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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历史的汇集呢?不是一个宇宙的历史,而是两个!还有历史生物学,它叙述的是就其基础和功能来说是那样充满幻想的生命形式问题,以致不可能相信其现实性。而薄得惊人的那一页,薄得象纸片一样拿在手中都会弯卷起来的那一页,其内容是马克斯威尔绝对无法理解的。他甚至不能捉摸那上面讲的是什么。于是他拿厚一点的,稍厚一点的金属页片,了解了早己象尘土一般瓦解的生物和文化的思想和哲学,便感到难以形容的惊惧、厌恶、愤懑和怅惘,还掺杂着对这些完全是非人性的哲学的胆怯和惊异。
所有这一切——还更多,无可比拟地多,万亿倍地多——在那里,水晶行星上,等待着学者。
不,他应该,也必须完成肩负的使命,他应该做到使地球得到水晶行星的图书馆,并且应该尽快地做这件事,尽管没有给他规定任何期限,要知道,如果他失败了,行星的居民无疑会把自己的商品提交给银河系中另一部分生物,也许完全是另一星系的“人”。
马克斯威尔想,也许对方感兴趣的是阿尔杰法克特,虽然他对此没有绝对把握。可是有人想搞到它,邱吉尔又参与了交易,因此这种假设似乎可信。但万一不是这么回事呢?人家需要阿尔杰法克特完全可能是另一种原因——例如,有人会猜到它的用处……马克斯威尔试着推理,这种用途会包括哪些方面,但立即就无法设想,束手无策了。
一群鸫鸟从天上迅疾地飞下来,就在小屋顶上方掠过,向公路飞去。马克斯威尔注视着,黑鸟降落在公路那边沼泽旁长得很高的枯黄的杂草上,在那些弯曲的草杆上优雅地摇晃着。落日前,它们要在这里吃食,然后飞往另一个幽静的密林,在那里夜宿,第二天再继续南飞。
马克斯威尔站起来挺挺身子。沐浴在日落前金色光辉的宁静中使他感到非常惬意。他想,打会儿盹多好,奥普停一刻会来叫醒他,在他去南希那里以前,他们有时间吃点东西,谈谈。
他打开门,走进小屋,坐上床。这时忽然想起查看一下能否找到干净衬衫和袜子,好穿了去赴晚会。他拖出箱子,放到床上,开了箱,打开箱盖,拿出长裤好在下面拿到衬衫。他找到了衬衫。另外,还发现一架附在一副大眼镜上的小机器。
马克斯威尔一下就认出了这架机器,吃惊得甚至张大了嘴。这是自动翻译机,他曾用它在水晶行星上读过金属页片!他拿起机器在手上掂量着。这就是套住头的带子,后面有能量发生器,还有套上机器时必须戴在眼睛上的眼镜。
马克斯威尔判断,大概他是偶然把它塞在箱子里的。可是怎么会这样呢?现在又怎么办?不过,看来这样也好。在将来,机器可以派用场,作为他确实到过那个行星的一个物证。真的,这个物证会有多大份量啊?看外表不显眼。不过,他提醒自己,只要看一下机器,这个玩意就不会那么平常啦……
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马克斯威尔一惊,紧张地谛听着。
起风了,是树枝撞击着屋顶吧?但树枝儿一般是根本不会这样敲击的。
敲击声中断了,接着又响了。现在他如同情号那样断断续续:击三下快,停顿,再击两下快的,又停顿,然后一切又从头开始。
有人在敲门。
马克斯威尔跳起来,但迟疑不前。也许是记者们终于成功地找到了他的踪迹。万一他们不过是假设他可能在这里呢?这种情况下最好不予理睬。但是即使是一个记者敲起门来也会响得多,坚决得多,而这个敲门声是轻轻的,几乎是畏怯的,似乎门外那个人担心什么或者十分胆怯。就算来人是记者,默不作声地等待也没有任何意义:门未上闩,不等回答,他们就会推开它,不请而入。
敲门声刹那间又停了,接着又响起来。马克斯威尔踮着脚尖走近门,打开了它。外面站着克拉勃它在落日的阳光中变成白乎乎的,就象幽灵一般。它的一个节肢现在大概起着手的而不是脚的作用,拿着一个大纸包。
“快请进!趁这里还没人看见您。”马克斯威尔急促地说。
克拉勃走进来,马克斯威尔便关上门。他自己也感到惊诧,他凭什么要让这生物进屋子。
“您别担心,”克拉勃说,“有关割麦人的事。我很小心,我四面看过,我后面没人跟踪。我的样子这样怪,从来也不会有人跟踪我。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认为,我能按照什么目的来行动。”
“这是有利的特点,”马克斯威尔指出,“照我看,这可称做保护色。”
“我又是遵照南希·克莱顿小姐的指示来的,”克拉勃继续说,“她知道您去旅行没带行李,也没机会买东西或洗衣服,请您别见怪——我得到指示,要说得很客气——她愿送给您一套西服。”
它从脚下拿出一包东西,将它递给马克斯威尔。
“谢谢南希的好意。”
“她是挺关心人的人。她还要我说下面的事。”
“说吧!”
“有车子来接您去她家。”
“为什么?”马克斯威尔感到惊奇,“自动公路就在她家经过。”
“再次请您原谅,”克拉勃坚定地声称,“她认为需要这样做。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生物在各处跑来跑去,想知道您在什么地方。”
“顺便请问,”马克斯威尔说,“克莱顿小姐从哪里知道这事的呢?”
“这一点我真的不知道。”克拉勃回说。
“好吧,请代我谢谢克菜顿小姐。”
“好,非常高兴!”克拉勃说。
第十四章
“我把您送到后门,”司机解释说,“大门前面有很多记者。过后他们会走掉的,可现在他们在那儿就象一大群鸟在找食。克莱顿小姐认为,您最好不要与他们会面。”
“谢谢。”马克斯威尔说,“她想得很周到。”
他心里想,南希一如往日,考虑得很周到,因为,她一贯自认有义务照顾大家。
她的房子座落在紧靠湖边的小陡坡上。从路的左边可以看见,湖水映着月光不时泛着粼光。房子的正面被许多灯光照得通明,房子的后面却沉没在一片黑暗中。
汽车从通向林荫的小道处拐弯,沿着两边围绕着粗大橡树的狭窄而陡峭的道路慢慢地向上驶去。一只受惊的鸟儿发出尖厉的叫声擦过汽车前灯,急速地飞去,拼命地挥动着翅膀。不知从那儿钻出两只狂怒的猎狗来,迎上汽车,象护送队似地在车两旁奔跑。
司机微笑了一下:“如果您步行的话,它们会活活地把您咬死。”
“这群狗什么时候开始保卫南希的呢?”马克斯威尔问。
“跟克莱顿小姐无关,”司机回答说,“它们保卫的根本不是她。”
马克斯威尔又发现了一个新问题,但他没有提出来。
汽车开到精致的拱门下停住。
“不要敲这个门,”司机说,“您绕道螺旋梯,直接穿过前厅。客人们在大厅里。”
马克斯威尔本想打开汽车门,但犹豫不决地缩回了手。
“别怕狗。”司机说,“它们认识这部汽车。从这部汽车里出来的人它们是不会伤害的。”
其实,哪儿也看不见狗,马克斯威尔一步三级地登上了台阶,推开了门。
前厅里漆黑。只方螺旋梯上有灯的反光映照,大概,二楼有灯。周围却一片黑暗。不知从哪儿传来了说话声和低沉的音乐声。
马克斯威尔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才辨认出前厅也通向螺旋梯后,看来那儿有一个门或是一个走道……
奇怪!如果南希已经吩咐汽车司机让他在后门下车,那么,为什么她不叫人到这儿来接他呢?至少,她可以叫人不要熄灯嘛,那样他自己便能找到路。
可不是吗?真怪,而且也太蠢了:应邀来参加晚会,还得自己子路上其他客人那儿去。转身回去不更好吗?回到奥普那儿……但马克斯威尔立即想到了狗。当然,它们正在房子的周围梭巡。看样子,碰到它们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不象是这么回事!完全不象南希办事。她决不会使他处于这种情况。真的,这儿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马克斯威尔伸出一只手摸索着可能挡绊他去路的桌子或椅子,小心翼翼地穿过前厅。虽然现在看的清楚多了,但前厅仍然象一个漆黑的山洞。看不真切。
他绕道螺旋梯。灯的反光落到了他的身后,现在他觉得前厅更黑了。突然他听到一个人在问:
“马克斯威尔教授吗?是您吗,教授?”
马克斯威尔左脚刚落地就一愣,然后慢慢地把已经抬起的右脚轻轻地踩到地板上,他呆站住,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马克斯威尔教授!”这声音又响起来,“我知道,您在前厅。”
老实说,这不是真正的人的说话声音。马克斯威尔可以发誓,并没有一点音响打破前厅的寂静,但他仍然清楚地听到这句话……也许这并不是外面传到他耳朵里的声音,而是在他脑子某个角落里产生的。
一种不可捉摸的恐惧慑住了他,他想摆脱这种恐惧,但这种心情消失不了——已隐藏在身旁的黑暗中,准备象凶恶的波浪一样把他吞噬。
马克斯威尔想说,但说不出来。这声音说道:“我在这儿等侯您,教授。我需要和您谈谈。这对我有好处,对您也有好处。”
“您在哪儿?”马克斯威尔问道。
“我在您左边的门后。”
“我没有看见什么门。”
一个明智的念头坚定反复地在马克斯威尔的脑中对他说:“跑,快跑。赶快离开这儿。”
但他不能跑。他失去了力量。何况能往那儿跑呢?回头往拱门跑是不行的,那儿有狗。沿着漆黑的前厅往前跑?如果把路上的东西都碰倒了,唏哩哗啦响出声,客人们就会跑到这儿来,就会发现他披头散发,身上都是青色的伤斑,吓得全身发抖,这行吗?他知道,只要一跳起来,他立即就会张皇失措。
能让人家看见他这个样子吗?不行!他偷偷地从后门钻到屋子里,已经够受的了。
如果这只是一种声音——不管是什么声音,反正是一种声音,——不可能造成这种恐惧。但这声音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印象——没有一点语调,只是一种单调的、机械的、好象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马克斯威尔可以断定,没有一个人能这样说话。他身旁某个黑暗的地方一定隐藏着一个非地球人。
“这儿有一扇门,”这个空虚而生硬的声音说,“向左走一步,把门推开。”
马克斯威尔心里想,这局面简直可笑。他只能要么进入这个门,要么慌慌张张地逃走。当然,也可以悄悄地溜走。但他知道,只要他一转过身来,背朝看不见的门,他就会在恐惧心理的驱使下,不由自主地跑起来。
马克斯威尔往左迈了一步,摸到门推了开来。房间里没有灯,但外面的路灯透入窗户照到房间中间—个象布丁蛋糕状的生物身上——鼓起的腹部微微地发着磷光,仿佛象圆形水族馆里一团发光的海底动物在蠕动。
“是的,”这生物说,“您完全正确。我就是您称为‘轮盘人’的宇宙居民。我在这儿访问的时候为自己起了一个你们容易接受的名字。您可以称我为‘马马德尤克先生’。毫无疑问,您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