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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为我所用,为我们的革命事业所用,比如上海滩的流氓,比如报社编辑记者,比如军阀等等。”
郑泽如用力的点点头:“蔡委员,我记住了。”
……
上海英国总领事馆位于苏州河和黄浦江交汇处,占地一百余亩,是一座H形的砖木结构两层建筑,欧洲风格加上中国式的蝴蝶小青瓦,极其宽阔的庭院,绿草如茵,漂亮大气,迄今已经有五十余年的历史。
今夜领事馆灯火璀璨,宾朋满座,英国驻沪领事埃里克·鲍德温爵士设宴招待各国外交官以及上海滩各界名流,晚七时,领事馆的停车场已经没有空车位的,停满了各色豪华轿车。
美国领事亨利·费尔南德斯端着一杯红酒,和鲍德温爵士并肩站在领事馆宴会厅的二楼,望着下面熙熙攘攘的宾客,笑道:“中国人讲究一团和气的说法真是没错,白天他们还在吵嚷着收回租界,废除条约,晚上就在领事馆谈笑风生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鲍德温爵士耸耸肩:“亨利,他们和那些苦力不一样,他们需要考虑的东西更多,更全面,他们很清楚,上海的繁荣和他们的富贵,都离不开租界,假如租界前一天被中国人收回的,第二天就会变成垃圾遍地,抢劫杀人绑票横行的犯罪者天堂,这一点他们甚至比我们还要担心。”
费尔南德斯道:“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有产阶级和我们的利益是一体的,他们只不过想借着这次不幸的事件给自己闹点好处罢了,中国人总归是狡黠的,处处想着见缝插针,喏,你看那是谁?”
一个上了年纪中国人满脸堆笑沿着楼梯走上来,热带硬木做成的楼梯打了蜡,光洁无比,中国人的马褂长袍也是同样整洁。
“亲爱的虞洽卿先生,你好么?”鲍德温爵士矜持的伸出了右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刚上任的美国驻沪总领事。”
虞洽卿笑道:“我和亨利是老相识了,两位总领事阁下,我敬你们。”说着举起了红酒杯。
两位领事很客气的和虞洽卿客套了几句,扯了些没边际的话,这位华人商界领袖才笑眯眯的下楼去了。
“瞧,中国人总是那么爱慕虚荣,这位虞先生一定在吹嘘他和英美领事的关系多么亲密。”费尔南德斯面带嘲讽的看着楼下被众人簇拥着的虞洽卿道。
鲍德温爵士道:“可不是么,他们总喜欢说自己认识某某,并且以此为荣,好像认识一两个领事就可以凌驾于其他中国人之上一样,不过这位虞洽卿先生算是中国人中头脑比较清醒的了,他领导下的上海总商会已经承诺开市了。”
“埃里克,你是怎么做到的?”费尔南德斯奇道。
“很简单,我手里掐着他们的命门,上海的电力、自来水,甚至安全保障都掌握在租界工部局手里,我只要切断水电,他们的企业就没法开工。”鲍德温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么说,虞洽卿确实是个识时务的人,不像那位鲁莽的陈将军,竟然派出军队挑衅租界当局。”费尔南德斯说道。
“不不不。”鲍德温纠正道,“维克多·陈比虞洽卿还要聪明些,我们和他打交道不是第一回了,对这位经常见诸报端的上将有着清楚的认识和了解,领事馆甚至有一个由英国人牵头,中国知识分子组成的团队,专门研究维克多陈的种种奇怪行为。”
费尔南德斯眼睛瞪大了,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这副虚心求教的样子让鲍德温爵士很满足。
“团队经过分析,得出一个结论,陈子锟和北方具有朦胧反帝意识的大老粗将军冯玉祥不同,他是留学出身,是军界凤毛麟角的高级知识分子,文明世界的朋友,他做事是有分寸而充满智慧的,这在他对付其他军阀和上海鸦片贩子的时候都充分的体现出来了。
租界当局有理由认为,陈子锟不会真的出兵进攻租界,他只是在进行武力炫耀,博取名声罢了。
所以,虽然上海局势紧张,但总的来说侨居西方人并不怎么害怕,我们有着丰富的对付中国人的经验和招数,不但能轻松摆平陈子锟,也能顺利解决段祺瑞和张作霖,至于那位花花公子张少帅,则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费尔南德斯已经从外交文件中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了,他摇晃着杯中的红酒道:“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两辆德国梅赛德斯牌轿车一前一后缓缓驶入英国领事馆,汽车头上插着将军旗,踏板上站着威风凛凛的卫兵,这次晚会的两位主要客人,陈子锟上将和张学良中将终于来到了。
领事馆的华籍小厮殷勤上前拉开车门,两位将军从车里钻出,都是一身戎装,租界有规矩,中国军人不得穿军装入内,这次算是开了先例,在场中国人不禁扬眉吐气。
两位年轻的将军身穿白色夏季凡尔丁制服,没有扎武装带,胸前佩带着勋章,白手套,佩剑铿锵,英俊潇洒溢于言表,就连那些西方贵妇小姐都不禁啧啧称奇,中国人原来也能生的如此英武。
两人相视一笑,均感自豪,这次能带着卫队进入租界,对于中国军人来说是一次进步,张学良不由得更加敬佩陈子锟,若不是他毅然决定以武力施加压力,想来外国人是不会如此轻易的屈服。
将军进入大客厅,四下里一片掌声,这次派对以中国人为主,其中不乏名媛贵妇,宋家三小姐竟然也在其中,这次也是远远的站着,手中端着一杯香槟,朝二人举了举,嘴角漾着笑意。
张学良笑道:“昆吾兄,宋三在祝贺咱们的外交胜利呢。”
陈子锟道:“此时说胜利还太早。”
英美领事一起上前迎接两位中国将军,握手寒暄后谈起了五卅问题,张学良道:“我们的立场是不会改变的,必须释放工人,赔偿损失,道歉并且惩办责任人,优待工人,杜绝同类事件发生。”一边义正言辞的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瞟着宋美龄。
埃德温爵士微笑道:“还有呢?”
张学良其实在照搬外交部的解决办法,他心思不在这上面,背也背不全,好在陈子锟及时救场,道:“还有收回会审公廨,停止越界筑路,按照纳税数额给华人工部局投票权,保证华人有集会言论出版的自由,撤换负有责任的工部局总书记,将租界巡捕、商团缴械,海军陆战队撤回本国,拿出一个将租界还给中国的时间表。”
振振有词的话语博得一阵掌声,其实大家也明白,条件主要是前面几条,至于缴巡捕商团的械,撤军、收回租界的要求,那都是漫天要价而已。
鲍德温爵士笑了笑,陈子锟觉察到他眼中有一丝嘲讽的味道。
“女士们,先生们,我有重要事情宣布。”鲍德温爵士大声道。
大厅里安静下来,衣衫华丽的人们端着酒杯,听英国总领事说话。
“我们的外交人员和北京外交部的同行们进行了毫无保留的意见交换,以及坦诚的对话,终于达成了共识,不愉快的事情终于可以结束了。”鲍德温朗声道。
一片寂静,消息太过突然,大军依然压境,怎么就结束了呢,张学良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外交部根本没有权力自作主张,这么大的事情,拿主意还得段祺瑞和自己的父亲,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谈判就结束了呢,自己还打算大展身手,和英国佬唇枪舌剑,据理力争呢。
“请问领事阁下,达成了什么共识?”陈子锟问道。
鲍德温爵士面带惊讶:“陈将军,难道您不知道,我还想请您来宣布呢。”
陈子锟知道中计了,英国佬的表情就好象偷吃了金丝雀的猫一样洋洋得意,让他很不舒服。
“好吧,我来宣布一下。”鲍德温爵士清清嗓子道,“我方将事件责任人,总巡麦高云,捕头爱伏生免职,中方收回会审公廨,成立上海戒严司令部,解散总工会,取缔煽动惑罢工。”
众人面面相觑,这条件来的离奇了,死了十几条人命,英方仅仅是将两名巡捕免职而已,说不定过几天就另有任命了,这算什么处罚?而中方仅仅收回一个无用的会审公廨,反过来还要配合英方取缔罢工,合着军队大兵压境,不是帮着工人学生,而是帮外国人镇压自己人的啊。
鲍德温爵士鄙夷的看了看陈子锟和张学良,道:“二位将军,失陪了。”转身离去,朝乐队一摆手:“奏乐,要欢快的。”
第八章 奉军要缴禁烟执法总队的枪
本以为可以在英国领事馆扬眉吐气一回,哪知道却是受到深深的羞辱,张学良满脸愤懑,却无处发泄,陈子锟却面无表情,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忽然副官长赵玉峰匆匆而入,低声道:“大帅,有事。”说着瞟了一眼张学良。
“直接说,大声点。”陈子锟不耐烦道。
“是!”赵玉峰一并脚跟,“奉军第二十师的部队,在闸北将我禁烟执法总队包围,声称要……”
“要干什么!”
“要缴弟兄们的械。”赵玉峰愤愤道。
奉军二十师是邢士廉的部队,东北陆军中的精锐,此番南下上海,成立警备司令部,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是调停争端,其实是武装占领上海罢了。
张学良愕然道:“怎么有这等事,昆吾兄,我是真的不知情啊。”
陈子锟道:“汉卿你别急,咱们弟兄之间,还没这点诚意么,我相信不是你的主意,不过两军对垒,手足相残就不好了,要不你去说一声,让邢士廉把兵退了。”
张学良虽然是个花花公子,但是一点也不傻,他知道邢士廉断不敢自作主张和陈子锟擅开战端,此举定然是受了张作霖的授意,自己就算去了也没用,更何况这会儿也确实走不开。
他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角落里美丽的如同寂寞百合的宋三小姐,正端着一杯香槟孤独的等待着自己。
“唉,怕是我到场也于事无补,我写封手令吧,昆吾兄派人送去即可,咱们刚到领事馆,冒然退席不礼貌。”张学良道。
陈子锟火大,硬梆梆道:“那汉卿你就留在这儿吧,我自己去处理即可。”
张学良也这事儿自己做的不太地道,可是宋三的诱惑更大,他沉吟道:“让高粱秆带我的卫队去,谁不听话就枪毙,高粱秆,听见了么。”
“有!听见了。”高粱秆大声应道。
陈子锟匆匆而出,岂料身后传来英国领事充满挑衅的声音:“亲爱的将军,您不准备再喝几杯酒么,我们这里有很醇厚的苏格兰威士忌。”
“留着自己喝吧。”陈子锟有也不回,鲍德温爵士无所谓的耸耸肩,对旁边的西方人小声道:“没礼貌的家伙。”
走到门口,陈子锟突然转身,用英语大声道:“女士们先生们。”
噪杂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不可否认,租界当局赢了这一回合,看起来是我们输了,中国输了,但是!”
在这里他加重了语气,沉痛的目光扫视着众人,“五四唤醒了沉睡中的中国人,五卅则是当头棒喝,让国人更加清醒,所谓文明世界的真实嘴脸,诸位,我今天在这里放一句话,咱们拭目以待。”
所有人凝神屏息,听他慷慨陈词。
陈子锟一字一顿道:“五卅之后,革命势必一泻千里!你们或许还会赢一次,两次,甚至十次,但最终的胜利,属于中国。”
说完这句话,他回身便走,高大的身躯消失在黑暗中。
“啪,啪,啪”孤零零的掌声响起,是宋家三小姐在鼓掌,然后是她身边的张学良,然后是在场的每一个中国人。
鲍德温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