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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根很有兴致,指着别墅主楼道:“小李,你知道这座楼的来历么?”
小李多机灵的人,对答如流:“知道,这是大军阀陈子锟在三十年代为了一己私利和更方便的剥削劳动人民,耗费巨资为自己修建的别墅。”
杨树根点点头道:“小伙子历史学的不错嘛,我告诉你,当初我就在这里当园丁,那年我才十三岁,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少爷小姐带着洋狗在院子里玩耍,我却只能埋头锄草。”
想到自己悲惨的童年,杨树根有些动情了。
小李很配合的问道:“那后来呢?”
杨树根笑道:“后来啊,党送我去上了学,有了文化,从此走上革命道路。”
小李感慨道:“杨专员,您真是我们年轻人学习的榜样。”
杨树根淡淡一笑:“走,进去吧。”
虽然小李举着伞,但暴雨太大,杨树根的衣服还是淋湿了,的确良料子的缺点显现出来,就是不吸水,湿了之后贴在身上很难看。
进了一招大门,服务员赶紧拿来毛巾给领导擦拭雨水,杨专员可是地区的大领导,他们这些服务人员巴结都来不及呢。
杨树根擦擦脸,问道:“省城下放来的陈医生到了么?”
服务员道:“来了,按照指示给她开了个房间。”
杨树根道:“我上去和她谈谈,小李陪我一起上去。”
到底是领导,很懂得避嫌,尤其是一招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让人抓着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不是好事。
今天招待所里没什么客人,走廊里静悄悄的,地上是厚厚的地毯,依然是当年的陈设,来到房间门口,小李上前敲门。
陈嫣此刻正在房间里缅怀过去,很巧的是,她住的这间客房正是当年自己的闺房,铜架子床和布娃娃早已成为历史,取而代之的是制式木板床和毛主席画像,窗外风雨交加,不知道父亲母亲他们人在何方。
听到敲门声,陈嫣过去开门,站在门口的是杨树根和司机小李。
“真是不巧,下雨了。”杨树根尴尬的笑笑,扯了扯贴在身上的的确良衬衫。
陈嫣也笑了笑。
小李很有眼色,道:“我去打点热水来。”
“去吧。”杨树根道。
小李替他们关上门走了,他才不去打什么热水,领导办事,下面人要心领神会才行。
才七点钟,本不该天黑的,但这场暴风雨来的突然,本来还亮堂的天空变得漆黑,江风带着雨水灌进窗户,陈嫣赶紧去关窗,杨树根偷眼观察,陈嫣换了一件白色真丝连衣裙,更显身段曼妙,从背后看简直就是青春少女,比李翠的水桶腰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杨树根咽了一口唾沫,等了这么多年,他有些等不及了。
陈嫣转身,靠在墙边说道:“杨专员,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侄子还给我?”
杨树根道:“党委还没研究决定,主要看你的表现了。”
陈嫣道:“陈光的父母都不在了,我是他姑姑,法律上应该由我来收养他,难道这也需要党委来决定么?”
杨树根正色道:“你要搞清楚,这孩子的父母是怎么死的,陈北和马春花杀害了十余名战士,罪大恶极,陈光也是同谋犯,是阶级敌人!”
陈嫣道:“他还是个孩子。”
杨树根道:“阶级敌人不论年龄。”
陈嫣道:“你们简直无耻!把陈光还给我。”
杨树根冷笑,没料到这女人山穷水尽还如此强硬,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他从印着“北京”字样的黑色人造革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丢过去:“自己看看吧。”
这是一份机密文件,限十三级以上干部参阅,是关于717案件的报告,陈嫣快速翻阅,看到了自己不敢相信的内容。
父亲驾驶的飞机已经坠毁在北部湾以南海域,机上人员全部遇难。
“不,不会这样的。”陈嫣脸色煞白。
杨树根点燃一支烟坐下了,深深吸了一口道:“陈嫣,你父亲、你哥哥已经死了,陈家就剩下你和你侄子了,现在组织上有些人坚持要处理陈光,比如把他关进少管所,或者疯人院,我是不赞同的,所以……”
“所以什么?”陈嫣盯着杨树根。
“所以就看你的表现了。”杨树根被她盯得有些发毛。
“你想要什么?”陈嫣问。
杨树根尴尬的咳嗽一声,道:“你应该清楚。”
“你想要我。”陈嫣道,忽然凄然一笑:“我四十二岁了,都老姑婆了,你还看得上?”
杨树根把脸转过去道:“梦想这种东西不会因为岁月的消逝而流走,反而会变得更加坚定执着。”
陈嫣道:“好吧,你把门关上,我给你。”
外面风雨交加,树冠被吹的左右摇摆,密集的雨点打在玻璃上啪啪响。
杨树根走到门口将插销插上,他可不想被人撞破好事。
回头一看,陈嫣并没有脱下衣服,而是拿出了一把手术刀,刀锋很小,但极其锋利。
“你干什么!”杨树根有些惊慌,但随即镇定下来,他是正当年的大男人,还怕打不过陈嫣么,对方想玩狠的,那是自寻死路。
“你要的,我给你。”陈嫣说着,用手术刀在自己的左脸颊上割了三刀,血呼呼的流出,然后又是右面脸颊,依然是并排三刀。
一张血淋淋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杨树根吓得伸手去拨插销,越忙越打不开,回头看去,陈嫣竟然在大笑,如同鬼魅一般可怕。
终于打开了门,杨树根夺路而逃,边跑边喊:“来人呐,救命啊!”
第一招待所的服务人员急忙赶到,救下了杨专员,也将陈嫣按住,送医院包扎救治去了。
杨树根惊魂未定,灰溜溜会行署大楼去了,当晚找了个借口没回家,在办公室睡的。
陈嫣被公安干警控制住,但她只是自残,又没伤害到领导,所以这案子不好定性,杨树根从侧面了解了一下,得知陈嫣并没有告发自己趁人之危的事情,心中大定。
秘书来报:“陈嫣还是要求收养陈光。”
杨树根冷冷道:“不行,她妄图以自残威胁领导,这种风气不能助长。”
秘书道:“这个疯女人留着不是事儿,不如让公安机关送她去劳动改造。”
杨树根想了想道:“不妥,我听说龙阳县有个麻风村,正缺少医疗卫生人员,就让她去那儿吧。”
麻风病是一种传染病,虽然不致死,但是病人会变成残疾畸形,相貌如同鬼魅一般,这些病人聚居一处不与外界来往,形同封闭小世界,让冰清玉洁的陈嫣去麻风村和一帮妖怪生活在一起,保不齐还会染上麻风病,这真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秘书迟疑道:“陈嫣是医学博士,专家教授,去麻风村当个护理人员,怕是……”
杨树根虎起脸,秘书就不敢说下去了:“我马上去办。”
……
纸里包不住火,杨树根在地委一招企图逼奸陈嫣的事情在行署、地委两个大院里传开了,有良知的人都对他这种卑劣行为极其鄙夷,但组织命令不能违抗,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帮一下忙。
在好心人的安排下,陈光见到了姑姑,陈嫣脸上包着纱布,望着目光呆滞的侄子泪如泉涌。
陪同陈光来的是刘媖,她劝解道:“你放心,孩子由我来照顾,谁也夺不走。”
外面又开始电闪雷鸣,都入秋了,雷暴雨反而越来越频繁。
“老天爷咋不开眼,劈死这些畜生呢。”刘媖叹气道。
外面一阵惊天动地的滚雷划过长空。
第四章 球状闪电
有刘媖照顾侄子陈光,陈嫣很放心,她脸上的伤还没好,就被行署派车送往龙阳的麻风村,说是专车护送,其实还不如说是押送。
在离开之前,陈嫣用整夜时间写了一份给陈光施以心理辅导的方法,这孩子目睹父母之死,受了强烈的刺激,大脑会自动屏蔽这段回忆,不然会导致更深层次的伤害,解决之道唯有让他彻底放弃之前的记忆,重新塑造一段成长历程,换句话说就是洗脑。
“从此就没有陈光这个人了,他就是你和张广吟的儿子,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渐渐康复。”陈嫣郑重的将侄子托付给了刘媖。
“知道了,你少说话,脸上伤没好。”刘媖握着陈嫣的手,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麻风村那是令人谈虎色变的所在,和一帮行将就木,形同鬼魅的人生活在一起,还有沾染上麻风病的极大可能,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啊。
“瞅个机会,跑吧。”刘媖低声道。
陈嫣摇摇头:“这是一个疯狂的国家,已经没有净土,麻风村的人虽然样貌不堪,但心灵远比外面干净。”
“你要小心啊,一路顺风。”刘媖洒泪道别,陈嫣上了行署的吉普车,慢慢在雨中开远了。
回去之后,刘媖带陈光到派出所改名。
“这孩子从今以后跟我姓刘,叫……就叫刘念北吧。”
……
行署专员办公室,杨树根接到公安局打来的电话,向他汇报说陈光被一个叫刘媖的人收养了,而且改姓刘了。
“乱弹琴,陈光是反革命后代,是要受到严格监控的,谁让你们给他办理的收养手续,谁让你们给他改姓名的!”杨树根大怒,严厉斥责对方,他知道刘媖是刘婷的小妹妹,陈家的亲戚,陈光绝不可让她收养,任何能让陈嫣舒心的事儿他都不允许发生。
对方唯唯诺诺,答应立刻就办,杨树根这才撂了电话,对秘书道:“准备汽车,我要去南泰调研样板戏汇演项目。”
外面又开始打雷了,干打雷不下雨,天气很古怪。
小李将伏尔加擦拭的一尘不染,玻璃闪亮,接到秘书指示后把车开到大楼门口,看到杨专员下来,赶紧拉开车门,杨树根坐在后排,秘书坐副驾驶,小李一溜小跑回到驾驶座位上。
随行的两辆嘎斯69吉普车也准备好了,三辆车慢慢开出行署大院,忽然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一颗直径估摸着有三十厘米的橙红色火球从天而降,在地上还弹跳了几下,然后开始横向移动,径直从伏尔加开着的窗户窜了进去,然后从另一侧车窗跑了出去。
小李反应迅速,一脚刹车停下,两辆嘎斯也跟着停下,秘书回头看去,杨专员正襟危坐,双眼平视前方,淡定无比。
“杨专员,没事吧。”秘书问道。
杨树根不答话,如老僧入定一般。
秘书有些害怕,等了片刻,杨树根还是纹丝不动,于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杨树根还是不动。
嘎斯吉普车里的随行干部下了车,连同路过的群众都走过来围观,将伏尔加团团围住,秘书下了车,打开车后门,伸手去拉杨树根。
杨树根整个人歪倒下来,秘书大惊,一试鼻息,早就没了进出气,不过身体还是温热的。
“快送医院!”秘书急的哭腔都出来了。
幸亏车队还没出城,距离医院不到三公里,小李油门踩到底,秘书在后面扶着杨专员,风驰电掣开到医院急诊楼下,嘎斯吉普车紧跟着也到了,随行的保卫干事和秘书一起将杨树根抬进抢救室,命令值班医生,不惜一切大家也要讲杨专员救醒。
医院是反革命学术权威横行的重灾区,有点真材实料的医生早关进牛棚改造去了,急诊科值班的医生是一个医学院没毕业的红卫兵学生,造反闹革命那是行家里手,治病救人就有些外行了。
不过该做的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氧气面罩、肾上腺素、心脏起搏器,样样都用上,煞有介事的,行署一帮工作人员都挤在抢救室里看小医生的表演。
忙乎了一阵后,小医生再试试杨树根的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