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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邓飞觉得自己几乎成了萧水寒的崇拜者。他常羡慕萧先生活得如此潇洒,他多才多艺,能歌善文,既有显赫的名声,又有滚滚的财源。他品行高洁,待人宽厚,有着极高的声望。邓飞曾经疑惑萧水寒为什么一直不结婚,不过几年前他终于有了一个水晶般纯洁的妻子。
但是,邓飞总觉得萧水寒的来历是一个谜。尽管在电脑资料中,他在国外的履历写得瓜清水白,但由于种种原因,邓飞一直没有找到一个“活”的见证人。而且,他太完美,太成熟——要知道,当他被置于观察镜下时,只是一个20岁的毛头小伙,在这个年龄阶段,因为幼稚冲动犯错误,连上帝也会原谅的一—他超凡入圣,似乎是天生的圣人和楷模。
对萧的调查从未正式立案。这是一个马蜂窝,鉴于他的名声,稍有不慎,就会引起轩然大波。但为了刘老生前的嘱托,邓飞一直在谨慎地暗中观察萧水寒的动静。他退休后由龙波清接下这项秘而不宣的任务。
晚饭时,龙波清对女主人的烹调赞不绝口,尤其那条脆皮鱼使他大快朵颐。酒足饭饱后,他们才到书房谈论正事。
“银行的马路消息。”龙波清喝了一口清茶,轻声说道。邓飞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他们曾通过非正式的途径,对萧水寒夫妇的财政情况建立了监控。严格说来,这是滥用职权的犯罪行为,所以他们作得十分谨慎。“萧水寒夫妇最近取出了自己户头的全部存款,又把别墅和豪华游艇低价售出,将这些总计不下一亿二千万元的钱,全部转入一家瑞士银行。听说他们已经辞职,要到世界各地游览一番。经查,他们购买了5万元的国内旅支,两万英镑的国外旅支。”
邓飞细心地品着热茶,把这些介绍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龙波清又说:“按说,现在不是旅游的日子。他结婚六年,妻子第一次怀孕,如今已五个月了。”
邓飞点点头说:“在对他监控时,我发现邱风对小孩子有极强烈的母爱,这个得之不易的孩子,她本应加倍珍惜才是。再说,萧的事业正处鼎盛期,这时退隐很不正常。”
“是的,不过证据太不充分,根本无法正式立案,最好有人以私人身份追查这件事。”龙清波狡黠地笑道,“我知道一抛出这副诱饵,准有人迫不及待地吞下去,是不?”
邓飞笑笑,默认了。听到这个消息,他身上那根职业性的弓弦已经绷紧,他又想起27年前刘老的沉重告诫。
龙波清说:“如果你决定去,局里会尽量给你提供方便,包括必要的侦察手段和经费。不过我再说一句,你是以私人身份进行调查,如果捅出什么漏子,龙局长概不负责。当然,龙局长不管,龙波清会不管吗?哈哈——”
豪华的H300氢动力汽车一路向西北奔去,邱风知道他们的第一站是西北某山区的槐垣村。这是萧水寒“前生的前生”灵魂留恋之处,家中的古槐图,据说就是此处的真实写照。遵从过去的惯例,邱风把自己的好奇藏在心底,不闻不问。
一路上萧水寒对邱风照顾得无微不至,车子开得十分平稳。邱风有时在后排斜依着休息,不厌其烦地用手指同胎儿对话。偶尔感到胎动,她就欣喜地喊:“水寒,他又动了,用小腿在踢呢。这小东西,真不安分!”
萧水寒扭头斜瞟一眼,微笑道:“是哪个他?he or she?”
“我猜你准是要个男孩,好延续萧家的生命之树。”
“好吧,你就努力给我生个儿子。”
邱风咯咯地笑起来,说:“好吧,我就努力给你生个儿子。”过了一会儿,她发现丈夫沉默不语了,大概又陷入那种周期性的抑郁了吧。邱风在心中叹道:“一定是前生的梦魇又来了。”
她也不再说话,怜悯地看着丈夫。别看她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女人,她可不相信什么前生前世的话,她猜想这里一定有什么潜意识的情结,可能是童年时,心灵受了伤又没有长平,结了一个硬疤——可是据他说,他在20岁以前是在澳洲悉尼的一个华人区长大的,他梦中场景怎么可能在中国的西北呢?
她叹口气,不愿再绞脑汁了,把烦恼留给明天是她的人生诀窍。等到槐垣村再说吧,也许这次经历会医治好他的妄想症。
第二天,他们下了公路,又在急陡的黄土便道上晃悠了一天。萧水寒不时侧脸看看妻子,他多少后悔未乘直升机来这儿,虽然他认为乘飞机显得缺乏应有的虔诚。
这片过于偏远的黄土地没有沐浴到21世纪的春风。当汽车盘旋在坡顶时,眼底尽是绵亘起伏的干燥的黄土岭。自然,土黄的底色中也不乏绿意,但即使是绿色也显得衰弱和枯涩,缺乏南方草木的亮丽。
傍晚,萧水寒叫醒了在后排睡觉的妻子:“已经到了。”
邱风睡眼惺忪地被扶下车,慵懒地依在丈夫怀里。忽然她眼前一亮,见到了夕阳斜照中的一棵巍巍千年古槐。树干底部极粗,约有三抱,深褐干裂的树皮上刻印着岁月沧桑,往上渐细,直插云天。树冠相对较小,但浓绿欲滴,在四周沉闷的土黄色中,愈显得生机盎然。斜阳中一群归鸟聒噪着飞向古槐,树冠太高,又映着阳光,看不清是什么鸟,不过从后掠的长腿看像是水鸟,也许它们是从数百里外的河流飞回来的。
萧水寒背手而立,默默地仰视着,邱风目光痴迷,看看丈夫,再看看槐村,觉得它与家里古槐图太像了!她能感到丈夫情感的升华。从这一刻起,邱风才开始认真对待丈夫所说的前生之梦。
大树下有几个闲人,他们还保持着山里人的纯朴好奇,笑嘻嘻地看着两位客人。一个白须飘飘的老人凑过来搭讪:“年轻人,外地来的?”
邱风笑着回答:“嗯,来看大槐树。”
老头高兴地夸耀:“这树可有名啦,相传是老子西出函谷关时种下的。这只是传说,没什么根据,不过地方政府作名树登记时,请专家鉴定年轮,说它已经满一千岁了。还有更奇的,这实际不是一株树,老树的树心都空了,正好一棵新槐从树心长出来,也有200年了。你看那树冠,实际大部分是新槐的,从老树干的树洞里能看到新树的树干。”
邱风嫣然一笑:“我知道。”
老人很惊奇:“你来过这里?”
“没有。但我丈夫有一幅祖传的国画‘树祖’,画的就是它,我丈夫常与它对话,他说的一些话我都能背出来了——尽管我不大懂。”这些话她实际是对丈夫说的,这些疑问已在心中多年,她很希望能听听丈夫的解释。
老人笑哈哈地问道:“这位先生祖上是此地的?”
一直默然凝视的萧水寒这才回过头来,他微笑答道:“不,那幅画是我爷爷的太老师,一个生物学家传给他的。”
老人家高兴地喊道:“一定是李元龙他老人家,对吧?”萧水寒点点头。老人很兴奋,对远客格外亲热,说:“李先生是我们村出的一个大人物,他就是在这株树下长大的。他从小调皮胆大,赤脚到过槐树顶。老辈说大槐树上原来有大仙哩,就是他爬树以后仙人才不敢露面了。他去世前还回过家乡,捐资修建了一所中学,还到大树前告别,把我们一群光屁股娃儿集合起来,每人发了一枝钢笔,一个计算器,还讲了好多有学问的话。”
萧水寒笑问:“你老高寿?照年龄看,你好像见不到他的。”
老人并不以为忤,仍笑哈哈地说下去:“我快交九十了,今年是李先生170年诞辰,他是52岁去世的,我自然没亲眼见到他。也许是老辈人经常讲吧,弄得我也像是身临其境似的。”
邱风惊奇地问道:“你老已经九十了?我还以为你才六十多岁呢。”
老人得意地说:“别小看这个小地方,这儿是有名的长寿之乡,还有一百二十八岁的人瑞呢。《长寿》杂志经常来采访。”他忽然问:“你们想不想参观元龙中学?去的话,我给你们带路。”
萧水寒低声同妻子交谈几句,说:“那就有劳你老人家了,请吧。”
邓飞把奥迪汽车远远停在一面山坡上,用望远镜观察树下的动静。他带有远距离激光窃听器,能根据车门玻璃的轻微振动翻译出车内或附近谈话声。他听见邱风在低声问丈夫李元龙是谁。邱风文化层次不高,她不知道150年前这位著名的生物学家。他又听到老人的喋喋不休介绍,说这儿是李先生小时上学常走的路,李先生上学时如何艰苦,要步行30里,18个窝头凑咸菜就是一星期的伙食;他的成就如何伟大,是中国科学院的院士,大鼻子外国人见了他都毕恭毕敬……看来,这位李元龙在他的偏僻故乡已成了神化的人物。
邓飞打开一罐天府可乐,一罐八宝粥,又掏出一块夹肉面包吃完后,要通了龙波清的电话,他叫对方把李元龙的有关资料找出来,核对一下。龙波清吩咐手下在电脑中查询后,问:“怎么样,有收获吗?”
“没有,这两人似乎是世界上最不该受怀疑的,举止有度,从不逾矩,心地坦荡,我担心要徒劳无功。”
“别灰心,不轻易咬钩的才是大鱼呢。就是能证明他确无嫌疑,也是大功一件。喂,资料查到了,正好这些天有不少文章纪念李元龙先生170年诞辰,你要的资料应有尽有。”他告诉邓飞,李元龙确实是在该村出生的,他是上个世纪末即1978年出生,终生未婚。科学院院士,在癌症的基因疗法上取得突破,震惊中外。他在宇宙生命学、生命物理学、生命场学、生物道德学方面的开拓性理论研究著述,直到百年后还是科学界的圣经。他52岁自杀,原因不明,背景材料上说他的死亡比较离奇,因为一直未寻到尸首。但他写有遗书,失踪前又对手头工作和自己的财产作了清理,所以警方断定不是他杀。不过,萧水寒和他能有什么关系?他在电话中笑道:“他总不能插手118年前的一桩谋杀案吧。那时他还在他曾祖的大腿里转筋呢。”
邓飞迟疑着没有回答,萧水寒与李元龙当然是风马牛不相及,可是,他为什么千里迢迢赶来参拜?还有,李元龙和孙思远,两个杰出的生物科学家,同是盛年离奇失踪,这不能不给他以决不是巧合的感觉。
他在望远镜里看到三个人已经返回,上车,汽车缓缓向前开动,显然是已安排了住处。他又打开窃听器,听到三人在热烈地讨论着今晚的饭菜,萧水寒坚持一定要本地最大众化的饭菜。老人笑着答应了,问:“枣末糊?荞麦河漏?烤包谷?猫耳朵?”萧水寒笑道:“好,这正是我多年梦中求之不得的美味。”
邓飞听得嘴馋,他丧气地把可乐罐扔到窗外。话筒里听到前边的汽车停下了,几个人下车后关上车门,然后进屋。他也把后椅放平,揣着话筒迷迷糊糊入睡了。梦中他看到萧水寒在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嚷着好吃好吃,我已经一百多年没吃上它了。
醒来后车窗外已微现晨曦,古槐厚重的黑色逐渐变淡,然后被悄悄镶上一道金边。村庄里传来嘹亮的鸡啼。
萧水寒一行还未露面,邓飞取出早饭,一边吃一边把李元龙的有关信息再过滤一遍。27年前,他为了增加生物学知识以助破案,曾请刘诗云先生为他开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