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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以前,她会委婉地告诉他,而不会直接地命令他。
这说明什么,她拿严尚真当做自己人,不带迁就,不含歉疚,正正经经地当成男朋友。
是白晓晨给了他这个勇气。
“呐,严尚真,你听了以后,不要再翻旧账了,知道吗?”白晓晨嗓子堵着,闷闷地趴在他怀里问他。
严尚真回过神,柔声说了句好。
“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你说的没错,我当时对他感情很深厚,以为会天长地久。”
“他陪我度过很多痛苦的时候。我初三的时候,我妈精神状态不好,自杀了好多次。有一次我记得,她死拽着我的手在浴池里笑,那血一片片地,顺着水流到我的身上,全部都是,全部都是……”
“那时候我孤零零的,只有他对我特别好,那种依赖,就慢慢变成了喜欢……我上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觉得那是爱情,但其实根本不是。我拿他当一个圣人来崇拜,他说什么我做什么。我相信他在道德上完美无缺,我小声地和他说话,我连他的吻都不敢要,我在他面前,永远是微笑。”
“严尚真,你知道,那不是爱情……没有完人,所以他演不下去,我们也继续不下去。”
“尚真,我不告诉你,是因为答应过他保密。一开始我又讨厌你,事事瞒着。后来我想说,就再也说不出口——我们那时候感情那么好了,你身体还在恢复期,让我怎么说呢?”
“我想着,等我们结婚再说,可等领了证,我又不想破坏气氛,又想着,等我们有了孩子再坦白,就这么拖着,时间一久,我都忘了。”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眼泪沾湿了严尚真的丝质睡衣:“你说会尊重我,那你怎么不也顺便相信相信我呢?你宁愿听别人讲我的过去,也不来向我证实。”
“尚真,我是个很普通的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也会方寸大乱,你不要,不要再这样了,行么?”
她已经泣不成声,严尚真用力拥住她,大力而紧,几乎勒到骨头,他沉着声:“绝对。”
她乳白色的睡衣褶皱堆积起来,渐渐露出灰色——严尚真才反应过来,他也流泪了。
“再也不会了。”
他抬起她的下巴,温柔地吻掉她的眼泪。
“晓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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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白晓晨是被厨房里的动静吵醒的。
她去浴室随便洗了洗,出来走到梳妆台时,对着白色小药瓶发了很久的呆。
床铺已经被严尚真收拾过了,白晓晨回头看了看,握紧了手心里的药瓶。
“吃早饭了,”严尚真穿着那件小熊围裙走进来,“发什么呆呢?”
白晓晨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尖叫几声:“我还没穿好衣服呢,快出去!”
“讲究!”严尚真悻悻地走出去,嘟囔着:“哪我没看过!”
白晓晨抄手扔了件衣服,砸在门把手上。
见严尚真确实走到客厅了,白晓晨又展开手心,苦着脸想了半天,还是在催促声中,把瓶子放回了抽屉最里面。
优思明还是别吃了,中奖就中了吧。白晓晨皱着眉想,有个孩子,其实也不错。
只是要耽误几年工作了。她微微叹口气,不大舒服。
所以吃饭的时候,白晓晨看着严尚真神清气爽不知情的样子,就火大,总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一停药保不准哪天就有了,他倒是不用牺牲事业,她可亏大了。
白晓晨就摆着冷脸没说话,挑三拣四把严尚真做的菜又批评了一顿。
严尚真只当她晚上被折腾狠了,在发脾气,压根没想到白晓晨做了一早上的心理斗争。
白晓晨也不打算提前说出来让他高兴。
到重工了,白晓晨还是愁眉不展,都开始算起来养孩子的步骤了。
怎么说,育儿这件事,不想还没什么大不了,一想可把白晓晨给愁住了。
首先是家庭环境,严父陈南嘉那块儿还要磨一磨,不能没爷爷奶奶吧。
还有学区,是选H大那片,还是选X大那片呢。
……
白晓晨压根没去想,离有孩子还早着呢。
“白小姐, 白小姐?”一个温柔的女声,伴随着敲敲白晓晨的桌子的动静。
白晓晨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抱歉抱歉,刚刚走神了。”
定睛一看,是方独瑾的秘书,语气就疏离起来:“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秘书小姐一笑,点头:“方总让您去他的办公室接个电话。”
秘书小姐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白晓晨几眼,白晓晨敏锐地发现,扯着嘴角挤出一个笑来:“那去吧,不过要快一点,我还有事。”
方独瑾的办公室门被秘书小姐打开,她熟练地启动墙面上的液晶屏,恭敬一弯腰:“请您稍等,我出去了。”
白晓晨坐在椅子上,艰难地点点头。
人影出现了。
方独瑾脸色不错,看起来意气风发。
他先是打量了白晓晨一会儿,然后问道:“有决定了吗?”
白晓晨没看屏幕,垂着脑袋不耐烦说:“不还有两天吗?”
方独瑾微微一笑道:“也是。不过还是快点的好,据说只剩五天纪委就要提审你爸爸了。”
白晓晨跟着叹口气,努力做出纠结地神态,仰着脸看着屏幕,可怜兮兮地问:“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方独瑾隐隐露出笑意,白晓晨看得真切,心下一定,脸上更做出茫茫然神态:“我真的接受不了……”
这个时候,告诉他她愿意,反而令人起疑。
她越是挣扎,方独瑾越是相信,她确实渐渐滑向他的陷阱。
便听方独瑾柔声说道:“你别……”
他安抚了白晓晨一会儿,白晓晨才皱着眉说道:“我回去工作了。”
方独瑾在屏幕那端点头,他那边还是天黑的,揉揉眉心:“我也该睡了。”
白晓晨站起来,不经意地说道:“你这几天别烦我家,我自己好好想想。”
方独瑾答应下来,脸上一片笑意,跟她说了再见没得到回应,也不恼。
啪地一声,只听白晓晨把椅子给绊倒了。
方独瑾刚要问她有没有受伤,猛地从镜头上看到,弯下腰扶凳子的白晓晨,后颈处的一抹嫣红。
他瞳孔蓦地一缩。
等到秘书进来的时候,便见方独瑾的脸色,沉得如墨。
“方总?”
“白晓晨的父亲出了经济案子,”他脸色无波,“把她的工作也停了,等政审通过,再复职吧。”
秘书唯唯诺诺地应下来,奇道:原来是为了这事找的白晓晨呐。
“对了,把我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她。”方独瑾交叉着十指,垂着眼冷笑了几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留言啊。
应该还有十来章就结束了。
番外我写谁的好呢。
第70章 我只有你了
白晓晨
中午白晓晨被通知停职的那一刻;意外地平静。其他同事都同情地看着她,还有不少过来安慰的;白晓晨都一一道谢了;很淡定地上交了职工卡;保险柜钥匙以及文件。
走出重工的时候,她头晕晕的;脑海里回荡着方独瑾秘书转告她的话;分析了几遍。
他知道自己是在应付他了,所以先给个警告。
白晓晨想不出来哪里出错了,但想了想,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无非就是程慧跟她闹,拿自杀来威胁她;她下了死决心不从;程慧还能怎么办呢?
再说了,她不欠程慧。
白晓晨坐在车里想了半天,等保安催促她离开,才发动车子,开出重工大院,停在路边给严尚真打了个电话:“我们出去旅游半个月,行吗?”
严尚真什么都没问,只微笑了一声答应道:“好啊。”
……
莫名的心安,白晓晨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良久,长出一口气。
她还没告诉严尚真自己被停职了,不过严尚真肯定挂了电话就会去问。
白晓晨很淡定地想了想,倒也没想明白方独瑾看上她哪一点,无非是得不到。
他素来稳重内敛,旁人都拿他当完人,也从不显露爱好,大概忌了句话“上有所好,下必盛焉。”
压抑太久,她其实只是他不能得到的东西的一个具体化,所以执念愈深。
挺好笑的。
白晓晨坐在车里,摇下车窗,看着窗外的重工大楼和厂房发呆。
毫不意外,程慧的电话打过来了。白晓晨做了会儿心理工作,发现铃声不屈不挠地吵闹着。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还是接听了:“妈,你怎么现在打电话来了?”
那边的程慧冷笑几声,讽刺道:“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马上回来一趟,立刻,现在。”
白晓晨没来得及骗她自己有事,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只好打转方向盘,往白家的方向去。
正是临近中午,路上没几个人。
白晓晨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到了。
白家静悄悄的,没见人影,佣人们都消失不见。
白晓晨走进客厅,就看到程慧拿着一堆相册纸张,背影僵直着。
要跟她讲讲道理。白晓晨想了一会儿,顿住脚步,在她身后艰涩着声音说道:“妈,其实我不是不愿帮爸爸,但他这事,我实在无能为力。从小到大,你为他做了多少事,也不见他感激过你。没有他,你一定能过得更好的。”
“我们娘俩,又不欠他的。”
本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剩这一句话。
程慧慢慢转过身,瞳孔里满是刻骨的恨意,莫名狰狞起来,冷笑道:“到底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白晓晨心里一跳,竟不敢直视程慧,心直直地往下坠,不好的预感疯狂地涌上来。
“你觉得,你不欠你爸爸的,也不欠我的,是不是?”程慧一字一句问道。
白晓晨很想点头,见她神色愈发狰狞,那句是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现在才知道,我养的这个好女儿,是典型的的扮猪吃老虎。”程慧站起来,质问:“和严尚真分手,也是你阴奉阳违搞得对吧。你压根就没听我的话,没把我当妈!”
“你爸爸今天被突然提审,你心里也早知道对不对?”
她用力地摔下一个瓷杯,刺啦的声音震得耳膜难受。
白晓晨眨着眼,想要辩解几句,程慧的话却适时地响起来:“你就不是我女儿,从来都不是!”
“我当然是你女儿,还是你唯一的女儿啊。”
她神色疯狂,头发也乱蓬蓬的,尖刻又凄厉地叫起来:“你这扫把星!你还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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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尚真找到白晓晨的时候,她一个人。
孤零零地坐在小区里的休闲设施处,低着头,远远地看去,没有存在感到融入空气。
她附近的时空,好像扭曲掉。
灰蒙蒙的,明明是午后。
严尚真走过去,步履声放到最大,也没有惊醒她。
他蹲□,仰着看坐在长椅上的白晓晨,抓住她放在膝盖处冰凉凉的手。
她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懵懵懂懂的,察觉到他的动作,她看了严尚真一眼,陌生而凄惶。
严尚真心中一痛,见她茫茫然,似乎努力辨别出他是谁,过了很久,才听到她不确定地问了句:“尚真?”
白晓晨眼里的惊喜和忐忑刺痛了严尚真,她已经几近崩溃边缘,声音既小心翼翼,又颤颤抖抖。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笑得开心些:“是我啊,不是说要去旅游吗,北欧行吗?我们去挪威海湾,去滑雪,去看极光……”
他絮絮叨叨地讲了去哪里旅游和相关的注意事项:“你一定会喜欢,晓晨。”
白晓晨空茫茫地嗯了一声,抓住他的手,死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