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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假如空间有这种永不停息的风的话。
“尽管这种决心是属于异类的,但会不会在这决心后面还隐藏着某种熟悉的东西?”迪尼埃斯思忖着,“它可以翻译成地球人的话言,可以充当构通我这个地球人与地外星球那个老在回忆往事的智慧生物间的桥梁呢?”
空旷、死寂、冷漠的宇宙似乎将世世代代永远这样延续下去,遥遥不见终期。但是,不管怎么说,迪尼埃斯知道,这个终极期还是出现了,它就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古老河道上方长期形成的岗峦之中。于是永无止境的黑暗和寒冷的世纪让位于永无止境的等待的世纪:一条发展道路结束了,它的踪迹导向了另一个永不可及的远方,剩下的只是等待,须拿出极大的无穷的忍耐力来等待。
浑身金星闪烁的生物对迪尼埃斯说:“你讲可以帮助,但是为什么呢?你并不了解对方,你为什么想要帮助它?”
“它是有生命的,”迪尼埃斯回答说,“它有生命,我也有生命,难道这一点还不够吗?”
“不明白。”生物说。
“照我看,理由足够了。”迪尼埃斯肯定地说。
“你怎么帮助它呢?”
“我已经提到遗传学的问题,这个问题怎么解释……”
“我学会了你思维中的术语,你指的是遗传密码问题。”
“那你同意了吗?禁锢在岩层深处由你看守的……它也会同意吗?”
“我不是在看守,我只是在等候它。”生物说。
“你得等很长时间呢!”
“我天生善于等待。我己等了好久,还可以继续等待下去。”
迪尼埃斯说:“总有一天风化会把岩石给毁掉,但是你用不着这样长久地等着它。你那一位懂不懂得自己的遗传密码?”
“懂,”生物说,“它懂的比我多得多。”
“它完全懂得自己的密码吗?”迪尼埃斯坚持追问道,“直到最微小的联系、全部的组成部分、无法计数的几十亿个密码的精确排列……”
“它全懂。智慧生物最关心的就是认识自己。”生物肯定地说。
“那么它同意把资料交给我们,把它的遗传密码都告诉我们吗?”
“你的建议是粗鲁无礼的,”闪耀着金星的生物感到受了侮辱(它选用的词比“粗鲁无礼”还要重),“这样的资料谁也不会交给别人,这是有失体面、不成体统的事(所用的词和“有失体面”、“不成体统”仍然有些异样)。这实际上就意味着把自己束手交给别人支配,这地地道道是一种毫无意义的投降。”
“这不叫投降,”迪尼埃斯反驳说,“而是摆脱禁锢的脱身之计。我已讲过,一百年后,到那时我们地球人将能够根据遗传密码仿造任何一种活的生物,能够维妙维肖地复制一个和你那位一模一样的来。”
“但是它仍将照旧禁锢在那里?”
“仅仅是两个中的一个。不错,两个同形体中的一个在岩石完全风化以前还得等着。可是那另一个,即第一个的复制品将开始重新生活了。”
这时,迪尼埃斯闪过了一个想法:“要是岩层深处的生物根本就不想别人去搭救它呢?说不定是它有识把自己埋在岩层底下的呢?说不定他就是想找一个隐身的地方躲起来呢?说不定,如果它想脱身,它也可以轻易地从自己的禁锢地钻出来,就象这个怪影——冒金星的家伙从土堆里钻出来一样?……”
悬在台阶边缘上闪着星光的家伙打断了他:“不,这次是个例外。我是想出来自由活动一下,我曾一边睡一边等来着,这一觉睡得太久了。”
“是啊,是太久了,”迪尼埃斯想。当它沉睡的时候,它身上已一点儿、一点儿积起了一层土,土变城了土堆,土堆上又慢慢积满了许多从冻裂了的峭壁上剥落下来的石头。石头旁长起了白桦树丛,它们已平安无事地长到三十来英尺……这么说来,在时间概念上竟有这么大的差异,这样的时间概念对于人类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可是,慢着,”迪尼埃斯中断了自己的思路,“你还是明白了什么东西……”他觉察到一种无限的忠诚和无穷的耐心,金星闪耀的生物正是怀着这样的忠诚和耐心穿过深不可测的星空跟随着那另一个生物。不容置疑,他的观察是正确的:这个奇异生物即这位处在洞口台阶上的忠诚的星际警犬,它的智慧仿佛正在向迪尼埃斯的智慧靠近,渐渐地接触到了他的理智,转瞬间两个理智汇合一起了,突然变得互相理解、互相充满了感激的心情。尽管它们之间还有着种种差别,但是须知这样的情况大概数百万年来还是第一次:来自遥远宇宙的警犬遇见了一个能够理解其天职和使命意义的人。
“可以试一下把那另一个生物刨出来。”迪尼埃斯建议说,“当然我已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担心反而会对它不利。再说,要说服人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生物回答说,“挖不出来的,这里有许多问题你是不懂得的。你最初那个建议倒还有一定价值。你说,你缺乏足够的遗传学的知识,现在不能采取必要的步骤。可是你向自己同星球的人商议请教过没有?”
“和一个人谈过,”迪尼埃斯回答说,“只是他不愿听我说,他认为我疯了,所以他终究不是那种应该去找的人,也许,以后我能找到别的人,但现在不行,尽管我很想现在就能效劳,但不会有结果。他们将嘲笑我,而我是受不了嘲笑的。再过一百年,也可能再多一些,我就能……”
“你活不到一百岁的,”星际警犬打断了他,“你是属于生命短促的种类。想必你们飞快的成长可以说明这一点。这里所有的生命都是短暂的,这就可能在进化过程中生成智慧。当年我落到你们这个星球时,这里还全是些没有思维能力的生物。”
“你说得很对,”迪尼埃斯答道,“我不能再活一百年,即使从我生下来的那天算起,我也活不了一百年。而且我的大部分年岁已经过去,也可能,这就是我的一生了呢。因为,如果我不能从洞里回去的话,过不了两三天我就会死去。”
“交谈的朋友,请把手伸过来扶着我。”闪耀着星光的生物建议说。
迪尼埃斯慢性地把手伸出去。手已穿过星光发亮的地方,但他什么感觉也没有,好象他的手就伸在空中一样。
“你瞧,我不能帮助你,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使我们的功能互相配合行动。多遗憾呀,朋友。”生物说。(怪影所说的最后一个词,不完全符合“朋友”这个概念,但它很中听。迪尼埃斯猜想,这个词可能比“朋友”的含义还要亲切。)
“我也很遗憾,我多希望能活下去。”迪尼埃斯回答说。
周围一片沉寂,一切都在从容不边地默默沉思。这种情景只有在下雪天才有。寂静中,树林、峭壁和深藏不露的小生物也都在侧耳谛听着。
迫尼埃斯自问: “看来,这次和地外星球使者的会见也毫无收获?要是我不能奇迹似地队台阶上脱身出去,那么,我就什么事也干不成,就将一事无成……而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为什么还要去关心、救那个禁锢在岩层深处的生物呢?当务之急是我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而不是什么我的死会不会使禁锢者失去得救的最后希望。”
于是,他对闪着星光的生物说:“也许,我们还不至于白见面一场吧?现在,当你知道……”
“我知道不知道,这没有什么意义,”对方回答说,“为了达到目的,我该把掌握的情况转告那些远在地外星球上的生物。但是,即使我能够和它们联系上了,它们也不一定会重视我的报告。我是微不足道的角色,我无权和最高领导层讲话。我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你的同星球人身上。另外你必须活下去,要是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因为我知道,你刚才一瞬间在想你是唯一能够理解我的人。在你的同星球人中,没有第二个人那怕想到过我的存在。”
迪尼埃斯点点头,这是实话。地球上没有第二个人具有他那样的功能,没有人会象他那样巧,脑部撞伤后能具备这样非凡的功能。对于岩层深处的生物来说,他是唯一的希望,而且是微弱的希望。要使希望成为现实,首先得找到一个能够认真听取并相信他讲述的人。光是相信还不够,还必须能把他所相信的东西一直传到很多年以后,传到久远的年代,到那时,遗传学工程师的水平比起现在不知要高明多少倍。
“如果你能渡过危难活着出去,那末,也许我能够找到办法和技术手段来实现你的设想。但是,你要明白,我想不出任何能使你得救的办法。”来自地外星球的警犬说。
“说不定会有人在附近经过呢,我大喊大叫,他们准能听见……”迪尼埃斯回答。
于是,他重又喊叫起来,可是没有回音。暴风雪把喊声吞没了。他自己也清楚地知道,在这种天气里,人们通常那是坐在家里安安稳稳地烤火。
他终于累了,就靠在石头上歇一会儿。金星闪烁的生物仍然悬在台阶上,不断改变着形状,很象一棵蒙着一层薄雪、枝条微垂的圣诞松树。
迪尼埃斯强使自己不要入睡,闭一会眼睛就立即张开,不让眼皮合上很久,要不然就会立刻睡去。要是能动动身子,拍拍自己肩膀,暖和暖和就好了,只是两只手象灌了铅似的,一点儿也不想动弹。
他感到身子在向洞底滑去,就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意志不听使唤了,而且洞底很舒服。说真的,这样舒服的地方真值得先休息它一会儿,然后再拼足全力攀到上面去。
令人惊异的事发生了:洞底突然被污泥和水淹没,太阳正在头顶上方升起,身上顿觉暖和起来……
他吓得跳了起来,可是,却发现自己站在没到脚踝的水里,水面平展展的一直延伸到地平线,脚下踩的已不是石头,而是黑乎乎的泥泞。
既没有山洞,也没有山洞所在的山岗。只有一望无际镜子般的水面。转过身来,只见离身很近的地方,不过三十尺吧,就是小岛的泥岸。小石岛很脏,石头上布满了令人生厌的绿色水斑。
迪厄埃斯根据经验知道,以往进入另一个时期时,脚下立足的地方是不会改变的。每次发生时间变换时,他总是站在变化前原来站立的地方。现在,当他站在浅水里,又一次(不知是第几次了)感到惊讶不已,因为有一种奇怪的动力在空中托着他的身体,而且托得非常得法,当他转入另一个时期时,他不用担心会埋到二十英尺深的沙石层里去,或者相反,会没有依托地悬挂在二十英尺的高空。
但是今天即使蠢汉也会立即明白,由于各种情况令人难以置信地集中到一起,他已经不再关在山洞里了。健全的理智要求他尽快离开这不知不觉中陷落的地方。稍有迟延,恐怕又会突然回到自己的现实中去,又得在山洞里挣扎,乃至于一命呜呼。
由于两只脚陷在水底泥泞里,他费了好大劲才转过身子,急急向岸边奔去。走完这段路可真不容易,但他还是来到了岸边,沿着又脏又滑的泥岸爬上满地乱石的小岛,终于能坐下喘口气。
呼吸很困难。迪尼埃斯张大嘴巴贪婪地吸着气,觉得空气中有一种异常的不可名状的味道。他坐在石头上,大口地吸着气,望着在高空和煦阳光照耀下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