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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从来不是任意妄为的性子,她这般举动,一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
陈院长站在外面走廊里,冷汗一个劲儿往下冒。
霍靖琛方才震怒的话语,犹然响在耳畔。
他这个院长的位子若是不想做,有的是人可以取代他。
他当然不想丢掉这样的肥差,好容易与霍靖琛谋了面搭上关系,这样的好机会却转眼又要变成坏事。
若让他知道是谁泄露了风声,他一定不让那人好过!
梅林那边没有监控,谁都不知道护工离开的十来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谁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陈院长恨的咬牙切齿:“去给我查,那个时间段闲着的人都有嫌疑,尤其是产科的,一个个查!”
“如果找不到人,你们就全都给我滚蛋!”
手底下的人战战兢兢去了,陈院长擦擦额上冷汗,小心询问站在门外的霍靖琛下属:“霍太太有消息了吗?”
那人面目冷淡,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陈院长心里叫苦不迭,那天晚上他刚刚保证的不会将事情泄露出去一丝一毫,转眼间却被霍太太给听到了,霍少会怎么想他?大概会认为他办事能力差的离谱,以后……
以后这个院长的位子,他怎么坐得稳?
霍靖琛不知自己在她的病房里坐了多久,只是这一段时间,他想了许多事情。
最初见到她,接近她,不过是因为她长的足够漂亮,他对她一见钟情,视若珍宝,在世人眼里,也算是理所当然,没人会怀疑他的目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霍连轩看到她时转不开的目光,更是证明了他的决定正确。
因此,他当机立断甩了秦采儿——虽然那时他们并不算正式交往,不过是“互有好感”,可秦采儿却已经以他的女朋友自居,他颇费了点力气才算摆平这件事。
在与她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自认自己足够的冷静,克制,他自认自己可以完美的处理好感情的私事,他自以为,他的心足够的硬,足够的冷——秦采儿后来跳楼,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答应秦家的恳求去见她一面,虽然他开出的那一张支票,足够秦采儿一辈子过的优渥无比。
可所有的事实,都超出了他的预想,已然偏差到无可控制的地步。
他此刻已经分不清,是他对郁暖心的感情其实早已消弭的所剩不多,还是因为她的出现,他方才变了心?
可与暖心交往以来,他不是没有遇到过比卿卿还要漂亮的女人,可他从来不曾有过任何的想法,亦是从不曾心中起过涟漪。
只是遇到她之后,他似乎悄无声息的有了变化。
而这些变化,让他……心生恐惧。
因为,哪怕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能带给她的却只是短暂的欢愉和永恒的伤害。
他无法许给她一个完美的未来,他只能辜负。
或许余下半生,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吧。
暖心,孩子,是他背上沉重的责任。
就像是蜗牛的壳,怎么都无法卸下来。
而她……
如果事情重来一次,他绝不会招惹她,绝不会,再将无辜的她牵进他卑劣的人生中去。
日暮西斜。
病房里已然充斥黯淡的光线,霍靖琛听到外面的叩门声一直不停。
他缓缓站起来,双手撑在她的病床上,雪白的床单上有着微微的褶皱,仿佛她一会儿就会回来。
他轻轻的笑了一笑,那笑若能看到,定然是酸苦无比。
他走过去开了门,下属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一声什么。
他面色没什么太大的起伏变化,只是眸光更加幽深了起来。
片刻之后,下属听到他的声音低低响起,带着彻骨的寒意:“我们博奥和齐家是不是有合作?”
下属点头,心头骇然,齐家……看来要完了。
“终止所有与齐家的合约,若是齐家的人问起来,就让他们去问齐小公子吧。”
霍靖琛说完,转身向电梯走去,“有没有太太消息?”
下属摇头:“我们调了医院大门和附近所有监控,可只追踪到医院左边的第一个路口,那里有一处监控坏了,有一处又是监控盲区,太太的行踪就无法追踪到了……”
霍靖琛脚步一顿,满腔酸苦缓缓溢出,少顷:“再去找,无论如何,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回来。”
她身体虚弱成那样,外面这天气……
眼看着又阴沉下来,怕是晚上又要下雪,她身上没有带钱包,连个手机都没拿,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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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夜戏结束之后,剧组的人都是又冷又饿,秦遇吩咐助理拿钱请大家去吃火锅,嘱咐他们带上来探班的粉丝一起,他自己却开了车离开搭建的摄影棚。
先去常去的林记米粉吃了一大碗热腾腾的米粉,还未吃完,萧湛的电话就打了来,他不想接,可电话又响的烦人,秦遇干脆关掉了手机。
吃完饭填饱肚子,秦遇出门上车,途中经过位于市中心的博奥银色写字楼,他心头蓦地一顿。
自那天医院一别之后,他再也没有和她遇上过。
也许她和霍靖琛已经重归于好了,所以她大概早已忘记了那天在医院,她对他说:明天我还来给你做饭。
秦遇轻轻一笑,可是不管怎样,她过的幸福就好。
他重新发动引擎,可车子却无意识的又往孤儿院的方向而去。
那天和萧湛发生争执之后,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暂且放弃寻找青儿的念头,如今的他,根本没有能力和萧湛抗衡,就是找到青儿,怕是也只是给她带来麻烦和危险。
只是不知怎么的,他潜意识里,总还是觉得沈卿卿有些像青儿。
孤儿院所在的位置在老城区,新区繁华无比灯红酒绿,而老城区的人们似乎生活节奏都更缓慢一些。
不过是晚上十点左右,街道上就开始渐渐的安静下来。
秦遇的车子在孤儿院所在的巷子外停住,他下了车,缓步向前。
巷子里的路灯不是太明亮,积雪融化的水洼不消片刻就要他濡湿了鞋袜,秦遇却浑然不顾,丝毫没有任何嫌弃。
这个时间,孤儿院的孩子们想必都早已睡了,秦遇转过一道弯,看到孤儿院紧闭的铁门,还有那屋檐下熟悉的一盏橘黄色的灯。
他觉得心口里突然那么的一暖,有多少人一辈子盼着的,不就是一盏等着他回家的灯?
秦遇静静站了一会儿,抽了几支烟,刚预备转身离开,却忽然发现,孤儿院的矮墙下,好像蹲着一个人。
他的心口突地一跳,忍不住的就迈步向前。
越走越近,渐渐看清楚,好像是一个身材单薄的女孩子正蹲在那里。
“你是谁?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秦遇的声音有些发紧。
那蹲着的人微微一动,缓缓抬起头来,不甚明亮的光线下,她那一张脸却是光彩耀眼的浮现。
如画一样的眉,如水一样的眼眸,如雪一样的肌肤,还有那微微上翘的小巧可人的下颌,和红樱桃一样的唇。
“秦遇?”
她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有些迷离。
秦遇的眸子里仿佛是星光跳跃进去一样的光彩毕现,他的唇角一点一点弯起来:“是你啊。”
于千万人之中遇到你,心中有万语千言,可说出口的,却不过是这样短的三个字。
是你啊……
有多少的感情的开端,就是从这三个字而起?
秦遇平稳的开着车子,后视镜里能看到她熟睡的容颜。
暖气开的充足,可她仍是裹着厚厚的毯子,头微微的歪在肩上,眉尖却是顿蹙着,似有万千的愁绪笼罩。
他遇到她那时,她全身几乎都冻僵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没有问为什么她一个人会在这里,他也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都不是他需要去知道的,他关心的只是与她的此刻。
秦遇有一套不算太大的公寓,从装修好之后,几乎就没有去住过几次。
在A市短暂停留的时间,萧湛从不肯放他一个人回来。
而这是他自己费了心思安置的家,他更是不愿意萧湛跑到这里糟蹋了他的心血,因此就甚少回来。
车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她仍在沉睡,秦遇也不叫醒她,只是默然坐在车子上,从后视镜里望着她的脸。
卿卿睡的并不熟,车子停了不过五分钟,她就睁开了眼。
“醒了?”秦遇回过头,对她轻轻一笑。
那笑真是迷人无比,连她都有短暂的眩晕。
“下车吧,到家了。”他那么自然的说出这样温暖的字眼,卿卿忍不住的眼眶一热。
结婚后,她已然把霍靖琛那里当作了自己的家,可如今看来,她哪里还有家呢?
公寓里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秦遇平日不常回来,可仍是有钟点工定时来清理房间,因此到处都是一尘不染。
安置好了卿卿,秦遇去了厨房,冰箱里没有食材,他不会做饭,顶多只会烧点热水。
“先喝点热水,嗯……要不我出去给你买东西吃?”
看得出来她的身体很虚弱,比起上一次遇到,她瘦了很多,气色也差了很多。
卿卿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一点东西,却并不觉得饿,她抱着杯子,缓缓的喝了两大杯热水下去,这才觉得凉透的身体温热了一点。
却并不想吃什么东西,就摇摇头:“我想睡一会儿。”
“那我带你去房间。”秦遇站起身,往卧室方向走去,却没见卿卿跟上来,他讶异回头,却看到她无力坐在沙发上,修长指尖撑在太阳穴处,脸色白如薄纸,额上有细密的一层冷汗,双眸紧闭,眉宇紧蹙,贝齿紧紧咬着唇,似在强忍着难言的苦楚。
“你怎么了?”秦遇几步过去,在她身前蹲下来,轻声询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现在就去!”
卿卿想要摇头,下面却又是一股热流涌出,她心里害怕也不敢再逞强:“……秦遇,我没力气,站不起来……”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秦遇莫名的觉得胸口微涨,似有一道缠绵细线将他整颗心脏一圈一圈勒起来,连呼吸一下都是辛涩无比。
他没有说话,菲薄的唇抿成一道弧线,默默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卿卿,抱歉,我冒犯你了。”
卿卿闭了眼,神智浑浑噩噩的不清醒,秦遇将她抱下楼,细心安置在后座上,系了安全带,又盖了厚毯子,这才发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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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三天,卿卿一直在医院输液休养,秦遇干脆让助理给剧组打电话请了一周的假,专心陪着她。
她不像上次那样,还可以与他交谈,还可以笑得出来,总是沉默的时候居多,甚至,更多的时候,她看着某一个地方许久都不会挪动眼神,有时候,还会无声无息的落泪。
秦遇送她来医院之后大抵也知道了发生了什么,可他从来不是一个多嘴多舌的人,卿卿不说,他也不问,因此,更多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倒是沉默居多。
助理几次打来电话,说萧湛找不到他人十分生气,问他要不要和萧湛联系一下,秦遇却不肯,不要说一联系萧湛,他就不能在这里陪卿卿,若是萧湛知道他不去剧组是因为别的女人,又不知要徒增多少的事端。
干脆叮嘱了助理,就说他也联系不上自己,至于萧湛,他惹怒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顶多……
秦遇苦笑,顶多他卑鄙无耻的再折磨的他下不来床了事,这两年来,他大抵也习惯了。
“秦遇,我这几天可不可以暂时住在你那里?”卿卿的声音忽然细细传来,秦遇一怔,抬眸看她,却见她安静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