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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郑太太正说得痛快,不想外头进来一人,曜灵眼尖先看见了,见是个眼横秋水,眉扫春山,长得艳丽明媚的年轻妇人,身穿一件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看得出来,用了心计,袖子做得比别人的宽大些,迎风飒飒,更显窈窕,腰身却收得紧紧地,愈发衬托出纤纤水蛇腰来,下面系着一条鹅黄色如鱼得水的长裙,裙摆加长几分,显得丰姿袅娜,款款走进屋来。
郑太太一见来人,脸色更不好看起来,手里本来捏着方玄紫色带方胜结的杭绸罗帕,如今便轻飘飘地甩去来人脸上:“你来做什么?!不看着七少爷,倒有闲心到底乱转!”
曜灵明白了,这必是刚才郑太太口中那位新姨娘了。
紫绡脸也拉得老长,不情不愿地开口:“柳姨娘来了?”说完就看太太,既不让座,也不给茶。
曜灵看得出来,柳姨娘脸色灰中泛青,身子瘦弱动人,脸色却不是太好,想必月子里也受不少的气,所以无红光润色。
“回太太的话,老爷叫我来请太太,说有事请太太,过去书房里商量。”柳姨娘不敢抬头,垂首敛袖地站在对方面前,受气的模样,叫人看着可怜。
可惜,郑太太的心里只有醋意,全无怜惜。
“这点子事打发个丫鬟来不就行了?还巴巴地叫你跑一趟?!一点子道理也不懂!你来了,倒叫个谁看着七少爷?!”郑太太一声怒斥,吓得柳姨娘身子连连向后退去,口中咀嚅道:
“回太太的话,乳娘才给哥儿喂了奶,这会子睡得正香,因此老爷这才许我出来的。若是叫个丫鬟来,又怕说不清话,老爷才特意吩咐着,叫我来传话。”
曜灵心想,这可是马屁拍到蹄子上了。原本柳姨娘必是以为叫个丫鬟来,太太定要说她托大眼中无人,可如今自己出来,也是一样落不下好。
做了人家侧室,无论怎么做,都是个错字。若是正室看得穿,也许能平平安安,东风西风,相安无事。若是正室心里过不了这道坎,就算生了儿子,或者说,正因为生了儿子,那姨娘的罪过,就愈发深重了。
第十五章 柳姨娘
“哼!老爷左右也不到前头来了,有什么话,也只能托你的口来传了!”郑太太因有外人在,心里的气越发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看今日这样的排场,真真是你的福运来了!我只盼着,你能延绵多些日子,别失了宠,打回原地,那才叫现在我眼里!还不下去!”
柳姨娘含着眼泪,默默无言,垂首退了出去,曜灵不出声地看着她,心里却想,这姨娘身上香味倒甚是清雅,自己似乎在哪里闻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郑太太双眼逼视着眼中钉出去,方觉得出了口气,心情也一下好转起来。紫绡识趣,将曜灵带来的玫瑰果仁馅饼,热过了端上来,香杏凝露蜜也倒出来在小碟子里,明晃晃的蜜汁,散发出烂漫香气,玉米面的馅饼,色泽如玉脂初齑,吃进口中立即便品出玫瑰特有的芬芳,并不过甜,却是清淡味永,芬郁清馨。
郑太太连着吃了两块,方觉得尽兴了。
“行了,剩下的你们拿下去分了!我心里知道,你们几个馋这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郑太太的话,叫紫绡几个房里的丫鬟乐得眉开眼笑,口中道谢,便收拾了下去。
屋里空了下来,只剩下郑太太和曜灵两人,曜灵微笑坐着,心里不禁猜想,这会儿,郑太太又要跟自己说什么私密的话呢?
郑太太不再作玩笑之色,却倾身低语,问道:“丫头,最近宫里有什么风声没有?”
曜灵面不改色心不跳,平平淡淡地回道:“几个月没见宫里来人了,我哪儿知道?”
郑太太笑着瞪她一眼:“你又哄我!前几日田公公才从你那里收了一批胭脂,难道不是你经的手?”
曜灵依旧笑得平静:“太太既然知道,何必再问?田公公不过依旨办事罢了,有什么话说?就有闲话,他也不在我面前说的。”
郑太太摇头不信:“一向人都说,田公公最跟你交厚要好,怎么会不对你说?他是庄贵妃身边红人,宫中大事小事,一定知道不少!”
曜灵盈盈含笑,镇定自如地回道:“太太也知道,田公公是庄贵妃身边红人,前儿他来,明儿呢?李公公也要过来!他是太后身边的人,太后命我制了一批口脂,到日子来取。贵妃与太后向来不睦,就算有话,他们能在我面前说?回避还来不及呢!”
郑太太将信将疑,可也看得出来,从曜灵口中是问不出来了,只得悻悻地收了口,过后想想好笑起来,又带着三分认真,三分玩笑地开口道:“看你藏一肚子秘密不肯吐出来,憋得吃得下饭不?”
曜灵狡黠地一笑:“一天三顿,一顿一大碗,顿顿不少,灵儿天天如此,太太请只管放心!”
郑太太无可奈何,只得也笑了,顺手拍了曜灵一把,当作泄气。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太太,王尚书家来人了!太太和奶奶们都到了!”
曜灵趁机起身,郑太太便道:“你只管园子里逛逛再去!”又叫紫绡:“陪尹丫头走走,别只管吃嘴!”
曜灵笑着点了点头,款步欲出门去,临到门槛处,突然想起一事来,回头对郑太太道:“对了,听田公公说,贵妃娘娘近日常常忧心,因皇上这段时间心烦气燥,脾气不好。外个看不出来,因皇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贵妃日日陪侍,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郑太太一听大喜,知道这是提醒自己,该叫郑老爷多上些中听的折子,少提逆耳的话。
“我就知道,没白疼你!”郑太太嘴都合不拢地叫来丫鬟:“去说给管事的,一会儿尹丫头走时,备好的礼物一起带走!”
曜灵人已到了门外,她才不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呢!
心里念着自家的铺子,因想着要赶回去制胭脂,曜灵脚下便带风似的,走得飞快,郑太太本叫紫绡出来送送,待那丫鬟出来,却早不见了曜灵的人影。
一路上分花拂柳,曜灵无心园内景致,很快就到了湖边的假山下,过了桥,离二门也就不远了。
曜灵正小心迈过丘壑玲珑的太湖石,却不料,耳边隐隐传来一阵哭声,那声音压抑地极低,可听上去,又是极伤心悲戚的。
曜灵的脚步缓了一下,可也就是片刻犹豫,她知道,这大院里的恩怨是难解也难分的,自己没必要趟这滩混水。于是复又加快脚步,向桥上赶去。
不想,她刚刚走上桥面,身后就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唤:“尹姑娘!”
曜灵早在听见声音之前,鼻息间就闻见了熟悉的香味,这味道,刚才在郑太太那里曾经闻到过,因此她便知道,说话之人,必是柳姨娘。
曜灵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果然眼前站着那个可怜兮兮的受气包,近看之下,觉得这姨娘真是有几分好颜色的,弯弯的柳眉儿,小巧的嘴,大大的眼睛,包着一横秋水,怯生生的看着自己。
“姨娘好啊?”曜灵微笑问候一句,身子依旧站在桥上不动,预备说完就走的样子,柳姨娘站在桥下水边,仰头看她,双眉锁恨,杏靥凝愁,越发显得幽怨不胜。
“尹姑娘说笑呢!我哪里得好?!”柳姨娘包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在此刻释放出来,顺着粉面滚落下来,只是瞬间,又怕曜灵笑话似的,急急回眸掩面,悲不自胜地以袖子盖住脸。
曜灵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是无可奈何,嘴上却不得已开口安慰道:“姨娘这是做什么?七少爷的好日子,姨娘不该如此!”说着,脚下犹豫一下,最后还是缓缓走下桥来,走近那姨娘身边,将自己的一块玉色熟罗帕子,递给对方。
柳姨娘道了声谢,接过来便拭起泪来,口中哽咽道:“他的好日子,又与我什么相干?我生了他,竟不能被叫作娘,还被人呼来喝去,做什么都要看她的眼色,真真的命苦,说不得!”
第十六章 云南
“姨娘,快将泪收了吧!”曜灵口中淡淡应道,“太太并没有不喜欢姨娘的意思。不过太太年纪比姨娘大些,又是这样的身份,自然要比姨娘看得深远些。姨娘也该知道,凡家中的事,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要说劝和,也难。”
柳姨娘听见这话,头便垂了下去,眼泪也就再度浮了上来。
曜灵本想转身就走,看见这一幕,心里又有些不忍,想了想,便多说了几句:“其实姨娘本不必伤心。凡事不过是个里子和面子。姨娘得了老爷的宠爱,又生了个小少爷,正是好运当头的时候,虽面子上差了些,到底里子是满足了。太太即便有些气生,也是失了里子的缘故,没了里子,总不能叫太太连面子里一并失了吧?好歹,她是正头娘子,诰命夫人不是?各人命中注定,所有只得一半,将自己那一半护实了,也就不必操心别的,空想那无作之理了。”
柳姨娘被她这几句说得心平气和下来,眼泪更是收了个干净。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老爷对自己确实很好,少爷虽不叫自己作娘,可苦熬几年待他成了人,自己也是一样可以穿红裙的。
“多谢姑娘赐教,柳儿明白了。”说着,柳姨娘便低身下去,欲行个礼作谢。
曜灵忙一把将其搀了起来,口中连说不必,便欲转身离去,只是脚步轻转之间,她又突地想起一事来,忙又转身,拉住柳姨娘,问道:“姨娘,灵儿有一事不明,还请姨娘指教。姨娘身上的香气,灵儿闻着熟悉得很,只是想不起来,以前在哪里闻过?敢问姨娘,身上熏得什么香?”
柳姨娘见问这个,不免面上遍布得色:“这个么,怪道姑娘不知道。说起来,园子里没人晓得,就连太太也是蒙在鼓里的。这是上个月,老爷不知从哪里得了一批礼品,其中有一味香,说是只出自云南,原是种虫,用酒蜜调过,并煮制方可用的,唠唠叨叨说了一堆,我也没工夫听,如今也记不得了。不过京中无有,这确是真的。”
其实一听这姨娘说出云南二字,曜灵心头便是一亮,她记得《唐本草》中曾云:甲香,蠡类。生云南者,大如掌,青黄色,长四五寸,取厣烧灰用之。南人亦煮其肉啖啖。今合香多用,谓能发香,复来香烟。
后来听说是虫,又必用酒蜜煮制,那就确认无疑了。
“多谢姨娘赐教!姨娘出来时间不短,只怕老爷着急,请姨娘慢回!”曜灵道过谢后,看柳姨娘笑着去了,自己方转身离开。
云南?曜灵边走边想,西南是宁王的番地,宁王乃先帝第五个儿子,先帝在世时,命其镇守云南,并极为看重此子。当年朝中纷纷传说,宁王乃先帝指定的继承人。
不想,先帝驾崩之后,太后宣其留下的遗诏,竟是六皇子瀛宿即位。后来,新帝便将云南作了宁王的封地,太后即刻便传懿旨,无事不许宁王入京,就连送葬,也不许其亲身入京。
那么,真是宁王府来人了?到郑家来?只他一家,还是另有多家?
曜灵心中疑虑重重,没听到风声呀?如此看来,宫中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就算瀛宿已即位十几年,依旧是暗涌不断。
“原本你父亲不该是庶人,可他自己心甘情愿,别人劝也劝不回来。宫中争斗实在太过残酷,他总这样笑着对我说,不如出来做个百姓来得自由。”何干的话,又在曜灵的耳边回响起来。
“那场大火真的不是意外?”当时面对自己的追问,何干饱经风霜的老脸上,只露出一丝苦笑而已,他轻轻摇了摇头,既没说是,也没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