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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把老七藏起来,”沃姆普斯说,“法律规定,我们是你们的朋友。谁也不敢危害老七,谁也不敢把它藏起来。”
“法律离我们远着呢,”小生物反诘道,“在这儿,人本身就是法律。”
“我们不算在内。”沃姆普斯回答道,“我们是不会跟法律开玩笑的。”
“他装得倒满象。”韦布想。
“你们肯帮忙吗?”生物问。
“可以试试。”沃姆普斯含混地说,“不过,这也不起什么作用,你们找不到,人同样也找不到。”
“你们找得到。我们会让你们看看城市的。”
“那我们就找找看吧,”沃姆普斯答应说,“好好找找。找到了,我们就给你们送来。你们在什么地方等着呢?”
“在峡谷里。”
“好,”沃姆普斯说,“那咱们就说定了?”
“说定了。”
六个生物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把脸转向夜空。它们在篝火映亮的地带站停了下来,其中说话的那个生物回首向人说:“再见。”
“愿你们一切如意。”沃姆普斯说。
于是,它们又回到沙漠里去了。
这三个人久久地坐着,不知在谛听着什么。他们在一片寂静中注意倾听哪怕最细微的音响,以求抓住篝火周围的一些有生命的声息。
韦布想:“我们在火星上一直这样谛听着,要继续生存下去,就得付出这样的代价。必须谛听,必须仔细观察,屏息不动。还要变得很残忍,要先下手为强,要及时看到危险,听到危险,要时刻准备着危险的到来,哪怕是赶在它前面半秒钟。主要的是,在刚刚看到、刚刚发觉危险时,就要能断定它……”
纳尔逊终于又干起因为遇到六个生物而中断了的事情来——用袖珍磨刀石磨刀,直到把刀磨得象刮脸刀一样锋利。磨刀石上发出的轻微而均匀的叮咚声,听上去好象心脏在跳动,又好象沙漠本身的旋律。
沃姆普斯打破了沉默:“太遗憾了,拉尔斯,我们不知道在哪儿能找到老七。”
“喔。”拉尔斯应了一声。
“要不然就会交上好运了,”沃姆普斯说,“在那古城里,到处是宝,大伙儿都是这么说的。”
“纯粹胡说。”纳尔逊表示反对。
沃姆普斯接着说,“宝石又大又亮,亮得令人目眩。宝石都是成袋成袋的,你要想运走,准会把你压垮。”
“我只要一袋”纳尔逊接肪说,‘一袋就够用一辈子的了。”
韦布这时发现,他们两人在篝火的映照下眯缝着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于是,他几乎是生气地说:“有关宝石的事,本人一无所知。”
“你总听人说过嘛。”沃姆普斯说。
韦布点点头。
“谈谈别的吧,我对宝石不感兴趣。我不指望弄到什么宝石。”
“假如碰到了也不必拒绝。”拉尔斯插嘴说。
“这派不上什么用场。”韦布不客气地说。
“关于古城你们都知道些什么?”沃姆普斯有所希冀地问,这连三岁的小该也瞒不住,他提出古城问题并非是无意的闲聊,确切地说,他别有企图。“你东转西转,错过对各种迹象的研究,结果一无所获,现在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一说吧……”
韦布默默地看了沃姆普斯一眼,佩侃而谈道:“有一点是明确的,我根据地理地质资料和关于文化起源的一般规律,正在考虑这个城市应该在什么地方;在火星的极盛时代,哪儿可能有流水,哪儿可能长过树木草丛。我从理论上试着推断最有可能产生文明的地方。仅此而已。”
“你从来就没有想到过任何珍宝吗?”
“我只想揭开这火星文化之谜,”韦布回答说,“它是怎样发展起来的,为什么会灭亡,它与什么类似。”
沃姆普斯吐了口唾沫。
“你们连存在着一个城市都不相信。”他愤懑地嘟哝着。
“以前我确实是不相信,”韦布附和着说,“可是现在我相信了。”
“是因为这些小野兽提到了它吗?”
“是这样,您猜对了。”
沃姆普斯哼了一声,不再作声了。
韦布的眼光仍然没有从他同伴们身上移开,它透过篝火的亮光紧盯着同伴的脸庞。
“他们以为我是来供应他们的。”他想,“他们对我的‘供应’表示鄙视。他们会毫不客气地让我去听天由命而不肯帮一点忙。假如他们需要,或者他们发现我身上有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他们就会向我捅刀子……”
现在,他完全看清了,他实际上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一个人不可能到沙漠里去,如果要冒险这样干,那他也许连两天都活不下去。要想在这儿活下去,就必须有专门的知识和技能,还要有特殊的智慧。同时,在火星上要冒险到居民区去,还必须发展继续生存下去的特殊本领。
可是,居民区还在东边,离这里远着哩。
沃姆普斯说:“咱们明天换个路线。咱们朝北面不要朝西走。”
韦布没说什么,只是把手小心地滑向腰部,摸索着手枪,他希望知道手枪确实还在老地方。
他当然清楚,他不该雇用这两个人。但是其他人看来也未必比他们更好。他们都是一路货——老奸巨滑,他们在沙漠里流荡,张开捕兽器,挖陷阱狩猎,碰到什么捡什么。当韦布来到收购站的时候,沃姆普斯和约尔逊正单独地待在那里。沙漠里的其他猎户在他到达之前的一个星期都走掉了,各自到狩猎地去了。
起先,这两个人都表现得毕恭毕敬,几乎是卑躬屈膝,但是,一天天地过去,这两位向导越来越傲慢,后来渐渐地变得蛮横无礼了。韦布这时才恍然大悟:他被巧妙地欺骗了。他才清楚,这两个人闲待在收购站只有一个简单原因:他们没有装备,并且谁也不愿借给他们。那时候,韦布没有多想,凡是这两人在沙漠里需要的东西,他都给了他们,可现在,他却背上了包袱。
“我说过了,”沃姆普斯重复说,“咱们明天朝北走。”韦布没作声。于是沃姆普斯提高了嗓门:“您听到了吗?……”
“您说头一遍时就听到了。”韦布说。
“咱们朝北走,得赶路。”沃姆普斯又说了一遍。
“怎么,你们把老七藏在北边了?”
拉尔斯吃吃一笑说:“真了不得,这样无聊地胡扯下去真是要命!咱们那儿只要一个男人—个女人就足够了,可是这里却要七个整人。”
韦布又一次对沃姆普斯说:“请问,你事先把老七给关在笼子里啦,还是怎么的?”
沃姆普斯回答说:“没有。不过咱们朝北走就是了。”
“我雇了拟们,是要你们跟我朝西走。”
沃姆普斯嘟哝着说:“我就猜到您肯定会这样说。只不道我想知道,对这件事您是怎么想的。”
“你们决定让我听天由命,”韦布说,“你们拿了我的钱,自愿充当我的向导。现在你们又忽然想出一个新花样。二者必居其一,要么老七在你们那儿,要么你们也许知道它的下落。假如我也知道这一点,并且泄露出来的话,那你们必定要倒霉。所以,剩下的只是小事一桩:想一想,怎么对付我。可以把我就地打死,也可以就这样把我丢掉,让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来代替你们干掉我……”
“至少这可以让您挑选,对不对?”拉尔斯咧着嘴笑道。
韦布把目光彩到沃姆普斯身上,沃姆普斯点着头说:“挑选吧,韦布。”
自然,他是来得及拔出手枪的,也许在另一个人把他打死之前他是来得及先干掉对方中的一个的。那又会怎样呢?他反正是要成为一个死人的,不经事先警告就会被打死。他现在反正是一个死人了;因为这里离居民区有数百英里远,根本无法到达,即便用上什么奇妙的办法克服了这数百英里路程的困难,他又怎能确保会找到居民区呢?
“咱们赶紧走吧,”沃姆普斯说,“走黑路并不是件舒服的事情,咱们还不习惯。过一两天咱们就会到达遥远的北方了……”
拉尔斯补充说:“韦布,咱们回到收购站,一定要为您的亡灵干杯。”
沃姆普斯不打算破坏他的情绪:“喝点什么好东西,韦布。到那时,咱们就能喝上好酒啦。”
韦布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他一动不动、近乎软弱无力地坐在沙地上,自言自语地说,“也许这就是最可怕的东西。当我清楚地知道马上要发生什么事情并装出一副似乎与我毫不相干的样子的时候,我怎么能坐得住……”
也许,整个事情都归罪于他们所经历过的一段艰难曲折的路程——人们跨越沙漠,随时都会遇到凶残嗜血的猛兽,随时都会遇到把人类作为自己的猎物的饥饿猛兽的窥伺和袭击。如果把沙漠里的生活简单地说成是一种最原始的需要,那么,新到的人很快就会明白,生命对他们来说,那可真是危乎殆哉的事情……
沃姆普斯终于说:“那么,您选择哪条路呢?”
韦布阴郁地回答说:“我宁肯冒险活下去。”
拉尔斯咂着嘴说:“糟糕,我们指望您会选择另一条路,那样我们就能够得到所有的东西,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得不给您留下点什么。”
韦布说:“你们随时都可以回来把我象免崽子一样干掉,这最便当不过。”
“嗯,”沃姆普斯说,“这个主意倒可以考虑!”
“把你的家伙给我,韦布,”拉尔斯说,“我们走的时候我会还给您。我们干么要冒险在动身之前还要让您在我们身上弄个枪眼呢……”
韦布从皮套里掏出手枪,顺从地把它交给纳尔逊。然后还象原先那样坐好,看着他们装上弹药,放到沙漠车里,整个准备工作进行得并不长。
“为了使您能够维持一段时间,我们给您留下足够的东西。”沃姆普斯向他宣布:“绰绰有余。”
韦布说:“你们也许估计到我活不多久了。”
沃姆普斯说:“我要是您,我宁愿轻轻松松、快快当当地死去。”
韦布仍然一动不动地久久坐在那儿,谛听着沙漠车的马达声,直到它在远处消失。他等待着突然一声枪响会让他脸朝下地栽进熊熊的篝火中去。
当他确信,他们不会开枪了,这才给篝火添上点燃料,然后钻进了睡袋。
早晨,他向东走去,——顺着车辙向回走。他知道,车辙在一个星期之内是不会消失的,甚至还会保持更长的时间。但是,车辙总是要消失的,要被流沙和在凄凉而又荒无人烟的沙漠上空嗷嗷叫的风抹掉。
然而,他也知道,至少在他沿着车辙走下去的时候,他是正向着需要的方向走去。很可能他会死在车辙消失之前。沙漠对馈赠死亡是从不吝惜的,谁也不敢担保他不会在眨眼之间送命。
韦布握着手枪继续行进,不时向四周张望。他有时在沙丘顶端停下来,观察前方的地形,然后向洼地走去。
睡袋卷得不好,这个使人不愉快的包袱一小时一小时地更加沉重起来,以致肩膀都磨出了血。天气很热,可夜晚又变得很冷,喉咙里干得冒火,令人难受。韦布仔细地计算着给他留下的本来就少得可怜的饮水。
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到人间去了。他正在沙丘间蹒跚着。他很可能因为缺水、昆虫的叮咬、猛兽的吞噬,或者仅仅因为精疲力竭而死在沙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