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们会安排的,先生。”那名军官彬彬有礼地说,“如果您不介意,请您跟我走——你们都跟我走。”
然后,几小时过去了,什么事也没发生。他们被安置在一间独立的套房里,内部相当清洁。十二个小时以来,他们第一次有机会进食,虽然心事重重,也暂时顾不了那么多,每个人都狼吞虎咽,将食物一扫而光。他们甚至有机会享受文明人的另一项必需品——沐浴。
可是房间外面却有警卫站岗,几小时后,艾伐丹终于发起脾气,大声吼道:“我们只不过换了牢房而已。”
军营中继续着既无聊又无意义的作息,完全忽视他们的存在。此时史瓦兹正在睡觉,艾伐丹的眼光落到他身上,谢克特却摇了摇头。
“我们不能,”他说,“那样做不人道,这个人累坏了,让他睡吧。”
“可是只剩下三十九小时。”
“我知道——但再等等吧。”
此时,响起了一个冷淡且稍带讽刺的声音:“你们哪个自称是帝国的公民?”
艾伐丹一跃而起:“是我。我……”
他的声音陡然中断,因为他认出了说话的是什么人。那人露出硬邦邦的笑容,左臂显得有点僵硬,那正是他们上次会面留下的纪念。
波拉在他身后细声道:“贝尔,就是那个军官,去百货商店的那个。”
“被他扭断手臂的那个。”那军官厉声补充道,“我的名字是柯劳第中尉。没错,你就是那个人。所以说你是天狼世界来的,对不对?而你却跟他们混在一起。银河啊,一个人竟能堕落到这种程度!而这姑娘仍旧黏在你身边。”他等了一会儿,又慢慢地、不慌不忙地说:“地球婆娘!”
艾伐丹火冒三丈,又随即息怒。他不能——还不能——
他勉强低声下气地说:“我可以见上校吗,中尉?”
“上校,只怕现在并未值班。”
“你的意思是他不在此地?”
“我没那样说。还是可以找得到他——只要事态足够紧急。”
“正是如此……我能见值日官吗?”
“此时此刻,我就是值日官。”
“那么赶快跟上校联络。”
中尉缓缓摇了摇头:“除非我确信情况真很严重,否则我根本不能那样做。”
艾伐丹急得全身发抖:“看在银河的分上,别再闪烁其词!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真的?”柯劳第中尉甩着一根指挥杖,故作潇洒状,“你可以恳求我接见你。”
“好吧……好,我在等着。”
“我是说——你可以恳求。”
“你能接见我吗,中尉?”
中尉的脸上却毫无笑容:“我是说,恳求!在这个姑娘面前,谦卑地恳求。”
艾伐丹咽了一下口水,开始向后退。波拉的手却抓住他的衣袖,她说:“拜托,贝尔,你绝不能惹他生气。”
于是,考古学家以沙哑的声音吼道:“天狼星区的贝尔·艾伐丹,谦卑地恳求值日官接见。”
柯劳第中尉说:“这得视情况而定。”
他向艾伐丹跨出一步,接着迅速伸出手掌,在艾伐丹面颊的绷带上狠狠掴了一记。
艾伐丹猛喘着气,硬生生压住一声尖叫。
中尉又说:“你上次愤恨不已,这次也会吗?”
艾伐丹没有吭声。
中尉终于说:“求见获准。”
四名士兵立刻进来,两前两后将艾伐丹押出去,柯劳第中尉则走在前面带路。
现在,只剩下谢克特与波拉伴着沉睡的史瓦兹。谢克特说:“我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你呢?”
波拉摇了摇头:“我也没听到,有好一会儿了。可是,父亲,你认为他会对贝尔怎么样吗?”
“他能吗?”老人以沉静的口吻说,“你忘了,他并非真正我们的一分子。他是帝国的公民,不可能轻易受到侵犯……我猜你爱上他了,是吗?”
“哦,爱得很深,父亲。这是件傻事,我知道。”
“它当然是傻事。”谢克特露出苦笑,“他是个正人君子,我没有说他不是。可是他又能怎么办?他能和我们住在这个世界上吗?他能带你回家乡吗?将一名地球女子引见给他的朋友?他的家人?”
她哭了起来:“我知道,可是也许很快就什么都没有了。”
谢克特再度站起身来,仿佛刚才那句话提醒了他。他又说:“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他指的是教长秘书的声音。玻契斯被安置在隔壁房间,一直像一头困兽般踱来踱去,不祥的脚步声听来相当真切,只不过现在却消失了。
这只是件小事,可是事到如今,教长秘书的肉体与心灵却集中着、象征着所有的邪恶力量,正要将疾病与毁灭传播到每个住人恒星系。于是,谢克特轻唤史瓦兹:“起来吧。”
史瓦兹随即惊醒:“怎么回事?”他几乎没有休息过的感觉。疲倦钻得太深,甚至穿透他的身体,在另一侧如锯齿般冒出来。
“玻契斯在哪里?”谢克特催促道。
“哦——哦,对了。”史瓦兹先是胡乱四下张望,然后才想起来,他的眼睛不是看得最清楚的感官。于是他再度送出心灵卷须,让它们蜿蜒地延伸,尽力侦测一个它们非常熟悉的心灵。
他终于找到了,却避免与它有实际接触。他虽然在那个心灵上花了许多苦工,但对那些病态的卑鄙念头并未增加任何好感,根本不想与之亲近。
史瓦兹喃喃道:“他在另一层楼,正在跟某人谈话。”
“跟谁?”
“那人的心灵我没接触过。慢着——让我听一听,也许教长秘书会——有了,他称呼对方上校。”
谢克特与波拉很快互望一眼。
“不可能是叛变吧?”波拉悄声道,“我的意思是,帝国军官当然不会跟反叛皇上的地球人勾结,对不对?”
“我不知道,”谢克特以悲伤的口吻说,“如今,我愿意相信任何事。”
柯劳第中尉发出会心的微笑。他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手中握着一把手铳,还有四名士兵站在他背后。他的口气带有绝对的权威,因为如今情势正是如此。
“我不喜欢地球仔,”他说,“我从不喜欢他们,他们是银河中的渣滓。他们带有疾病,迷信,懒惰;他们既堕落又愚蠢。可是,众星在上,他们大多还知道分寸。
“就某个角度而言,我能了解他们。他们生来就是如此,自己也无可奈何。当然,假使我是皇上,我可不会忍受皇上忍受的那些——我的意思是,他们那些该死的俗例和传统。不过这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们会学到……”
艾伐丹终于爆发:“你现在给我听好,我不是来这里听……”
“你会听下去的,因为我还没说完。我正要说,我不了解的是某些地球迷的心灵。一个男子汉——想必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可以那么自贬身价,竟然跟他们混在一起,还紧咬着他们的妇女不放,那我对他就毫无敬意。他比他们还要糟糕……”
“那么,你和你那可怜、肮脏的借口一起滚到太空去吧!”艾伐丹凶狠地说,“你可知道一个颠覆帝国的阴谋正在进行?你可知道情况多么危急?你多耽误一分钟,都会更危及全银河万兆人口的安全……”
“哦,我可不知道,艾伐丹博士。是博士,对吗?我绝不能忘记你的尊衔。你知道吗,我自己有个推论:你是他们的一分子。你或许生在天狼星区,可是你有地球人那样的黑心,你利用银河公民的身份帮他们达到目的。你绑架了他们的官员,那个古人。话说回来,这本身是件好事,我不在乎帮你掐断他的喉咙。可是现在有许多地球人在找他,他们还送了一封信到要塞来。”
“真的?他们已经这样做了?那我们为什么还在这里废话?我必须见上校才行……”
“你指望有一场暴动,或任何形式的麻烦吗?也许你甚至早有计划,以此作为预谋叛变的第一步,啊?”
“你疯了吗?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好吧,那么,如果我们释放那个古人,你该不会介意吧?”
“你不能那样做。”艾伐丹猛然站起来,一时之间,他像是想要跳过桌子扑向对方。
但手铳握在柯劳第中尉手中:“哦,我们不能吗?现在你听我说,我自己也有个小小的目的。我打了你一巴掌,又让你在那些地球仔同伙面前屈膝。我再让你坐在这里,乖乖听我教训你,说你是一条多么下贱的虫。而现在,我好想有个借口,让我能轰掉你一条手臂,以报复你对我的伤害。你再动一动试试看。”
艾伐丹僵住了。
柯劳第中尉哈哈大笑,将手铳放到一旁:“真是遗憾,我得把你留给上校,他会在五点十五分见你。”
“你早就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挫折感将他的喉咙撕成粗糙的砂纸。
“当然啦。”
“若是由于我们浪费这些时间,柯劳第中尉,因而延误了宝贵的时机,那么你我都没有多久可活。”他的语气冰冷,令他的声音听来十分骇人,“但你会比我早死,因为我将用最后几分钟的时间,把你的头骨打得稀烂,把你的脑浆也榨出来。”
“我会等着你,地球迷,随时候教!”
狄伯恩要塞的指挥官已为帝国效命多年,一年比一年更老练世故。在过去几代的太平岁月中,几乎没什么军官有机会获得“勋荣”,而上校也不例外,他未曾立过任何战功。但从一名候补军官一路漫长爬升,他的足迹也已踏遍银河各个角落。因此,即使在地球这种神经病世界上担任驻军指挥官,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另一项杂务。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因此总是委曲求全——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肯向一名地球女子郑重道歉。
艾伐丹进来的时候,他似乎显得很疲倦。他的衬衣领口敞开,那件配有金光闪闪的“星舰与太阳”标志的短军装,则随随便便挂在椅背上。当他以严肃的目光望着艾伐丹时,还心不在焉地将右手指节按得劈啪作响。
“非常混乱的一件事,这一切经过,”他说,“都非常混乱。我对你印象深刻,年轻人。你是拜隆星的贝尔·艾伐丹,上次那件令人相当尴尬的事也是由你领衔。你不能少惹点麻烦吗?”
“这次不只是我自己有麻烦,上校,而是整个银河都有麻烦了。”
“是的,我知道。”上校带着不耐烦的口气说,“或者说,至少我知道你声称如此。我接到了报告,说你的身份证明已不在身边。”
“证件被夺走了,不过埃佛勒斯峰当局认识我。行政官本人可以证明我的身份,而我希望,他在日落前就能给你答复。”
“我们会安排的。”上校双手抱胸,上身靠着椅背前后摇晃,“请对我说说你们这边的看法。”
“我获悉了一个危险的阴谋,一小撮地球人准备以武力推翻帝国政府。若不立即通知有关当局,他们不但很有可能毁掉政府,还会对帝国造成重大的伤害。”
“你太夸张了,年轻人,竟然提出这么轻率而牵强的说法。地球上的人,有能力发动扰人的暴动,有能力围攻这个要塞,有能力造成相当的破坏,这些我都愿意承认。但我从来没想到过,他们有能耐将帝国军队赶出这颗行星,更别说摧毁帝国政府。不过,我会听听这个——嗯——阴谋的详情。”
“遗憾的是,由于事态过于严重,我感到有必要向行政官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