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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
聂天磊扶着她坐在炕沿上,指着那边的两个三角板凳说:“我小时候没玩具,整天拎着个凳子和我哥耍皮,他比我大三岁,大的是他的,小的是我的。”
“那你哥……现在在哪里?”苏三垂下了眼。
“死了,十二年前我十六,我哥和我爹都说让我去念书,我没说我那时候早就辍学了,连初中都没念完。”聂天磊的声音很平,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哥出来到城里混,玩了命似的好不容易出了点头,被人给捅了。后来我爹病了,也没钱看,我就去城里卖血打工,可惜不够,老爷子没过冬天就走了。”
他的手有点抖,捏着苏三的手劲极大,弄得她有些痛了。
苏三沉默着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手指和他的绕在一起。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聂天磊顺势把她搂在怀里,向后倒在炕上,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的说:“我想带你回来看看,告诉他们我娶媳妇儿了,过不久还会生个小子出来,这么着我哥和我爹肯定高兴。”
“三儿。”他握着苏三的手把它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强迫她感受他心脏的脉动,“我真挺在意你的,以后咱俩好好过日子行吗?”
苏三把头埋的深深的,没有动静。
“我……”过了好久她开口,却觉得这时候语言是那样的惨白无力。
“小二,小二回家了。”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聂天磊一个激灵,很利索的弹了起来。苏三也吓了一跳,有点尴尬的整了整衣服,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老婶。”聂天磊出去看了一下,随即把一个中年的妇女迎了进来,“快进来坐。”
那女人四十几岁的摸样,一脸的褶子,还带着农村人特有的憨厚劲,常年做活计脸色黑红,但是看着相当结实硬朗的样子。(文-人-书-屋-W-R-S-H-U)
“俺看见门口那车就知道是回来了,上回还是一年前呢,俺这时不时的来给你扫扫灰,今儿门外喜鹊叫唤,就知道肯定有喜。”聂天磊的那个老婶很健谈,笑眯眯的看到了屋里站着的苏三,立刻惊喜道:“哎呀,小二这是你媳妇儿,长的真俊,跟年画上似的。”
苏三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马马虎虎的随着聂天磊叫了一声“老婶”,就没再开口。
“俺和你叔商量着,你这屋里不能生火,要不到俺们家去住着,也能舒坦点不是?”
“恩,行。”聂天磊笑了笑,回头询问状的看着苏三。
苏三当是默认了。
晚上吃的是用大锅炒出来的菜,里头几乎是一块肉都没有,但是味道很香,苏三也没挑拣,坐了一天车她很饿了。
老婶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都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半大的小子相当的能抢能吃,没一会儿一大盆饭就见了底。
吃饱了苏三揉了揉肚子,坐在院子里面想凉快一会儿。
“饭菜吃得习惯吗?”聂天磊出来碰了碰她的肩膀把她抱起来,“别在这儿坐着,农村蚊子多,毒。”
“挺好的。”
“娶媳妇儿就得娶你这样的,好养活。”聂天磊在苏三脸上摸了一把,“我给你接点水洗洗脸,咱俩就睡吧。”
“这么早?”苏三有些疑惑的看着外面刚刚黑下来天色。
“这边农村都这样,老一辈的省着,不用电,到了晚上擦黑了就睡,早上很早就起来做活去了。”聂天磊把她领到一个水盆前,“我让老婶烧了点水,井水太凉你身体受不了。”
苏三也没多话,用那温水草草的洗了把脸,又去弄水刷了牙,这才进了里屋。
聂天磊正在炕上站着铺床,把一大块的毡子平铺开,又放了垫子,床单,都弄好了才叫苏三上来,抖开了被单。
夏天的晚上本来是很热的,今天却出奇的有些凉,苏三往他怀里拱了拱,抱着他的腰,觉得这土炕太硬了,睡着真的很不舒服。
聂天磊把她抱到自己身上躺着,这样子就好了很多。
“原来你也有胸啊。”苏三闷闷的,一本正经的在他胸口上摸来摸去他身材很壮,肌肉坚硬的如同绒布包裹的铁,摸着很是舒服。
“唔,那叫肌肉。”聂天磊闭着眼睛,很无语的答了一句,顺便钳住她乱动的手。
他们两个都挺累的,再这么下去搞不好会起火。
“别动。”苏三挣脱出来,继续慢慢的往下摸去,到了后腰的地方停下,问道:“这里这么长的疤是怎么回事?”
“被人捅的,命大,没死成,挺过来了就开始运气好了。”
“那你以前也弄伤过人吧,那时候害怕吗?”苏三的语气中透着难以名状的悲悯。
“习惯了就不害怕了,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会盯上你,所以没必要做什么菩萨。”聂天磊冷笑:“谁要是敢动我周围的人一下,老子就和他们玩命。”
苏三没了动静,长长的均匀的呼吸喷在他的皮肤上,有湿漉漉的东西沾了上来,聂天磊心头一缩,把她抱起来,在黑暗中努力的想要辨别她的脸。
“有一天,我是说有一天,假如说我会毁了你这半辈子苦心经营起来的一切,甚至有可能害的你一无所有,那你怎么办?不怕麻烦吗?”
“不怕,”聂天磊调笑的指了指她的肚子:“现在没有什么东西比你肚子里这小崽子更让老子麻烦的了。大不了回家种地,不过走之前我得把白河的弟兄们安顿好了,都是跟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那你能一辈子护着我?”
“废话,你是我老婆,老子不护着你护谁去?”
“那要是我……”苏三顿住了,没有问下去。
那要是我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存心拉你下水呢?
“傻妞,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快点睡觉。”聂天磊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脸上偷了口香。
“哦,”苏三想笑,眼睛里涩涩的难受,在他身上蹭了蹭,“我第一次捅人,就差点把人的肝捅破了,那时候一见着血,自己吓得腿先软了。”
“谁这么胆肥,敢惹你?”
苏三笑的很冷,压低了嗓子,拼命压抑住心底的恨意。
“苏文博。”
再见面
说完了这一句,苏三没了声息。聂天磊本来竖着耳朵等着听爆料,然而过了半个小时以后,感觉到怀里那人均匀的呼吸他确定了一件事。
苏三已经睡着了。
聂天磊叹了口气,把她往怀里收了收,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起来,洗漱吃过早饭后,聂天磊带着苏三去上坟。
那是一个不太高的土坡,苏三注意到密密麻麻的坟包林立,而且大多都没有墓碑。
聂天磊很沉默的把手里的黄表纸点燃,跪在坟前看着它们一点点的烧完。
苏三始终低着头,那两个不大的坟包几乎连在一起,就是这么小小的一堆土,将活人和死人的界限划分的无比清晰。
直到最后一点纸灰也已经泯灭成火星消散掉,聂天磊才拍了拍手,牵着苏三的手道:“我们走吧。”
上山容易下山难,路上的碎石子又多,苏三小心翼翼的防着崴脚,但还是走的有些辛苦。
“累吗?”聂天磊回头问她。
苏三没吭声。聂天磊皱着眉头,索性半蹲在地上,向后招招手道:“来,我背你。”
他的背很宽也很安全,这对苏三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但是她脸色还是有点冷,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这么麻烦!”聂天磊有点不耐烦的退了两步,用力把苏三扛背起来,手拢了拢她的腿,扭头说:“你自己抱紧点,掉下去我可不管。”
苏三用手环住他的脖颈,颠着被他背下了山。
“不怕丢人啊你。”苏三把头搁在他肩膀上,冒出了这么一句。
“背自己媳妇儿有什么丢人的?”聂天磊嘿嘿一笑,反问道:“背不知道是谁的女人才叫丢人呢。”
他觉得苏三就像个别扭的小猫似的,脾气怪着呢,搞不好就给你来上一爪子,可是你宠着她的时候,就会觉得乐趣无穷。
而且现在她趴在他背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乖巧柔弱,聂天磊的大男子主义心理得到了充分的满足,自然浑身是劲的一直把苏三背到了老婶她们家门口。
临走的时候,他给老婶留下了一千元钱。
“哎呀,你看这是啥意思?用不着的。”老婶推辞着。
“就当是给两个娃的。”聂天磊笑着把钱塞进她的口袋。
“这多过意不去……”老婶还在絮絮叨叨,但是没再推辞,算是把钱收下了。一千元钱在这种地方真不是小数目。
车子开出了好远还能看到她们一家子站在村头挥手,苏三盯着聂天磊道:“这么能收买人心?干嘛不多留点?”
聂天磊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白牙,过了一阵上到柏油国道上时,掏出了钱夹递给了苏三。
“干嘛?”苏三稍微有些错愕。
“帮我管钱啊,这活儿就应该是女人做的,我的存折银行卡什么的都在里面,收下了你就掌握咱家的经济命脉了。”
苏三把他真皮的钱包拿在手里掂了掂,慢悠悠的道:“想好了?我都拿走了你可就没钱泡妞了。”
“泡个屁。”聂天磊飚了一句粗话,“哪个妞有你好看?”
心里又加了一句:再说老子泡妞什么时候用过钱?
苏三很淡的不易察觉的笑了一下,把那个钱包又塞了回去,继续不动声色:“算了,我还嫌累得慌,你自己随便吧。”
日子像水一样平淡无波的划过去了几天,安稳的让聂天磊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仿佛他一眨眼睛,苏三就会不见了。
他有点患得患失,不管走到哪里都跟着苏三,白天带着她一起去白河上班,给她单独安排了个办公室,晚上两个人一块开车回来,基本上形影不离。连上个厕所洗个澡他都恨不得砸门进去守卫。
苏三对这样的生活提出过抗议,她一个人住的习惯了,这么一搞弄得像是全天候监视,本来嫁给聂天磊心里就犯嘀咕,这回直接就憋了股火。
孕妇的脾气本来就大,心情不好,孕吐又多。偏偏碰上聂天磊脸皮厚,若无其事的继续跟着,而且装作不会看脸色的样子,镇日里就差和苏三粘在一块了。
“我要出去逛逛。”苏三抬起眼皮看看郑平,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我跟你去。”聂天磊立刻紧张兮兮的从办公室里跳了出来,就要去取外套。
“去你个头!”苏三炸毛了,咬牙切齿的盯着他:“你自己火气大了随便找个人压一压,别老跟着我,烦死了。”
聂天磊惊悚,立刻颠颠的扒过来:“三儿,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对身体不好。”
苏三很头疼的听着他在那边念念叨叨的,直觉自己是吃错药了,前段日子居然还会心软,这家伙根本就是不要脸到家了。
“聂天磊,你这样会给我产生一种还没断奶的错觉。”苏三深吸了一口气,“大老爷们儿的不能这么缠着女人,别告诉我你缺少母爱。”
这话让聂天磊沉默了一下,苏三见到他耷拉个脑袋的样子似乎有点颓废,直觉自己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我没妈,所以不知道那玩意儿是啥。”聂天磊抬头冲着她嘿嘿一笑:“你生这么大气就因为这个?行,我不跟着你,但是你得找个人拎东西不是?”
“我打电话让红线陪我的,你在这儿忙你的吧。”苏三语气松了松,紧跟着又补上了一句:“我没事,所以不许再跟着我!”
聂天磊的表情很是受伤,一脸的哀怨小媳妇儿样。苏三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跟这个变态住在一起,很容易就暴走。
这种悲剧的情绪一直到她和红线在商场里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