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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人的电脑系统里搞到他们妥协方案的最坏打算——为了避免核战爆发,俄罗斯人愿意做多大的让步。然后,你把这些信息输入到五角大楼的电脑系统。”
“如果我在输入这些信息时留下痕迹怎么办?”
“这反而更好,”约翰逊说,“如果他们双方都得知各自的让步的极限已被泄露,那可就好了。我们不要让他们以为自己掌握了敌人的秘密,而敌人却不知道自己的秘密。那样的话,他们会认为有机可乘。”
“我明白了,”洛根说,他的脸上露出了一阵喜色,但顷刻之间又阴沉了下来,“我想我明白了。”
“只要你把我让你做的事办成了,你明白不明白无关紧要。”约翰逊说。于是,洛根重新在电脑屏幕前工作起来,而约翰逊则用右手托着前额,斜倚在门框边站了一会儿。
晚上0点15分的时候,洛根喜形于色、满脸兴奋地走出办公室,手上拿着两盒磁带。他把一盒贴着绿色标签的磁带递给约翰逊说:“这盒里面是俄罗斯方面的材料。”然后,他把另一盒贴着红色标签的磁带交给约翰逊说:“这盒里面录有美国方面的立场。我想,我把标签的颜色给混淆了。”他抱歉似地对约翰逊说。
“我会记住的,”约翰逊说,“你全部都做完了吗?”
“全部做完,并且做得干干净净。只是留下两处假痕迹,旨在暗示信息传送时出现了意外,才误将信息输给了敌方。”“好极了,”约翰逊说,“人们对运气不佳的感觉要好受点,对刺探情报则受不了。然而,我们不能就此认为他们会自己发现电脑终端上的信息交换。我将在早上把这两盒磁带邮寄出去。洛根,你做了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我想,世界上没有任何其他人能像你那么做。”
“我应该谢谢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比尔·约翰逊。”
“约翰逊先生,你这次给我的机会实在太有劲了——我以前出于私利,利用自己的电脑知识为己谋利;这次这么一做也算弥补了以前的过失,让我看到了自己的能力。”说完,他把双手插进口袋,哼着小调,朝电梯走去,一副哈克·费恩①奔向边疆的模样。
【①注:哈克·费恩为马克·吐温名著《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中的男主角。】
约翰逊转身跟着他走出办公室。到了走廊里,他看见米勒站在阴影处。“事情办好了?”她问。
约翰逊点了点头。
“不是世界的末日,而是战争的结束,是吧?”
“是未来的希望,”约翰逊回答说,“在我脑海里,爆炸声一个接一个地停了下来;火焰在慢慢熄灭;喊叫声、尖叫声正在逐步消失。我把手里的这两盘磁带寄走后,也许就可以休息了。”
“难道永远不会出现新危机吗?”
“也许,不过我会摆脱这些危机的。”但似乎是认识到只要有人类存在,他就永远不可能摆脱危机,他苦恼地笑了笑。
“我可以与你一起走吗?一起回你的饭店?”
“你为什么要与我一起回饭店?”
“在我所遇见的男子中,你比任何人都更孤独、更独来独往。何况——我也是独来独往的。也许,我们在短暂的时间里不会感到那么孤寂。”她等待着他的回答。这种等待的心情恰似等待一份她不应该得到,但又急切想要的礼物时的心情。
“也许,我早上就不知道你是谁了。”他说。
她笑了。“噢,我想你会的。”
夜晚的时候,她叫了声他的名字。“比尔,”她说,“你醒着吗?”
“是的。”
“万一你明天真地把一切都忘了,我现在就要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一切成功的话,那么,你所做的一切胜过世界上的任何其他东西——除了创造这个世界比你做的事情伟大之外,其余的都无法与你的功绩相比。”
“我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只不过给予人们一次机会,让他们做出正确的决定。”
“就像你给我机会那样吗?我是不是像你说的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大事件是由强大的力量推动而成。一般情况下,对等的强大力量可以阻止住它。但是,当对等的力量减弱、松弛后,事件依其发展趋势就会积聚冲量,快速地走向其灾难性结局。”
“就像新闻那样,反复报道以加深人们对敌人非人性的看法吗?”
“几乎是。除非我们先使自己确信敌人不是人,不然的话,我们似乎就没办法激发起自己去消灭他们。这就是我们必须把敌人称为‘外国佬’或者‘法西斯’之类的原因。”
“而我白天所发送出去的专题报道则把敌人的幽默、情感和善良心肠一面做了较多的描述。这些报道迫使我们静下来思考思考对敌人的看法。唉,汤姆·洛根怎么样?他做了些什么?”
“他给了双方领袖们一次保全面子的机会——一方知道另一方愿做出的让步程度,另一方也事先了解了对方愿做出的让步程度,因而两者都心中有底,双方会做出妥协。这样,双方就会在不失面子的情况下利用这个机会,做出让步。”
“是什么样的让步呢?”
“我不清楚。你也许在过后的几天里会搞清楚,也许不会。但我是不会的了,因为那时我将把它们忘得一干二净。我那时跟你说,我在早上会忘记你,那是在开玩笑,一个不好的玩笑。事实上,要等我把磁带都寄出了,我才会忘记这一切经历。不过,明天早晨……”
他们的声音在房间里的一片漆黑中飘来荡去,而黑暗则在一瞬之间凝固不动了。过了一会,米勒开口说话了,“比尔?”
“有什么事吗?”
“也许,你还有其他一些事情要忘记的。”
约翰逊的第三天就这么结束了。
早上他醒来时,米勒已经走了。他朝房间四周看了看,发现它与三天前他醒过来时所看到的那间房间没多大差别:都是标准的饭店客房。但他注意到房间里的一个变化:书桌上放着一架小型机械装置,是米勒留下的。
他从床上爬起来,慢慢地向它走过去。这个机械装置实际上是一架小型盒式录音机。录音机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用不很清楚的字迹写了一句话:“也许,它会帮助你记住一些事情。”这句话的笔迹让人一看就知道,它出自于常在采访本上潦草书写的记者之手。
他在标有“放音”的键盘上按了一下。
录音机里传出了她的声音:“我是弗朗西丝·米勒。我要你记住那个你需要帮助时帮你的那个人。我还要告诉你,你的帮助要比你自己能知道的要多……”磁带里还有内容,但他把录音机关掉了。她以为有了录音机后,记住事情就简单了,可她不知道,假如一个人的脑子像石板一样要阶段性地清洗干净的话,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明天,她对他而言将是一个陌生人,而他则既记不起她,也记不起他俩亲热之事。对正常人来说,这是难以忍受的。而他又是那样软弱,竟然没胆量为自己找到一个改变这种状况的理由。
他按了一下倒带键钮,在原先米勒录下的磁带部分录下了自己的声音,“你的名字叫比尔·约翰逊,你刚刚使世界避免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不过,你都记不起这些事情。你将在报纸上读到有关这个世界所经历的这场危机的报道,但你不会发现任何有关你在这场危机中所起的作用的报道。”
“之所以如此,有几种可能的解释……”
《危机》作者:'美' 詹姆斯·冈恩
第二集 太阳的儿子
他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床单和毯子乱糟糟地揉成一团,像是睡觉的时候,他在床上翻来翻去地动个不停才把它弄成这个样子的。
他眼睛盯着天花板看。房间的天花板已年久失修,布满裂缝,活像一张他认不出的某国地图。在他的左边是一扇窗户,一缕寒冬光线透过数层灰尘泻入房间,在他的右边是这间屋的其余部分:既破烂又暗淡,没什么特别、新奇之处。屋子的中间放着一张黑白相间的早餐桌,桌于是用金属和塑料制成的。桌子的两边是两张配套的金属椅子,它们紧挨桌子放着。桌子的后面,即面朝此屋房门的方向,放着一张黑色塑料沙发。沙发前面是一张摇摇晃晃的木制咖啡桌,一盏落地台灯放在沙发的一边。紧挨着左墙放着一张木制梳妆台,它的胡桃木镶板已开始剥落。梳妆台边,是一只仿胡桃木的衣橱。右墙边还有一扇门,一看就知道是通向卫生间的。这扇门过去一点,是一堵1。2米高的隔墙,把卧室与厨房间隔离开来。厨房间里有一只煤气炉,一个水池、一个电冰箱和一些壁橱。
这种房间报纸上登广告时称做一室公寓房。以前,它曾被称做“小厨房”。
屋里的男子摇摆了一下腿,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先坐直,张开双手,用它们擦拭了一下脸,试图以此方式“擦”走睡意,使头脑清醒起来。看上去,他是个英俊的年轻男人,头发褐色且卷曲,双眼乌黑明亮,皮肤呈古铜色,像是在阳光下晒了很久。他的身上洋溢着年轻人的天真无邪,一种初出茅庐的意识醒悟,和对任何事情孩子般浓厚的兴趣。他的这些讨人喜欢的特点使人们乐于与他交谈,乐于告诉他他们的个人事情,乐于告诉他那些他们也许不愿与其他别的人分享的心中秘密。
然而,凡见过他的人,人们对他记得最深的是他那双眼睛。这双眼睛看上去比他身体的其他部分更成熟、更“年长”。它们看人也好,看物也好,都很专注用心,好像看什么就要看懂,看什么就要弄清楚怎么回事,看什么就要看出别人看不出的东西,看什么就要显示出自己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的样子。换一种说法讲,也许这双神色独特的眼睛只属于那些经常忘却但又竭力想记住什么事情的人。当他用双眼环顾房间四周时,其眼神所流露出的样子恰似如此,他的眼睛扫视完四周后,又回落到房子中间的桌子上。一只手掌般大小的录音机端放在桌子上。
他站起身来,走到桌前,低头朝录音机看。录音机里有一盒磁带。他在标有“放音”的按钮处按了一下。磁带刚转动时发出了一阵“咝咝”声,但过了一会儿,就传出了一个清晰的、富有乐感的男子声音。这声音略微带有一定的外国腔调,听上去似乎是一个过了青少年时期才学英语的人在说英文,但这种人的英文比英语国家的本国人还要讲得好。
“你的名字叫比尔·约翰逊,”录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说,“你刚刚使世界避免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不过,你都记不起这些事情。你将在报纸上读到有关这个世界所经历的这场危机的报道,但你不会发现任何有关你在这场危机中所起作用的报道。
“之所以如此,有几种可能的解释,其中包括也许我在说谎,也许我自已被人骗了,也许我神经不正常了。但一个不容置疑的解释是,我告诉了你下列事实真相,而且你必须据此行动:你出生于未来,但未来的希望已消失殆尽;你受未来之托,来到我们这个世界的时空,为的是改变创造未来的事态发展。
“我说的是真的吗?你惟一的证据是你预见事态结果的能力。你的这种能力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