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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时,弗兰克林早已穿过餐厅里的一排排桌子,走向餐馆的前门。他于是不得不立刻跟上,设法赶上她,当他走到前门时,他迅速地朝门前这条既狭窄又暗淡的马路两边张望,但哪儿也看不到她的影子。他沿着餐馆门前那破损不堪的石阶往下走去,但到了人行道上后又犹豫起来。他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好像他的双眼能看到附近街灯所照不到的地方似的,或者说,好像他的双眼能穿越阴暗的现在,瞥见光明的未来似的。他迅疾地向左边跑去,脚下的鹅卵石路飞快地向后推移,街上的团团黑影从他的身边一闪一闪地掠过。
“莎莉!”他边跑边叫,“莎莉!”
他听到一个口被蒙住的人发出的声音,于是拔腿朝那个方向奔去。“莎莉!”他叫了一声,并在一群破旧房子之间的弄堂入口处停住了脚步。弄堂里面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清楚。但约翰逊却说:“是汤姆吗?我知道你在那里,而且我也知道,你把弗兰克林女士抓了起来。”
影影绰绰的弄堂里传出了一个男孩的声音:“你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我具有非同寻常的视觉。”约翰逊说。
“那看吧,你看我的一把刀正架在她的脖子上,要是你移动一下你的脚步,我就会往下刺。”距离约翰逊约4米的地方,一个含糊不清、吐字混浊的声音对约翰逊说道。之后,这个声音又对弗兰克林说:“女士,你给我放老实一点,不然现在就叫你吃刀子。”
“放了她,汤姆,”约翰逊说,“这样做没什么好结果的——只有坏结果,全部都是坏结果。”
“我可以把她杀了,然后再把你干掉。没有人会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今天早上,一群孩子在这个弄堂里发现了我,你当时正和他们在一起。”
“可你现在并不能看见我。”他的说话声音变得粗声粗气,而且听上去对约翰逊疑心重重。每说一次话,他的声音就少一份男孩的稚气,而多一份成年人的老气。
“我知道许多许多的事情,汤姆,”约翰逊诚恳地对他开导起来,“我知道你来自于一个大家庭,你的父亲去世了,你的母亲病倒了,你的兄弟姐妹们没什么可吃的了。”“你是警察吗?”黑暗中,那个声音用怀疑的口吻问道,“你一直在跟踪我吗?”
“我不会对你说谎,汤姆。不,我现在就一个人。我这个人很特别,有一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本领。所以,我要告诉你,不论你对弗兰克林女士做出任何你计谋要做的事,你的未来都会极其糟糕。”
“她有的东西,我都没法得到,”男孩说,“我要得到一些东西,我应该得到一些东西。”
“但不能用这种方法,汤姆,”约翰逊说,“这可是一种暴力行为,不是性行为。你最终将得到的是生命的终结,而对她来说,那将是一次痛苦、糟糕的经历。为此,不仅她的生活将发生变化,而且许许多多人的生活也将发生变化。这样做,你还会把你母亲逼死,因为她知道你所做的这件事情之后,会悲伤而又痛苦地死去。还有你的兄弟姐妹们——他们生活中的幸福机会已经少得可怜,你闯下大祸之后,这些微小的机会也将随风飘逝。”
“啊—啊—呵!”这个男孩的声音变成了吼叫,但在这吼叫声中隐约地显露出他的怀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不是告诉你说,我有一种奇特的本领吗?”约翰逊平和地对他说,“我来为你提供一种未来的安排。你现在放了弗兰克林女士,明天你到她工作的那个地方去——你知道它在哪里,汤姆,因为我今天早上看见你在盯着她工作的那幢大楼看——,申请一份工作做做。”
“我做了这事之后,他们怎么会给我一份工作做呢?”
“汤姆,你还没有做出任何坏事。弗兰克林女士现在是受惊了,但你还没有伤害她。她理解你的那种艰难困苦的生活,她知道你胸中积压的愤怒,她也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每个人发泄心中的怨恨。你以前看见过她。她在这个城市里专门为贫穷和挣扎在生命线上的人而工作,她努力使许多事情得到改善。”
“他们为什么要雇佣我呢?”
“因为我要让他们那么做,而且弗兰克林女士也会让他们那么做。”
“要是我在那里露面的话,也许他们会把我扔进监狱。”
“为什么要那样做呢?你还没有做什么坏事。再说,还有什么会使你比现在更糟呢?”
“他们雇我的话,我做什么事?”
“我的想法是,你做保卫弗兰克林女士的工作,让她别遭受伤害。这方面的事你会做好的,因为你知道它会怎样发生,你也知道需要留意些什么东西。”
“我可不像你,老兄。”
“你还有其他方面的才能,你可以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把事情做得更好,而不是弄得更糟。”
“啊,老兄,你说得太多了。”那个声音对约翰逊说。这次,他的说话声听上去又像个大男孩的声音。不一会儿,弗兰克林从黑暗的弄堂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她那样子像是被人猛推了一下似的,怎么也站不稳。她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
约翰逊把她拥抱在自己的怀里。“你明天到那里去。”约翰逊听到脚步的跑动声后,对着那脚步跑去的方向叫了一声。然后,他对在自己怀里颤抖不停的女人问道:“你没事吧?”
她紧紧地拉住他。“没事,”她说,“没事,真该好好地谢谢你。”
“他也许不会对你施暴。”
“我先前也以为他不会做这事的。我在这里时常看见他,一直以为他不是一个危险的人。”
“也许,他确实不是。”
“恐怕他是个危险的人,他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时候绝对是个危险的人。”
“我想他只是受了惊吓才这样的。”约翰逊带着弗兰克林走回到那条灯光暗淡的马路,然后再从那里朝与它交叉的那条繁华的大街走去。
“他明天会来吗?”
“很有可能。”
“你真的要我雇佣他吗?”
“那样的话也许会救了他,而他也许会救你。”
“比尔,”她颤抖着做了一个深呼吸后说,“我不要他救我,我宁愿救我的是你,一直是你。”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来到了灯光明亮的大街,从那里,他们又朝灯光更为明亮的国会大厦和他们要去的‘人口限制组织’大楼方向走去。约翰逊挽着弗兰克林手臂的手使劲挽了一下后对她说:“不管我是多么喜欢这么做,但那是不可能的。”
弗兰克林的手紧紧地抓着约翰逊的腰。“你这是什么意思?就因为你刚才做的事情?那是一次——一次危机吗?”
“也许是的。”
“你也许会忘记?”
“可能是的。”
“它就那么重要吗?”
“是的。”
“你不来救我的话,结局将会怎样呢?”
“它将使你发生变化。你不会失去你的献身精神,但你将失去你的锋芒和干劲。你将增加一点怨气,增加一点铁石心肠,增加一点怀疑……同时,你又将失去你天真无邪的秉性。”
“还将失去你,”她说,“这可是我最不能忍受的。”他们在明亮的灯火照耀下一步一步地走着,弗兰克林紧紧地把约翰逊往自己的身边贴近靠拢。“你可以呆在这里。你可以与我一起去印度。如果你忘记的话,我可以帮助你回忆。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比尔。我知道,我不能失去你。”
“你千万不能错把宽慰和感激当做爱情。”
“那么你的心情怎么样呢?你自己也不仅仅为解决世界上的问题提供方法和途径,你也有感情,你也有权利享受一点人间快乐。”
“与你呆在一起会使我很幸福的,”约翰逊说,“而且,我想要你知道,不然我也是可以爱上你的。”
“‘不然也是可以的’?”
“在我看来,爱情不可能在一天内发生,而这也正是我这样生活的原因。但我们俩人的情况又不仅仅是这些。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我们坠入爱河的可能性很大,你会爱我爱得胜过其他一切东西,而我也会爱你爱得愿意放弃世界上的一切东西。”
“人们还能从生活中期待得到什么更多的东西呢?”
“如果人们不知道,他们的幸福使世界付出了一定的代价的话,他们确实不能期待从生活中得到更多的东西。你看,娶你为妻,并为我生养孩子”——“噢,那当然。”莎莉插话说……“我心里明白,那将使人类失去一次把其人口限制在世界资源能够支撑、忍受程度的极好机会。我怎么可以明知这一点而心安理得地生活呢?你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生活呢?”
“我们会把这些忘记的。”她语气强烈地回答说。
他们这时已抵达“限制人口组织”大楼的门口。“不,我们决不会把这些给忘记的。我们会是幸福的——一种违心和内疚感无法驱散下的幸福,但我们决不会忘记。而且,我还会看到各种各样的罪恶横行于世。原先,我或许还能做些事情来制止它们的发生,事实上,我会毫不手软地采取行动。但是,我对你的爱会使我的手脚被束缚起来,以至于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噢,比尔。”她柔情万分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并把自己的头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上。
“到印度去,”他对她说,“成功在那里等待着你。你将从事一些伟大的事业,并将在献身伟大事业的工作中找到你的幸福。你这样生活将使未来变成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不过,你要记住——随便你走到哪里,也不管你在做什么事情,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有一个男人在爱着你。只要他知道这一点,他就会一直爱着你。”
太平洋上空的某一个地方,一架飞机正开足马力,朝印度飞去。远离太平洋的一块陆地上,一辆公共汽车正慢慢地在丘陵中行驶,朝远处的大平原开去。公共汽车上坐着一位男士。借着头顶行李架底座上的一盏小灯泡的灯光,他正在用一枝铅笔,在一只车票封套上,简练地写着一些字。
“你的名字叫比尔·约翰逊,”他写道,“你刚救了一位女士的命,她将在拯救人类免遭人口过剩灾难上起着最重要的作用。但对此事,你记不住。你也许会在报纸上看到有关她的成就的报道,但你不会发现任何提及你在这次事件中所起作用的消息。
“之所以如此,有几种可能的解释……”
写完这些之后,他把车票封套放进自己夹克衫里面的口袋里,然后关了自己头顶上的那盏小灯。现在,公共汽车里一片漆黑,只有驾驶员坐位边上闪现出点点微光。这个男乘客向窗外的夜色注视了很久,发现车子开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在黑暗中看见一线亮光——一座农舍或孤寂的农村十字路口处闪现的亮光,然后,这些亮光一闪而过,留下一片漆黑与汽车做伴。就这样,公共汽车在这空旷的大地上飞快地滚动着它的轮子,迅疾向前奔驰。
《危机》作者:'美' 詹姆斯·冈恩
第六集 河边的鬼火
太阳从远处群山后面喷薄而出,像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辆飞速奔驰的公共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