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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 第5期 … 科学故事
唐风
特工用来完成秘密使命的东西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玩的玩具，它们被不惜工本地制造出来，性能优良，样子稀奇古怪。不过世界上最好的特工并不依赖工具。这些人模样毫不起眼，与电影上气质非凡的杀手不同；生活上很低调，从事着任何人都不想干的乏味的工作。只有在绝对必要的时候他们才使用自己手中的工具，毫不客气地偷窃、传递、欺骗和屠杀。
首先让我们看看摄影技术。在情报搜集中这门技术相当重要，它完全客观。一个法国地下战士趴在山坡上向总部发报说。德国人一个装甲师正在向西走，头儿听了也许只是一笑。但如果给一张麦田里到处是履带印痕和空油桶的照片，再加上一个高级指挥车遗弃的废轮胎，情报就会受到重视。
特工的照像机必须看上去无论像什么都行，却不能像个照像机。1938年拉脱维亚出了一款万能士照像机，体积小且镜头质量很好，成为各国特工非常喜欢的品种。他们委托设计人员给它加了许多用来伪装的配件，比如宽宽的腰带（如图）。英国的军情六处多使用ECHO8型照像机，它同时又是个非常好用的打火机，喜欢007的朋友应该看到过甚至拥有这样一个照像机。诸如此类的还有很多，像著名的“莱卡”镜头，美国人曾经把它的镜头盖镂空了，利用它的优良性能在不取盖的情况下拍摄。瑞士的泰西那像机也很不错，它是世界上最小的电动35毫米像机，被特工们安装在烟盒、书籍、礼帽乃至领带的背后。克格勃专门制造过领带照像机，用特制的领带夹控制拍摄。他们同时参照医学设备制造了一种有7500束光纤的窥视镜，从门下或透过墙上钻挖的小孔进行拍照。他们给边防军配置的望远镜，镜身中间可以折叠弯曲，在特殊情况下能代替潜望镜。
从第二次世界大战到现在，特工用来通讯联络的工具可以开一家很大的博物馆。一般他们都要使用密码，同时想方设法破译对手的密码。这里有很多故事。
利奥波特·第立帕，绰号“大酋长”，统领前苏联覆盖西欧的间谍网“红色乐团”。1941年他最大的苦恼是找不到一台合用的大功率无线电发报机。德国同类型的装备要好得多。第立帕为了抢时间用了一台很容易被测向的机器，同时找了一个自己还不太了解的人当信使。结果是情报送到了却没起作用，自己的间谍网差不多被盖世太保消灭。第立帕1942年在巴黎被捕，他巧妙地使德国人相信他是一个双重间谍，于1943年脱离虎口，隐姓埋名活到战后。他发出的有关“巴巴罗萨计划”最具体，虽然也有其他苏联特工观察到了德军主力的动向而向莫斯科发出过警告。第立帕是个悲伤的勇士，他的功绩没有在现实中兑现。其同事理查德·佐尔格幸运一些，1941年7月，他向莫斯科报告日本人即将发动征服东南亚的战争。德、日夹击苏联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到年底苏联东部驻军开始大举西调，他们带着完整的人员建制和装备赶到莫斯科城下，依靠着忠实的盟友棗那场突如其来的严寒，给试图一举拿下莫斯科的德国法西斯一次强有力的反击。佐尔格1944年被日本人处死。
这些俄国人没有发明太复杂的密码，他们喜欢使用隐形墨水。我们知道最简单的隐形墨水是柠檬汁，写完后用蜡烛烤一下就可以看到字迹。他们用各种化学配方制作墨水，写在手绢、报纸或树叶上。曾经有个案例相当有戏剧性，一个俄国特工面对即将被捕的局面，把尚未传递出去的情报写在自己情人的照片上，而逮捕他的盖世太保非常喜欢照片上的人，违反规定把它私藏起来。过了五十年，他把这张照片拿到一家很专业的照像社翻新，隐情揭开。这件事的最后结局是，照片带着那几行沧桑而豪勇的字迹，回到了它的主人的后代手里。
你在左图看到的是德国大名鼎鼎的恩涅马密码机。它有四个转子，后来增加到10个，使随机组合的数字达到一个非常可观的概念。德国的军事情报机构认为这是不可破译的密码。英国人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他们在布列切雷集中了近千名人员进行破译工作，其中有个颇有官相的人固执地要制造有26个继电器的复杂机器，最终战胜了恩涅马。他在24岁时写论文奠定了现代电脑的工作原则，署名艾伦·图灵。日本人在战前使用一种叫紫罗兰的密码机，美国人破译了它，并将这个秘密一直保持到战争的尾声。他们自己没有非常先进的密码装备，但也用不着。印第安人的语言差不多是世界上最难懂的语言，每个部族在用词和腔调上又有很多不同。这个少数民族成了美军现成的密码人才库。
冷战时期的柏林成了特工活动的中心。最著名的事件之一就是CIA挖了一条隧道以截获发往莫斯科的军事通讯电缆。隧道长达450米，通到驻东柏林的前苏联总部与莫斯科进行通讯的地下电话线下方，中央情报局完成工作后，M16窃听这些线路。隧道使用了一年，被东德的修理工人发现。克格勃的高层认为美国人和英国人不会破译他们的密码。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有向上汇报。事实上这条隧道很起作用，如果在它工作的时候莫斯科下令进攻西欧，北约将完全掌握苏联在德国境内的军力部署和战略战术构思。那对攻方来说当然是灾难性的。
除了搜集情报之外，破坏和暗杀也是特工的分内事，这就需要配备武器。一般来说特工不会去对付敌国的普通军人，他们的目标是哨兵、警犬和大人物的保镖。武器必须小巧可靠，但也有特殊情况，像图中这种鹿式手枪，它完全不能瞄准，史有一发子弹，由中央情报局下发给在越南的特工，其作用是“杀死敌兵以缴获武器”。没有人真的按照CIA的话使用过它，美国大兵在战场上发现过这种东西，一阵狂笑后，放空子弹用来砸坚果。特工世界比较著名的手枪大概有这么几种：柯尔特侦探专用枪（加拿大安全情报局）、纳根特左轮（斯大林护卫小组）、贝列塔无声手枪（以色列莫萨德刺杀小组）以及6。35毫米的“韦布莱和斯各特”牌手枪。特工们想要一支无声、无闪光、威力大、射程远但分量又很轻的枪，发现这是不可能的，结果古代武器中的一种又被他们看上了。弓弩时髦起来了！
你看到的这支弩有个奇怪的名字“大祖5号”，射程183米，无声无闪光是当然的，它的毛病是准确性不高，虽然可以折叠还是很占地方。人们的热情过去以后，发现还是现代无声手枪更好用。
特工经常要去那些需要被搜身的场合，需要发射子弹或弩箭的东西只会给自己增添危险。他们是总有办法的人，不管这些办法是不是真的有效。他们在行动中发现经常要使用勒绳，就让国内专门制作带有锯齿的勒绳。匕首自然要用，著名的西京斯格斗刀1940年由英国年官设计出来，因为合用到90年代末还在生产。有时候连一把匕首都很难携带，他们就在衣领或者其它地方贴上一把非常小的刀。这种东西几乎没有分量，非用不可的时候，只能信任它的锋利了。
把目标干掉又不让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种难办的任务往往落在特工肩膀上。俄国人的一次性的射击武器在世界上享有盛名。钢笔、香烟、手杖和雨伞都可以射出子弹。他们有一种腕枪，手臂向前突然一伸就会击发。1978年，保加利亚上层向克格勃求助，想除掉住在伦敦的持不同政见者乔治·马可夫。克格勃向他们提了三个方案，最后的执行者选择了毒弹。他手持雨伞走向目标，把一颗灌满蓖麻蛋白的子弹射入马可夫的大腿。马可夫很快死去。
比暗杀更凶险的特工活动就是近乎“外科手术”的破坏了，执行者更像特种部队。事实是因为特工总是接受那些“非常规任务”，他们中身手不凡者大有人在。像二战时期英国特工袭击德占波尔多港，十个人乘独木舟运送水雷并将其吸附在军舰身上。他们炸沉4艘敌舰，从枪林弹雨中突围出来。虽然只有两人幸存，但一个特种部队的经典战例已经产生了。尝到甜头的英国人在那年年末又用同样的方法袭击了日本在新加坡的舰队，他们炸沉了7艘军舰，总吨位37000吨，战果辉煌。1944年他们想再来一次，结果被日本水警发现。他们奋勇作战但无一生还。在这次行动中他们使用了一种叫“睡美人”的小型潜水艇，驾驶员可以把头露在水面上，也可以完全潜入水中。他们使用的水雷装有丙酮延时引信。丙酮在一定时间内将包裹它的明胶薄膜腐蚀穿，从而释放撞针，引爆水雷。丙酮的浓度越高腐蚀时间越短，调整丙酮的浓度就可以定时。
时代向前发展，间谍卫星和诸如U…2侦察飞机之类的高技术产品担负了更多的搜集情报的任务，各国反间谍机构在身份认证、关键地点的防卫上都有很多花招，使传统的间谍面临着更多的危险。他们一般无法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已经暴露，和平时代他们可以免于立即被处死，但漫长的牢狱生涯也是很难熬受的。现代间谍多忙于搜集经济情报，所冒的风险更小。不过世界上还有很多不太平的地方，特工还大有用武之地。而且，总有那么多浪漫、勇敢、健康的人，他们除了这种古怪的职业以外，对其它东西都提不起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