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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姨娘这么些年娇生惯养着,除了当初家中被抄的时候吃了点苦头外,后来在忠顺王府中也是绫罗绸缎,金羹玉噎的,哪里受得住生产这样的苦楚?她眼巴巴地透过屏风看着那蓝花底儿的门帘子,心里想着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岚姨娘,这是大夫开的药汤,您快用些!”她的贴身丫鬟棉儿端着尚且冒着热气的碗过来,在她床头边跪下,捏着白瓷勺子便往她口中送。
眉头死死地皱着,想到腹中久久不肯出来的孩子,岚姨娘眼一闭,横着心将那苦得叫人发颤的黑药汁咽了下去,不过半柱香功夫,她只觉得肚子越来越疼,皮肉似乎都被狠狠地拧着。
瞧着岚姨娘喝下了那叫人心里幕诺囊由抛有闹邪的盍艘簧鞍⒚滞臃稹保谱裴耙棠锒瞧さ哪侵皇至Φ栏罅艘坏悖郑阒荒芄终馕灰棠锩缓茫髂敢赖牟幻鞑话祝约阂仓荒茏翊印�
身上的痛感似乎正在逐渐地远去,岚姨娘眼神迷茫地看着头顶茜色绣花草虫鸟的帐子,嘴唇苍白如纸一般。王爷,您不是说会看着我们的孩儿出生的么?您在哪儿?
“呜——”一声不甚清亮的哭声响起来,显得很是微弱,岚姨娘眯着眼儿,想看清楚产婆怀里抱着的那包成小团子一般的孩子,却终究抵不过身心的疲累,睡了过去。
秋氏看着襁褓中脸色有些发青的婴儿,脸色有些不好看,却还是强撑着笑道:“这可是咱们王府哥儿,管他怎么样,总是尊贵的!吩咐下去,府中各处每人赏一吊钱!”又对着棉儿训道:“好生开解着你家姨娘,虽说她身子坏了,可是有了哥儿,身份自然是不一样!以后侧妃的位子是跑不掉的!”便带着自己的人匆匆地离去。
棉儿呆呆地看着一下子冷清下来的屋子,扭过头来,目光落在接生婆子怀中抱着的青色包袱上,口中喃喃:“怎么会变成这样——”
回到正房,秋氏想起刚才瞧见的那一幕,将手中捏着的佛珠子摔了出去:“真是个有福气的,居然好好地活了下来!”想起之前和丈夫求的事情,她不由得又是恼又是悔:“那腿脚若是真的就好不了,养在我这儿,岂不是丢尽脸面!?何况还有那起子爱说道的小人……”
素燕忙上前来劝道:“小姐莫担忧!咱们原本是想去母留子,谁曾想这岚姨娘福气恁大,用了那药竟好端端的?”说起福气,她犹豫了半晌,方才开口道:“要婢子说呀,这岚姨娘的命数只怕有碍,不然怎么会都下血不止了还活过来?反倒是可怜的哥儿遭难——”
闻言,秋氏心里打了几个转,这样的说法,虽说不大好听,可是若能叫王爷厌弃了那个岚姨娘倒也不错;只是孩子这件事儿,自己还得另外筹划筹划才行——
“什么?!”徒嘉旻正搂着云陶在院子里吃酒,两人你来我往,好不亲热,忽然听见这样的消息,他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
挥挥手让云陶出去,徒嘉旻眼中风雨欲来,盯着面前垂首侍立的管家:“哥儿的腿脚会有问题?你的意思是本王盼了这么久的儿子成了瘸子?”话中的阴狠听得管家身子颤了颤。
“禀王爷,大夫说、大夫说,哥儿是生产的时候在娘胎里憋久了,兴许过一段时间就能好起来——”管家知道自己的解释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但是他也只能这样回复,毕竟徒嘉旻的脸色实在是太吓人了。
带着满腹怒火,徒嘉旻面色狰狞如恶鬼一般,使劲儿一脚踹在身旁枝叶繁茂的桑树上,落下几粒尚且青涩的桑葚来;如此,他仍觉得不解气,拔出案几上没开锋的宝剑便冲着树干砍去,来发泄心中的憋屈郁闷。
当初岚姨娘有孕的时候,因为诊出是男胎,所以徒嘉旻对着她很是关心,食补药补从没断过,更是破了规矩叫了太医十五天便一次诊脉,直到生产前夕。
秋氏央求着要将岚姨娘的孩子抱在自己的名下抚养,徒嘉旻考量了一番利益得失,便应许下来。毕竟,他对秋氏能否为自己诞下嫡子之事早就不抱有任何希望,但是没有孩子这一因素,秋家就不可能完完全全地倒向他这一边。
所以,即便明白秋氏打的是去母留子的主意,即便岚姨娘是他曾经碰在手心的女人,徒嘉景也没有心软,只是避开了秋氏动手的时间,谁想……
只是,徒嘉旻思来想去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心里也没弄明白。若说是秋氏假意在自己面前央求,背地里对着岚姨娘和孩子使坏,徒嘉旻是不信的;女子在后院安身立命,靠的无非两样,一是夫郎的宠爱,二便是孩子,秋氏无宠又无子,不会傻到对王府唯一的子嗣下手。
她的手段,徒嘉旻也知道几分,没有把握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去做的,除非——府中有暗中作怪的人!
想到这点,徒嘉旻悚然一惊。
“请王爷降罪!”秋氏跪在徒嘉旻的面前,低着脸道:“是妾身看护岚姨娘不利!”
徒嘉旻上前一步,将秋氏扶起来。虽说对秋氏并不喜欢,但是秋家的势力却是他需要的,徒嘉旻带着些遗憾地叹道:“王妃不必自责,是岚儿和哥儿没福气”,两个截然不同的称呼,他丝毫不掩饰着自己和岚姨娘的亲密,仔细地观察着秋氏的反应:“只是哥儿如今身上有疾——”
秋氏的手紧了紧,面上无限忧虑自责:“都怪妾身,岚姨娘初次生产,又不知晓不能高声嘶喊,妾身心急之下,也忘了要进去提醒她这一回,才使得岚姨娘力竭昏了过去!险些就……”她捏着帕子满眼的后怕,眼圈通红。
“罢了,或许真的是岚姨娘夺了哥儿的福气吧!”徒嘉旻拍拍她的肩膀,看似亲密地安抚道:“无事的,后院那几个被罚的侍妾,你看着将她们送去庄子上好好思过吧!”
一回到王府,徒嘉旻便因为心中的疑虑盘查了后院的一众姬妾,倒真是发现不少猫腻儿。譬如说,慧心院东房住着的落妍,曾经悄悄地换了岚姨娘素日里常用的香袋儿;梅芳院里诞下一个女儿的乐姨娘,岚姨娘临盆之际,还跑去产房晃了一圈……
查不出真正的罪魁祸首,徒嘉旻便直接把怒气撒在这几个人身上了。秋氏听了徒嘉旻的安排,心中却是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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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明风清,三五正好,林清微坐在窗前,看着天幕上那一轮皎洁的银盘,摩挲着一只墨玉雕琢的马儿,微微翘起唇角。
“他可查出什么了?”视线落在青衣身上,林清微放松身子倚着宽大的青缎螺纹引枕,舒惬地眯着眼儿。
青衣摇摇头:“殿下神机妙算,忠顺王爷确实没查出来什么,不过,因为后院有几个姨娘侍妾被打发出去了!其中就有忠顺王爷三女之母,乐氏!”
哦?林清微撇了撇嘴,带着些不屑:“这个乐氏生得温柔妩媚,前几年不是很受宠的么?那时候,还让本宫去参加这三小姐的满月宴呢!”提起此事儿,林清微仍旧稍稍有些不快,一个侍妾,以为自己受宠便天不怕地不怕了!
“殿下,琳荷已经被忠顺王妃身边的那个管事娘子看上,已经被调到东厢房外面做洒扫了!”青衣提起另外一桩事情来:“不过,以后,咱们想要从忠顺王府得到什么消息,只怕要稍稍困难些了!”
无所谓地摆摆手,林清微端起小几上的茶盏:“总得把好铁用在刀刃上!忠顺王府素来跟乌龟壳儿似的,之前派了好几茬的人混进去都没成,唯有这个琳荷。她对着忠顺又有不共戴天之仇,这可是一步好棋,决不能轻易暴露出来!”
“是,殿下,您放心!”青衣点点头,答道。
挥手让青衣退了出去,林清微悠悠然地看着窗外满园月光如水里重重叠叠的花影摇曳,伸手将窗棂上挂起的一半珠帘放下,轻灵而跃动的珠玉撞击声在屋子里唱了起来。
“不一样的地方,月色还是一样的美!”林清微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小的羊脂玉瓶,上面艳红色的塞子,在冷冷的月光下,反射出一种别样的、带着凄异的美,她目光中带着怅然与回忆:“不知做出这种招魂的人究竟是谁?莫非是那个琼茅也如我一般死而复生于此世么?”
苏集安果真不愧是在毒术上天赋异禀,加上林清微前生对这毒物的了解,不过废寝忘食两个月,他便已经弄清楚这招魂的毒理和配制。经历了这么多颠沛流离后,苏集安对春妩仍旧恋恋不忘,按照当初对他的承诺,林清微命人将春妩带了过去。
不过,据南蛮那边的传闻,这招魂乃是百余年前,一位部落族长的女儿调弄出来的,这个女子性情激烈,嫁人后发现丈夫有了外心,因此将招魂下在水源之中,丈夫所在的部落一夜死寂,她自己也自杀了。因为毒性太过霸道,所以招魂在南蛮那边已经成了禁药……
不知那个蛮女究竟是不是巫女琼茅呢?林清微出神地看着瓶子上红色的塞子,这种玉石俱焚的性格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她胡思乱想着,良久之后,扑哧一笑,摇摇头:“真是魔怔了,纵然那巫女真的是重新活了过来,这招魂现世已有百年,她也早就化成尘土一抔了……”
将纷繁芜杂的思绪抛开,林清微将另一半珠帘也放下来,将那只羊脂玉瓶打开,里面的浅绿色液体尽数倒在自己的帕子上包起来,扬声唤道:“青衣,进来!”
“拿去烧了!”
第45章 长房得孙借机教黛
“嫂子;你瞧瞧;小侄儿多机灵!”贾玫坐在床边;瞅着小被子包着的粉嫩娃娃,不由得好奇地伸手,碰了碰他嫩嫩的脸颊。
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件琵琶襟弹花暗纹的薄袄子;带着抹额,王熙凤脸色仍旧显得有些苍白;但是眉眼间却满是神采;她抿着唇角笑了笑,温柔慈蔼的目光落在自己拼着命生下的儿子身上,抬手掖了掖被角:“总归不枉我挣着一条命!你大哥哥呢?”
贾玫浅浅地笑着,动手将平儿递过来的温热巾帕接过来;给王熙凤擦擦脸:“今日可是咱们哥儿满月席,虽说因着在姑母大功服内;可父亲说了,这满月宴小办也不能大意!这不,大哥哥不放心,亲自跑厨房去瞧瞧了——”
王熙凤心中很是甜蜜。
自打去年长房一脉从荣国府搬了出来,邢夫人管家,王熙凤见识了她的手段,便没有了往日里的自视才计精明,对着贾琏也恭顺许多;小夫妻二人这几年无子,贾琏已经二十来岁,心中若是不急,那是假的。见王熙凤的态度变化,贾琏喜不自胜,小夫妻俩更是亲密黏糊起来。
在产房里痛了整整一天后,这个被取名为贾节的哥儿终于呱呱落地,或许真的是胎里补得好,足足有八斤的大胖小子,胳膊腿儿都带劲儿,只是王熙凤却被这一遭给伤了身子、
“嫂子再歇会儿吧!”贾玫瞧着王熙凤眼底满满的柔情,捂着嘴偷笑道:“大夫说了,您还得等个三五天才能出门走动呢!可不能招了邪风!”
贾赦摸着下巴上的短须,看着自己的儿子兴奋的模样,不由得又是气又是笑,开口训斥道:“看你这样子,哪里有大家公子的气度?慌慌张张的,都是做父亲的人了,还是这般不稳重!”
说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