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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懂了,”爱丽丝想着说,“那么‘土武斯’是什么呢?”
“‘土武斯’就是像獾一类的东西,也像蜥蜴,也像螺丝锥。”
“他们的样子一定很怪。”
“是的,”矮胖子说,“他们在日规仪下面做窝,在干酪上住。”
“那么什么叫‘旋转’和‘平衡’呢?”
“‘旋转’就是像回旋器那样打转转,‘平衡’就像钻子那样打洞洞。”
“那么‘摇摆’一定是草地围绕日规仪转了。”爱丽丝一边说一边惊奇自己的机灵。
“当然是的,你知道,因为他们走起来前后摇晃。”
“摇晃时还往上翘。”爱丽丝补充说。
“对极了。至于‘拘谨’,就是‘谨慎’和‘拘束’,这又是一个复合词。而‘波罗哥斯’是一种又瘦又丑的鸟,它的羽毛都向外竖着的,有点像一个活拖把。”
“还有‘迷茫的莱斯’呢?”爱丽丝说,“我怕给你添的麻烦太多了。”
“没关系。‘莱斯’是一种绿色的猪。至于‘迷茫’的意思我不能很肯定,我认为就是‘离家’的别称,你知道,离了家是会迷路的。”
“那么‘咆号’的意思呢?”
“‘率号’是种介于,‘吼叫’和‘口哨’之间的声音,中间还带一声喷嚏。你在树林的那头就能听到了,你听到了就知道是怎么样的一种声音了。是谁给你念这样难懂的诗的呢?”
“我在一本书里念到的,”爱丽丝说,“我还念过一些诗,比这首容易多了,比方《叮当弟》。”
“至于诗,”矮胖子伸出大手说,“如果要比一下的话,我不会背得比任何人差。”
“不要比了。”爱丽丝急忙说,希望他从头背起。
“我现在来背一首,”他继续说,一点也不管她说些什么,“完全是为了逗你高兴。”
爱丽丝感到在这种情况下,是必须听的了。因此,她坐下来,相当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冬天,当田野雪白如银,
我唱这支歌使你欢欣。
“不过我并不唱。”他又补充解释说。
“我知道你不唱。”爱丽丝说。
“你能够看得出我是不是要唱,你的眼力就比别人都尖锐了。”矮胖子严肃地说。爱丽丝一声不吭地听着。
“春天,当树木一片绿色,
我把什么都对你说。”
爱丽丝说:“十分感谢。”
“夏天,当白天这样漫长,
你就懂得这歌不同寻常。
“秋天,当树叶开始凋落,
请拿起纸笔把歌词记录。”
爱丽丝说:“如果我的记忆力好的话,我能记得的。”
“你不必表态了,这没什么意思,反倒打断了我。”矮胖子说着,又接下去念了。
“我给小鱼说句话,
告诉他们‘我希望点啥’。
“那大海的小鱼,
给我送回了答语。
“小鱼的回答原来是:
‘先生,我们不能如此……’”
爱丽丝说:“我怕不太懂。”
“后面就容易了。”矮胖子回答说。
“我再次向他们把话送,
‘你们应该服从。’
“鱼儿回答时带点笑意,
‘你在发什么脾气!’
“我说了一遍,又说一遍,
可他们对忠告却很随便。
“我拿只又大又新的水壶,
执行我应该执行的任务。
“我的心跳得又慌又乱,
在水泵上把水壶灌满。
“然后有人告诉我说,
‘小鱼们已经上床睡觉啰!’
“我就对他说明,
‘必须把他们叫醒。’
“我说得又响又清楚,
高声地对着他的耳朵。”
矮胖子念到这节诗时,声调高得几乎成了尖叫。爱丽丝征了一下,想道:“我可没有请人传过话呀。”但是矮胖子接着念了:
“但他是这样生硬和骄傲,
他说‘你不必大声孔叫!”
“他还是这样生硬和骄傲,
他说‘我会叫醒他们,如果需要。’
“我从架子上拿了个螺丝锥,
要亲自去打断他们的沉睡。
“当我发现门已锁上,
我就又踢又敲,拉拉搡搡。
“而当大门仍然紧闭,
我就转动门把,然而……”
接着是长久的寂静。
“完了吗?”爱丽丝胆怯地问。
“完了,”矮胖子说,“再见了。”
爱丽丝觉得结束得这么突然,但是给了这么明显的暗示,她想应该走了,再呆下去就不礼貌了。因此,她站起来,伸出了手说:“下次再见吧!”她要在告别时,尽可能表示欢乐。
“如果,我们再能见到,我不会认得你了,因为你长得同别人一个样子。”矮胖子不满地说,伸出了一个手指同她握手。
“一个人的脸总是一个模样。”爱丽丝若有所思地说。
“这正是我所抱怨的。”矮胖子说,“你的脸像每个人的一样,有两只眼睛(说着时用大拇指指了指他的眼睛),中间是一个鼻子,鼻子下面是嘴。都是这个样子。假如你的双眼长在鼻子的同一边,或者嘴长在头顶上,那就容易分清了。”
“那就不好看了。”爱丽丝反对地说。
但是矮胖子只是闭了眼说:“等你以后变吧。”
爱丽丝等了一会,看对方还要说什么。但是矮胖子既不睁睛,也不吭声。于是,爱丽丝又说了声“再见”。等等没有回音,她就静静地走开了,但是心中却禁不住对自己说:“在我所遇见过的使我不满意的人们中……”她大声地重复了一遍,好像说这么长的句子是种安慰,“还没有遇到过……”她还没有把一句话说完,一声巨响震动了整个树林。
7。狮子与独角兽
一刹间,士兵们穿过树林跑来了。起初是三三两两的在一起,然后是十个二十个在一起,最后大群的士兵挤满了整个树林。爱丽丝藏在一棵树后,怕被他们撞倒,同时等他们过去。
爱丽丝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士兵,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总是被这样或那样的东西绊倒;而且只要一个跌倒,好些士兵就跟着倒在他身上,地上很快成了一个小的人堆。
接着过来了骑兵。因为是骑马,他们比步兵神气得多。但是他们也是不时地绊倒。而且好像有个规律,只要一匹马绊倒,骑士就立即摔下。这种混乱,时刻都在发生,过了一会,爱丽丝很高兴自己转出了树林,到了一片空地上。在这里,她看到了白棋国王坐在地上,忙着在笔记本上写什么。
国王见到了爱丽丝,高兴地喊道:“我把士兵都打发去了,亲爱的,你走过树林时,没见到他们吗?”
“是的,遇见了,我看有好几千吧!”爱丽丝回答。
“四千二百零七个,这是确实的数字。”国王看着本子说,“我不能派出所有的骑兵,因为有两个要参加竞赛,此外,我也不能把两名信使派出去,他们到镇上去了。你看看那条路上,信使回来了没有?”
“没有人。”爱丽丝说。
“国王烦闷地说;“我希望有这么一双眼睛,它可以看见‘没有人’,就像我在这样光线下能看见人一样,并且也能看得这样远!”
爱丽丝没有听国王说话,仍旧用一只手搭了个凉棚,专心地看着路上,后来她到底喊了:“现在我看到有人了,他走得很慢,走路的姿势多怪呀?”那个信使走路时上下跳蹦,还扭动着,像一条鳗鱼,伸开了两只大手,好像一边一把大扇子。
“并不怪。”国王说,“他是个安格鲁撒克逊人①(①安格鲁撤克逊是五世纪左右移居英国的日耳曼族人。),这就是安格鲁撒克逊姿势。他这样走是在快乐的时候。他的名字是海发。”
爱丽丝不禁又说:“我喜欢‘海’这个字,我们快乐时总叫‘嗨!嗨!嗨!’的,它的音同快乐的‘快’也很近。不过讨厌它同害怕的‘害’也差不多。我想他总吃海参和海草。他的名字叫海发,就住在……”
“就住在海山上,”国王顺口接着说,一点也没想这些话的趣味。而爱丽丝却思索着带“海”字的地名。国王又说了:“另一个信使叫海他。我是必须有两个信使的,有来有去,一个来,一个去。”
“请原谅。”爱丽丝说。
“不必请求的。”国王说。
“我只是没听懂,为什么一个来,而一个去呢?”爱丽丝问,“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必须有两个,有来有去,一个取来,一个带去。”国王不耐烦地重复说。
这时,那个信使到了,他喘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挥动双手,并对可怜的国王做着恐吓的脸相。
“这位女郎喜欢你名字里带个‘海’字,”国王介绍爱丽丝时说,想把信使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开。但是没有用。这个安格鲁撒克逊姿态变得更特别了,他的大眼睛放肆地转来转去。
“你在吓我!”国王说,“我头昏了,给我一块海参!”
爱丽丝感到十分新奇,只见信使打开挂在脖子上的口袋,拿了一块海参交给国王,国王立即贪婪地吞食了。
“再给一块!”国王说。
“没有了,只有海草了。”信使看了口袋说。
“那就给海草吧。”国王有气无力地说。
“当你头昏时,再没别的东西比海草更适合了。”国王一面嚼着,一面对爱丽丝说。
爱丽丝高兴地看到,这么一来,国王的精神大大振作了。
“我倒认为给你泼点冷水,或者来点提神药,会更好点。”爱丽丝提议说,“我没有说没别的东西更好,我是说没别的东西更适合。”国王回答说,爱丽丝不敢驳他。
“你在路上见到谁了?”国王问着,伸手向信使又要了一些海草。
“没有人。”信使说。
“对了,这位女郎也看到‘没有人’了,当然,只有‘没有人’走得比你更慢。”国王说。
“我走得顶快的,”信使不高兴地说,“我敢肯定没有人走得比我更快的了!”
“‘没有人’不会走得比你更快的。”国王说,“不然他早到了。好了,现在你已经歇过了,可以说说城里发生什么事了吧。”
“我得向你耳语,”信使说,把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并且弯腰靠近国王的耳朵。爱丽丝对此有点不乐意,因为她也想听消息。但是,信使并没有耳语,而是使足了劲儿喊道:“他们又在那里了!”
可怜的国王大吃一惊,跳了起来,说:“这难道就是你的耳语吗?你再这样,我要把你油煎了!你的喊叫穿过我的脑门,像是一次地震。”
“这就像是小小的地震!”爱丽丝想,接着又鼓起勇气问道,“是谁又在那里了呢?”
“嗳,当然是狮子和独角兽了。”国王接着说。
“为了争夺王冠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