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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称我为‘马马德尤克先生’。毫无疑问,您知道,这不过是为了方便起见,因为我没有名字。老实说,我们都没有名字。名字是多余的东西。我们之间是用别的办法来相互区别的。”
“很高兴认识您,马马德尤克先生。”马克斯威尔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着,因为他的嘴唇突然间也象他身体一样僵硬得不听使唤。
“我也很高兴认识您,教授。”
“您怎么知道我是谁的呢?”马克斯威尔问道。“看来,您有绝对把握。那么,您知道我要穿过前厅的啰?”
“当然。”轮盘人说。
现在马克斯威尔能更清楚地看出他的奇怪的交谈者了——丰满的躯体架在两个轮子之间,下部是一团透明的不断蠕动的东西。
“您是南希的客人?”他问道。
“是的。”马马德尤克先生回答,“是的,当然啦。如果我没有弄借的活,我是个受尊敬的客人。南希就是为了我而举行这个晚会的。”
“既然这样,您就应当待在大厅里相其他客人们在一起啊。”
“我推说我累了。”马马德尤克解释说,“我承认,我撒了点谎,因为我从来不知疲倦。这样我就离开大伙去休息……”
“等我吗?”
‘正是这样。”马马德尤克先生说。
马克斯威尔心里想,是南希安排的吗?不会!当然,南希与此无关。她太轻率过分热热衷于那无休止的晚会,而且根本不善于识别阴谋。
‘我们可以谈谈一件事,”马马德尤克先生说,“我认为,这对我们俩都有好处。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您正在寻找一件东西的买主。不能排除,这种东西可能会为我提供某种实惠。”
马克斯威尔后退了一步,努力想找一个恰当的回答。但他什么也想不出来。要是他能预先知道就好了!哪怕是猜测或者有所怀疑也好呀!
‘您什么也没有回答。”马马德尤克先生说,“但我不可能弄错。您是这次买卖的真正中间人。这没有任何误解吧?”
“是的。”马克斯威尔说,“是的,我是中间人。”
他知道,隐瞒是没有意义的。这个架着两个轮子的生物通过某种方法了解到水晶行星以及那儿积累的知识宝库。他很可能知道预定的代价。难道想买阿尔杰法克特的就是这个轮盘人吗?
“既然如此,”马马德尤克先生说,“我们应当立即着手谈判并议定条件。我们不会忘记给您付酬。”
“恐怕目前这还不大可能。”马立项威尔说,“我还不知道出售的条件。您知道吧,我首先应当找到可能的买主,以后才……”
“这不会有任何困难。”轮盘人说,“因为我有您还没有拿握的资料。我知道出售的条件。”
“您准备付出所要求的代价吗?”
“哦,那当然。”轮盘人说,“不过需要一些时间——但不会太长的。必须达成交易。一达成交易,我和您一定会顺利地把我们的事情办到底。我认为,唯一应当确定的问题,就是您该得多少报酬。”
“我想,”马克斯威尔慌张地说,“这笔数目是不会小的。”
“我们打算,”马马德尤克先生况,“如果我们获得这批东西,就派您……当……‘图书馆长’。马上要做的大量工作是审查和编制清单。所以我们需要象您这样的人。我认为,您的职责对您会有好处的。至于薪金……马克斯威尔教授,请您自己报一个数字,以及您同意担任此项工作的其他条件。”
“我需要慎重地考虑这件事。”
“哦,当然,当然!”马马德尤克先生说,“在这类事情上考虑考虑有时是有好处的。您一定会发现我们是非常慷慨的。”
“您不懂我的意思,”马克斯威尔说,“我要考虑的是有关出售的事情。我要考虑这件事有无可能。”
“也许,您怀疑我们配不配得到这批东西吧?”
“也包括这一点。”马克斯威尔说。
“马克斯威尔教授,”轮盘人说,“如果您能打消疑虑,那对您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请相信吧,您不应当对我们有任何怀疑,我们有充分决心得到您能够提供的东西。因此,您应当高高兴兴自愿同我们进行谈判。”
“我愿意怎么样?不愿意又怎么样?”马克斯威尔问道。
“我,”马马德尤克先生说,“是不会这样直截了当地说的。可您却全都说了。”
‘您的地位没有给您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权利!”马克斯威尔指出。
“您不了解我们现在的情况。”轮盘人说,“您的资料仅仅限于您所知道的宇宙范围。您不可能知道这些范围以外的事情。”
在这些话中有一种内涵,使得马克斯威尔不禁打了个寒战,似乎一股冰冷的旋风从神秘莫测的宇宙深处吹进房内。
“您的资料仅仅限于您所知道的宇宙范围,”这是马马德尤克先生说的……但在这些范围之外还有什么东西,没有一个人知道。只知道在人类的侦察仪器还没到过的模糊不清的宇宙疆界那边,在那边的某些地区,轮盘人建立了一个帝国。这些惊心动魄的事情从那儿传到了宇宙已开发的地区,在竭力想预测未来的尚不可知的事情的人们想象之中,这些事情总是发生在十分遥远的宇空。
同轮盘人的接触很少,而且时间很短,他们的情况几乎没有人知道,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好兆头。谁也没有伸出过友谊的手,谁也没有作出过善意的表示——无论是轮盘人,无论是人类,无论是人类的朋友还是同盟者,都没有这样做。在浩渺的宇空有一道无论从哪一边都穿不过的寂静无声的阴森森的疆界。
“我本来是很容易做出决定的,”马克斯威尔说。“假使我了解的材料更详尽一些,假使对您的情况知道得更多一些……”
“您知道,我们是小昆虫。”马马德尤克说。这些话分明含有恼恨味道,“您是不屑……”
“完全不是,”马克斯威尔不满地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们并不认为你们是小昆虫。我们知道,你们是蜂窝式的聚合体。我们知道,你们每一个都是生物群体,与我们地球上称之为昆虫的生物十分相似。当然,这是我们之间很大的差别,他是你们与我们的差别并不比其他星球生物与我们的差别更大些。我不喜欢‘不屑’这个字眼,马马德尤克先生,因为它还暗示着‘屑于’,这字眼儿无论是对您,对我,还是对宇宙的任何生物都是一种侮辱。”
他发现自己愤激得哆嗦起来,更使他感到惊奇的是,为什么这样一个字眼竟能使他气得如此。眼看着轮盘人就要得到水晶行星的知识,甚至连这种想法都没有使他失去自制力,而这样一个字眼却突然使他生气。他想,这也许是因为在有许多不同族类间生活得很友好、很协调的地方,“不屑”与“屑于”同样成了不干净的骂人话。
“您的话很有说服力,很周到,”马马德尤克先生说,“也许,您并不是不屑于……”
“就算是不屑吧,”马克斯威尔没有让他把话说完,“我也不明白,您为什么这样不满。要知道受这种情绪影响的不是这种情绪所针对的人,而是怀有这种情绪的人,因为他表露出的不是无礼,而是道地的无知。没有比不屑更愚蠢的东西了。”
“那么,究竟是什么缘故使您拿不定主意呢?”轮盘人问道。
“我必须知道,您得到这东西做什么用。我想弄清楚您的目的是什么。我还应当更多地了解您的情况。”
“想做出判断吗?”
“在这种情况下,又出能做出判断呢?”马克斯威尔苦恼地说。
“我们谈论的太多了,”马马德尤克先生说,“一点意思也没有。我看,您是不打算让我们获得这东西哩!”
“正是,”马克斯威尔说,“至少,现在是这样。”
“那么,”马马德尤克光生说,“我们不得不另找出路。您的拒绝给我们添了很多麻烦,耽误了时间,我们不会对您表示感激的。”
“我不知为什么感到,”马克斯威尔说,“我经受得住您的不满。”
“要作为胜利的一方,先生,”马马德尤克先生威胁说,“这可是个不小的优点。”
一个很大的东西飞快地从马克斯威尔身边一擦而过。他仅从眼梢里看到了呲牙咧嘴的东西一闪,一个棕褐色的躯体飞快地向上窜过来。
“西尔韦斯特,别动!”马克斯威尔大声地喊道,“别动他,西尔韦斯特!”
马马德尤克先生毫不慌张。他的两个轮子开始猛烈地旋转起来。他灵活地绕过扑来的西尔韦斯特向门冲去。西尔韦斯特的爪子碰到了地板,轮盘人象螺旋一样转了起来。飞驰的轮盘人直接扑向马克斯威尔,他只好跳向一边,但一个轮子仍然碰到了他的肩膀,把他撞到墙上,马马德尤克先生象闪电般跳到门外去,一个细长、柔软的东西在他后面追逐——西尔韦斯特似乎飞腾在空中。
“西尔韦斯特,别动!”马克斯威尔一边高喊,一边随着这头小老虎扑过去。他在大厅里急剧地拐了个弯,拼命往前跑,竭力想保持平衡。轮盘人沿着大厅在前面迅速滚动,但西尔韦期特赶上了他。马克斯威尔不再费力气和时间去徒然地唤叫,他急急忙忙地跟在它们的后头。
在前厅的尽头,马马德尤克先生骤然拐向左边了,西尔韦斯特已经抓住了他,但是没能够同样迅速地随着拐弯,耽误了宝贵的几秒钟。马克斯威尔看清了周围的情况后,以最快速度绕过了那个角落,他看到前而是照得通明的走廊相通往大厅的大理石台阶,大厅里有许多人,三五成群,手里拿着高脚酒杯。
马马德尤克先生拼命向楼梯奔去。西尔韦斯特抢先马克斯威尔一步,但离轮盘人还有三步。
马克斯威尔想喊,但他又屏住了气,况且在任何情况下他的喊叫都未必有用,事情发展的速度实在难以想象。
轮盘人跳上第一级楼梯,马克斯威尔伸出双手向前一跳。他落到小老虎的背上,紧紧地抱着它的颈子,他和老虎一起直挺挺躺在地板上。马克斯威尔瞥见轮盘人从第二级楼梯跳到空中,危险地向一边倾斜。
突然传来了一个受惊妇女的尖叫、男人们惊惶失措的喊声和高脚酒杯的碎裂声。
马克斯威尔忧郁地想,这一次南希所遇到的情况想必是她始料未及的。马克斯威尔躺在楼梯上边的墙脚,西尔韦斯特舒适地躺在他的怀中,温柔地舔着他的脸。
“西尔韦斯特,”马克斯威尔说,“这下子你达到目的了。你给我们招来了一场大的不愉快哩。”
西尔韦斯特舔了舔他,发出嘶哑的呼噜声。
马克斯威尔把老虎推到地板上,靠墙坐着。
马马德尤克先生歪倒在楼梯下面,他的两个轮子在疯狂转动,而他的身体则笨拙地围绕着自己的轴旋转。
凯萝尔跑上楼梯,两手叉在腰上,目不转睛地望着马克斯威尔和宏虎。
“一对宝货,真正没说的!”她喊叫起来,愤怒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不是有意的。”马克斯威尔说。“一位贵客!”
她气得几乎要哭出来,“一位贵客,你们俩却在走廊里追赶他,好象他是一只老鼠似的:”
“看来,我们没有使他遇到很大的伤害吧,”马克斯威尔说,“我看他是完好无恙的。但是,他的肚子就是迸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