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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韦思利对着脚下说,然后他看了看家人。
没人注意他。
“为什么?你得找时间和我们谈谈。还有,那些鱼在和我们争吵,我们要你保证帮助我们。”
他朝那狗皱了皱眉。
“离我远点;我什么也不会给你?”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好像声音小了,狗听不懂似的。
“怎么啦,爸爸?”莫西问,“是阿特拉在烦你吗?”他说着从鱼场边朝这边走过来。
“它要东西,我可没什么好给它的,”老人温怒地说。
莫西大笑起来:“他可是个好乞丐,真的。过来伙计;我有东西给你。”莫西朝帐篷走去。
阿特拉咧开嘴露出牙齿:“他有我们需要的东西,你得帮我们把它们弄到手。”狗欢跳着踉在主人身后。
韦思利看见他儿子给了狗一小片鲑鱼,还是老一套。不过,那些狗总想要更多的鱼肉。儿子朝他招了招手:“快来,爸爸。我们去查看一下捕鱼车。”
阿特拉跟在他们后面。渔车在上游,离这儿只有一百码远。用船把捕到的鱼摆渡到岸上,比拖着它们走过那条连接岸边和木筏的木板路容易得多。
用渔车这种办法很简单;但却很有效。人们把木筏当架子,把车固定在它上面。车身是由两只很大的,白桦木框的像鸡笼一样的篓子构成的。两只篓子之间有几根十英尺长的杆子,这些杆子从正中间相互交叉,交叉点被固定在另外两根支撑船桨的木杆上。在杆子交叉的地方插了一根轴,带动篓子不停地转动。
一根钢缆栓在几百码以外的一棵树上,它的另一头紧紧地栓在渔车上,由于渔车的框架是用圆木做的,所以渔车始终漂浮在河道中心,而不会靠岸。而河中心正是鱼最多的地方。
鲑鱼逆流而上。渔车在水流的推动下不停地转动,并敞开篓子的口,等着鱼儿自投罗网。鱼在篓子里乱跳一阵以后便掉进车旁边木筏上的渔箱子里。
渔车转动时,它的轴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木头碾磨着木头,以它自身的重量对抗着水流的压力。一个渔车最多能用两个季节。
莫西熟练地把船开到木筏旁边,然后关了发动机,韦思利麻利地把船栓好。河水拍打着木筏,急匆匆地流向远方,流入白令海。木筏无奈地在急流中低声呻吟。
这时,一条大大的鲑王鱼蹦进了篓子。
“不!”鲑鱼低声哭喊道,“我必须把卵产下来,不然我们会绝种的!”
韦思利看着那条鱼重重地摔到已经装了一些鱼的箱子里。
“不,求你了!放了我吧。”鱼已经奄奄一息了,声音也越来越微弱“我们确实要产卵啦!不信去问渡鸦!”
莫西高兴地咧着嘴低头看着这条大鱼,熟练地抓住它的鳃,把它扔进船上的水槽里。鲑鱼呻吟着,当它掉进水槽时,它又惨叫了一声。
“这样不行!”它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了。
莫西很快把箱子里的鱼都倒出来了,把那条鱼压在底下。阿特拉坐在船上望着韦斯利,它说:“当然,捕捞它们没有错,是吗?它们的数量很多,我们却很少。”
韦思利觉得一阵恶心,他弯下腰,生气地瞪了那条狗一眼。
“快点,爸爸,帮我装鱼。”
韦思利捡起鲑鱼扔进水槽。就在他们快要装完的时候,又一条鲑王鱼跳进了篓子。
“你们这样是不对的!”它尖叫着,“我的愿望无法实现啦。”
“是对的,”阿拉特对鱼说,“我又能美餐一顿啦。”
那条鱼滑过鱼篓,掉进箱子里。它向老人喊道:“你!我们听说过你。你能听见我们说话……”
莫西捡起它,把它扔进水槽。它的鳃使劲地动着,眼睛鼓得大大的,好像在怨恨韦思利。
“你应该听我们说!你应该让事情有所改变。”
“好啦,我们回鱼场去把它们收拾干净,”莫西非常得意地说。发动机响起来了,韦思利解开了栓船的绳子。
“有些事情,你改变不了,老家伙。”阿特拉说,“你得给我们更多的鱼。那才是惟一需要你做的,也是你惟一能做到的。”
“它们干嘛总来烦我?”他小声说。
“你在说谁,爸爸?”
“蚊子,它们干嘛老围着我转?”
“我想,一定是你在城里呆久了。过去,蚊子从不咬你。”
“我变了很多,”他忧郁地说,他不敢对自己的儿子多说什么。
莫西娴熟地把船靠近有淤泥的岸边。
安娜和莫西把水槽从船上绞起来,再扔到那个旧木头台子上,这个台子是莫西的奶奶,老玻奈在第一次大战以前做的,已经传了几代人了,成百上千条鱼在那上面被凉成了色干。
每一代人都对它进行了改制和修补,但它仍然是“老玻奈的台子”。台子上的槽沟把鱼固定住,以便迅速取出鱼内脏,再划上格子凉干。安娜把最上面的那条鱼拖出来,韦思利惊恐地发现它的鳃还在动——最后抓到的那条鱼还活着。
那鱼望着他。安娜的刀闪着寒光。
“你必须改变……”微弱的声音还没说完,鱼的头就被砍下来了。
韦思利觉得自己在发抖。
安娜说了声:“谢谢,”便把鱼的内脏扔进了河里,然后又拿起一条鱼。
“我有点累了,”老人说。他想离开他的家人,一个人单独呆一会儿。
莫西一边点上一支烟,一边说:“今天晚上你睡在孩子的帐篷里,我们明天再给你搭帐篷好吗?”
韦思利盯着那支烟卷儿,觉得烟瘾犯了。他抽了二十五年烟,最后是明尼使他戒掉的。她说如果他戒了烟,会活得更长一点。
想到这儿,他苦笑了一下。要是他早知道他会比她活得时间长,他就不会戒烟了。
“爸爸?”
“啊?”
“你今晚睡在孩子的帐篷里,行吗?”
“噢,当然啦,这样很好。”
“我很高兴你和我们在一起”莫西说得很快,好像如果他说慢了,就会忘了后面的话似的。
(谢谢。在这儿,我很高兴。”他转身朝着那顶安静的帐篷走去,孩子们已经在里面睡着了。太阳落到地平线的时候,光线已经不那么强了。
他想,也许已经很晚了,差不多是黄昏了。虽然白天的时间已经开始变短了,但是太阳还会照射二十多个小时。他悄悄走进帐篷。靠后墙的地方有一张小简易床,那上面是一条“土地管理局”的旧睡袋。
他坐下来脱靴子的时候,小床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响声。那条睡袋又让他想起了他在“土管局”的消防队里度过的那些夏天,想起了他丰厚的报酬和那些森林大火。
他脱掉工装裤的衬衫,钻进了睡袋。他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对面墙上有什么东西在叫。
韦思利睁开眼睛,侧耳静听。他听到有东西在四处走动的声音。他的心却提到嗓子眼儿啦。
“他能听见我们说话,哥哥,”帐篷那边传来阿特拉的声立曰。
“别来烦我,”韦思利生气地说,“我什么也不能干。”
“只有你能听见我们说话。你必须帮助我们!”
“不!”他知道自己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但他无法掩饰,“离我远一点,不然我拿枪打死你们!”
有个东西叮了他的脖子一下,他翻了个身。贝蒂躺在她的床上瞪着大眼睛望着他。
“你在跟谁说话,爷爷?”
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了出来。他不能对她撤谎。
“自从你奶奶去世之后,狗、狼、鱼、鸟还有蝴蝶,它们都来跟我说话。它们要我做一些事,改变一些事。它们搅得我不得安宁。”他觉得自己几乎要哭出来了。
贝蒂又怀疑,又害怕。
“你真能听见它们,爷爷?”
“她不相信你,老家伙,”一个新的声音从帐篷另一头传来,“别跟她说了。”
“是的,贝蒂,我真能听见它们。”
“它们都让你干什么?”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从哪儿开始,不知道怎样让一个八岁的孩子相信他。他知道决不能跟大人谈起这件事。也许他能让她相信,她再帮他去说服别人,这些人中说不定有谁会帮助他呢。
“蝴蝶告诉我,让鸟离它们远点。鸟对我说,要蝴蝶别跑得那么快,要它们别躲躲闪闪的。狗跟我说,它们要更多的龟。鱼请求我把它们放回河里,它们要产卵。”
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那我怎么听不见?”
“不知道。我想,这是你奶奶死后干的,她让这些事都发生在我身上。”
“死人是不会做事的,爷爷。”她一本正经地说。
“你奶奶可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她能做别人做不到的事。”
“她让动物和鸟跟你说话?”
“要不是这样,那又怎么解释呢?”
她噘起嘴,他不知道她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但那决不是信任。
“睡觉吧,孩子。”他轻声说,“也许我们明天再谈”。他翻过身,却睡不着了。
“爸爸,该起床啦。”
韦思利坐起来,揉揉眼睛。强烈的阳光晒得帐篷里暖洋洋的。他脖子的皱褶处浸满了汗水,他还闻到了床下他的袜子的臭味儿。
“晚了吗?”他睡眼惺松地问。
“对阿拉斯加人来说,也许晚了点。可我们这里采用的是印地安作息时间啊。”
“噢,是的。”韦斯利笑着说,“我都忘了我这是在哪儿啦。”
“你是说那些狗和鸟没有告诉你吗!”莫西客气地问。
韦恩利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嗓子像冒火一样。帐篷外,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他知道,如果他仔细倾听,他就会听见它们在说什么了。
“我,我从来没相信它们对我说的话。”他抬头看着儿子的眼睛,希望能看到一点理解和同情。
莫西冷漠地看着他。
“昨天夜里,你吓着贝蒂啦。你睡着之后,她就钻到我们的帐篷里来了。没人会信你那些话的,爸爸。”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韦思利感到要窒息了,”明尼刚死,它们就开始跟我讲话了。我不想跟它们说话,我也不想听它们非说不可的话!”
“别激动,爸爸。”
“可是那不管用!”他挣扎着坐直身体,面对面地对他的儿子说:“我在阿拉斯加精神病院住了几个月,我一直假装听不见那些鸟和虫子跟我说的话!因为,要是那些医生和护士知道我在听它们说话,他们就不会让我出院啦,那我可受不了!”
眼泪顺着韦思利的脸颊流了下来,在儿子面前流泪让他很难堪。
“它们究竟在说什么?”
“鱼想让我们放了它们。狗想让我们多给它们一些鱼……它们都想要它们应该得到,却又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我帮不了它们。”
“好吧,爸爸,”莫西打断他说,“你可以让我知道你在听它们说话,你甚至可以跟他们交谈,但是别当着孩子的面——他们不会理解的。”
“是吗?你不介意我听它们说话?”
“别当着孩子的面,好吗?”
“好吧,”韦思利如释重负地对他儿子笑了笑,“孩子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保证,那很容易。”
“我们去吃早饭吧,”莫西说着拍了拍他父亲的肩膀。
阿特拉默默地坐在帐篷外面,看着两个男人从它身边经过。
韦思利在他的儿子和儿媳喝咖啡的时候,就匆忙吃完了火腿和鸡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