屋。”这样的基本命令本来应该由统领侍卫下达,但卡尔·奥莫已经……劳飘身飞到会议桌旁。这时已经顾不上那套交感重力下擦地而行的礼仪了。桌上插着一片锐利、闪亮的东西,不偏不倚,正好在他钻下桌子找掩护的地方。另一片同样的东西插进了奥莫的喉头,一端从统领侍卫的气管里戳了出来。奥莫已经停止了抽搐,身旁飘着一摊摊血,缓缓朝地板飘落。统领侍卫的电击枪只从枪套里拔出了一半。
奥莫是个有用的人。我能抽出时间把他冻起来吗?劳考虑了一下计划和时间安排……卡尔·奥莫完了。
剩下的侍卫在木屋窗户边飘动,但他们的目光不时扫过统领侍卫。劳的大脑迅速盘算着事件的后果。“塞雷特,把文尼捆起来固定好,马里,去找阿里·林。”
他们将文尼推进一把椅子里,文尼发出低微的呻吟声。劳飘到桌子上方,观察着对方。看来他肩膀上被电击枪擦了一下。血流得很多,但没有向外喷溅。文尼会活下来的……活足够长的时间。“呸,那个特林尼动作真他妈快。”唐嘴里唠唠叨叨,以此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这么多年,一直是个大嘴巴糟老头子。结果……砰……他干倒了统领侍卫。干倒了他,干净利落逃了。”
“这一个没逃掉,所以算不上什么干净利落。”塞雷特用电击枪的枪口捅了捅文尼的脑袋,“这两人都够快的。”
太快了,快得过分了。劳从自己眼前拉下头戴式,瞪着它看了看。青河头戴式,其数据来自本地网络。手一紧,头戴式被攘成了一团。劳找出光纤设备。雷诺特坚持要他留着这东西,当成备用系统。“安妮,你听得见吗?刚才的事你看见了吗?”
“是的。你刚向卡尔·奥莫发出信号,特林尼就动手了。”
“他知道。他能听见我们这边的对话。”瘟疫啊!安妮发现了破坏迹象,却没发现特林尼破解了他们的通讯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是的。我只猜出了他的一部分活动。”这么说,那种定位器是特林尼为自己度身订制的武器。一个圈套,千年前便已设好的圈套。我的对手到底是谁?
“安妮,我要你切断支持定位器的无线动力源。”但定位器是许多至关重要的系统的基石,这种系统有多少,只有瘟疫才知道。连这里这个湖泊的稳定都是由定位器维护的。“先别关闭北爪的稳定系统。让你的聚能者直控一切,用光纤设备。”
“办完了。会出点问题,但我们能应付。行星地面的行动怎么办?”
“跟里茨尔取得联系。局势复杂化了,不能再玩什么巧妙的小花样。地面行动必须提前。”
他能听见安妮击键下达指令的声音,但再也无法看到那些命令、调配到每项任务的每个聚能线程。像蒙着双眼作战。震惊中摸索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便可能大败亏输。一百秒后,安妮再次与他通话。“里茨尔明白了形势。我的人正在协助他安排一次简单有效的打击。微调可以等到结果出来以后进行。”她的语气又恢复了镇定、不耐烦的常态。安妮·雷诺特身经百战,多次战胜具有压倒优势的敌人,艰险程度更甚于这一仗的她经历得多了。要是他的所有敌人都能像安妮一样为他所用,那该多好啊。
,’f反好。你找到特林尼了吗?我肯定他躲在那些工作巷道里。”如果他没有兜回来,再来一次袭击的话。
“是的,我也这么想。我们通过过去的地音探测器听见了他的动静。”易莫金人的设备。
“好。与此同时,制造点合成音,让本尼酒吧那些人开开心心的别出事。”
“成了。”回答立至,如影随形。已经完成了。
劳转身面对他的侍卫和伊泽尔·文尼。总算有了一点点喘息的时间,足够他给里茨尔下达新命令,足够他发掘出一点点情况,看自己的对手是什么人。
文尼已经恢复了知觉。他的眼睛里有痛苦一一也闪耀着仇恨。劳向他露出笑容,他示意塞雷特狠拧文尼受伤的肩膀。“我需要一点答案,伊泽尔。”
小商贩惨叫起来。
范沿着钻石巷道向上飘行,速度越来越快。引导他的绿色图像模模糊糊,不断跳动……最后熄灭,眼前一片黑暗。他没有放慢速度,继续盲目飘行了几秒钟。范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想重新设定贴在那儿的定位器。定位器还在,他知道巷道里飘浮的定位器还有数千个。安妮肯定切断了脉冲式无线动力,至少切断了这条巷道的动力供应。这女人的本事简直不可思议!几年来,范一直避免直接对聚能体系动手脚。可安妮仍旧发现了。那次洗脑让她的系统彻查缓了一阵子,但最近一年,她拽紧了绳头,绳套越勒越紧,最后……只差一点点,我们就能破坏那个无线动力断开阀,现在却全完了。没有全完……伊泽尔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给他争取了又一次机会。
巷道在前面什么地方拐弯。一片黑暗中,他双手轻抚墙壁,然后用力撑住,停止向前飘行,一转身,身体姿势变成双脚朝前。动作慢了数分之一秒。脚、膝和双手狠狠撞在看不见的墙面上,相当于在行星地表重重地摔了一跤。比那还糟,他弹了回来,旋转着撞上另一堵墙。
他稳住身体,借助手指的力量移动到转弯处。这里是四条分支巷道的交汇点。他在前面的空间摸索着,飘下第二条支巷。这一次动作非常轻。几秒钟之前,安妮还拿不准我到底在哪儿,但她现在知道了。他藏在这条支巷里的宝贝应该还在这儿。
飘过几米以后,他的手指触到了钉在墙上的一个布包。哈。把这东西藏在这儿很危险,但到了游戏的最后关头,基本上所有行动都危险。这一次,冒险得到了回报。他打开布包,拿起里面一个发光的环。黄光绕着他的手闪动着。范抓起这件装置的其余部分,光在他的手上流动,身边光影交错,像不断变幻的彩虹。布包里还有几个小包,其中一个装着小弹珠。他将一颗弹珠弹进旁边的支巷,它无声地飘了一秒钟,然后,“砰”的一声,夹杂着其他声响。这是为安妮手下负责监听的聚能者准备的诱敌工具。
伪装被揭穿了,比预计的快了几千秒。但计划付诸实行时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事故。如果一切顺利,他永远不会用上这个包裹—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才冒险把它藏在这儿。范一件一件检查着里面的东西:呼吸器,增强型接收器,医疗包,发射飞镖的枪。
劳和他的同伙可能采取几种行动:朝巷道里放毒气,或者抽尽里面的空气,形成真空—后一种做法会破坏不少贵重器材。他们也可以直接上这儿来抓他—那样的话就热闹了。劳的打手们会发现,他们的巷道已经成了多么危险的所在……范心中涌起了许久、许久以前的激情。每到决战时刻,每当计划和想法化为行动,这种熟悉的激情便会涌上心头。他将自己的器材放进衣服口袋,临场发挥的紧急方案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伊泽尔,我们会底的,我向你保证。不管安妮怎么样……为了安妮,我们一定要赢。
蜘蛛人世界之上一百五十公里高处,无影手号依靠惯性滑行着。它飞得太低,只有一小片地区的蜘蛛人能看到它。时机到来时,它将正好掠过预定目标。无论他们正对Li的丽塔和其他人灌输什么谎言,在无影手号上,那些蜘蛛人地区被称为目标。
乔新坐在飞航主任的座椅里,过去,这艘船还属于青河人时,这是副舰长的座位。他巡视着下面灰色的弧形地平线。负责具体飞行任务的聚能者本来有三个,但眼下监控飞行的只有一人,其他人全都接人比尔·弗恩的武器系统,调整着各种攻击选项。乔新尽量不去听身边舰长座椅里传出的声音。里茨尔·布鲁厄尔正乐在其中,不断向他在哈默菲斯特的老板实时汇报地面发生的一切。
谢天谢地,布鲁厄尔变态的分析总算停顿了几秒钟。接着,副统领破口大骂一声,“大人!怎么……”他拉开嗓门大喝,“弗恩!北爪发生了枪战,奥莫倒了—该死的,我的头戴式链接断了。弗恩!”
乔新在椅子里一转身,只见布鲁厄尔正在他的控制台上猛烈敲击,原本苍白的脸涨得通红。副统领在他的私人通讯频道上听了一会儿,“统领没事吧?好的,让雷诺特对付他们。把她接过来!”
安妮·雷诺特显然没有立即接通。一百秒过去了,两百秒。布鲁厄尔气得大发雷霆,连他的打手都远远躲着他。乔新转向。自己的那组显示屏,可上面的信号他一点都看不明白。这不是托马斯·劳的脚本格式。
“臭裱子!你上哪儿去了?为什么—”布鲁厄尔突然住嘴,只偶尔咕浓几声,但没有打断对方。通话成了单方独白。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更像若有所思,而不是怒气冲天,“我明白了。告诉统领大人,交给我的事一定办好,请他放心。”
长距离通话又持续了一个回合,乔新暗自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旁边溜,窥视着副统领。布鲁厄尔盯着他,“飞航主任,报告我们的方位。”
“大人,我们正向南飞过大洋上空,距离南端市一千六百公里。”
布鲁厄尔的目光越过他的头顶,头戴式接收着更详尽的数据。“这样的话,飞过这一圈再转向北方时,我们将飞越协和国的导弹发射场。”
乔新的喉咙里出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硬住了。这一刻是不可避免的,但我原以为还有点缓冲时间。“……我们将从发射场以东数百公里处飞过,大人。”
布鲁厄尔不屑一顾地一挥手,“主推进器喷一次就能校正过来……弗恩,我们的话你听见了吗?对,提前七千秒。又怎么样?就算他们发现我们,也来不及做什么屁事了。让你的人重新搞一套行动步骤。还用说吗?这么干当然更直接。雷诺特正把能调动的所有聚能者划到你那儿,尽你的最大努力让他们同步起来……好。”
布鲁厄尔在青河舰长座椅上一瘫,笑道:“只有一个不利之处,我们没时间让佩杜雷离开南端市了。这个人我们已经琢磨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