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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爷真是玩笑了!既然不是来取胭脂,不知爷来这里,有何吩咐?我这里是胭脂铺,不卖别的。”曜灵脸色微微板正了些,纨绔登徒子她见得多了,虽说她是做生意的,却也是有原则有底线的。若为了自尊,就算得罪人她也不怕。
男子还在浅浅地笑:“我知道不卖别的。不过我们家夫人说了,就想你这里的蒸酥鲜花饼,叫我怎么好呢?少不得请教掌柜的,好歹匀些给我,带回去也好交差!”
泓夫人一向喜欢采薇庄的时鲜蒸酥点心,这是确有其事的,每回买办来收胭脂,都要带一批当日现做出来的回府里应差。
曜灵点了点头,回道:“夫人的话,我自当料理。才已叫后厨预备了,待做得了就装盒子上来。爷请先坐坐,用些茶水点心吧。”
男子这才慢慢踱回屋子中间的一张填漆花鸟图方桌边,坐下来时还将曜灵上下打量了一番,似要近看细品,看这远近闻名的尹家掌柜,到底有多出色。
曜灵不动声色,叫对方看了个够之后,方才再问:“这位爷,说了半天话,您到底也没告诉我,您到底是谁。东西叫您拿了去,一时泓王府再有人来问,叫我怎么回呢?难不成说叫个你们的人拿走了,却连个姓名也不知道么?那这生意做得可也太糊涂了不是?”
男子抚掌而笑:“掌柜的还是不放心呢!也罢,这闷葫芦也打得够了。我就实说吧,我实是泓王家管家常安的儿子,你叫我常平就行了。”
曜灵心里将信将疑,常安她是知道的,也听说有个儿子。可眼前这人通身的气派,倒有些不像奴才。
不过也难说。曜灵明白,王府里出来的人,就算是奴才也比别人高贵些。再者,常安管家多年,早不是一般的奴才,听说家里也有良田千顷,奴婢几十。他的儿子若与一般人比,也算是主子差不离了。
“原来是常家小爷!久不见常爷了,身子还好么?”曜灵略放下心来,正好钱妈妈也将点心盒子送上来,曜灵便使了个眼色,对她说道:“妈妈下去,将柜台后面那本青面的帐本子带来!”
钱妈妈会意而去,男子听见了便呵呵一笑,道:“还是信不过我?”
曜灵也笑:“不是信不过,我们这里的规矩,凡拿走一笔,必要当面记清。既然是常安叫你来的,他必将印交出来给你。请爷盖个戳上去,你我都好完事。”
说着话,钱妈妈上来了,曜灵趁势坐在男子对面,一手将怀里的胭脂匣子推了出去,一手就将帐本子摊开,一并送到对方面前。
第十九章 习惯
听了曜灵的话,男子便低头细看账簿,果然上头每一栏都详细写出了种类数目,最后便是顾客的印章签戳,整整齐齐,一目了然。
“哦,原来宫里也从你这儿选胭脂?看来这是贡品了?”男子眼尖,一眼看到李公公和田公公的印章,脱口而问。
曜灵玉指轻点,将上面写过的部分严密地盖住,清灵透彻的猫眼直视对方双眸,不容对方回避地直接开口道:“请在这里用印,多谢常爷!”
话说得婉转,语气可一点不娇柔,却是十分地强硬。做生意容不得玩笑,何干曾一次又一次地对她这样说,尤其是女子,别人也许不认真对待,那就更要自己留心,态度要好,意思却要点到。
男子默默注视了曜灵片刻,终于不再玩笑,从怀里摸出枚东西来,放在嘴边呵了口气,手起印落,一个完整的泓字,便重重地落在了纸上。
曜灵心里吁出口气去,这印跟以前常安用得不同,不过,泓字是一样的,这种事上,不会有人敢做假。
“多谢小常爷!”曜灵麻利地将帐本收好,冲男子轻松一笑:“小常爷是用过点心再走,还是即刻起身?”说着话,自己就从桌边站了起来。
男子又笑了起来,眼睛里星光点点闪过,饶有兴趣的模样:“你都走了,我还不走?做客人的也得识趣不是?”
曜灵此刻心情好转,于是巧笑劝说:“我们做生意本是无法,下头客人多,不招呼不行。小常爷若不着急,只管吃喝完了再走!恕我不能奉陪了!”
男子见这话在情在理,自己一时语塞,倒无话可回,再看曜灵,人已经到了门外。
“掌柜的,我家夫人说近一个月没见到你了,问你总忙什么呢?”忽然男子想起一事,便急忙起身走到门口,向外轻唤。
曜灵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三分殷勤三分笑:“左不过是铺子里的事儿!烦请回夫人一句:灵儿得了闲必亲自上门去给夫人请安!”
男子默不作声地靠在门边,嘴角悄悄再次上扬,灵儿?这名字不错!
皇宫里,当年那个对镜自怜的皇后,此刻已成了太后,不过对着镜子说话的老习惯,依旧没改。
“这盒胭脂快用完了。”她微微张了张嘴,李公公正替她梳头,立刻就看出心思来,替她将话说完:“妆台底下还有新的,奴才这就替太后换上。”
太后点了点头,脸上还是不见笑,却轻轻叹了口气:“其实用也白用,白浪费了好颜色香气!”
李公公暗中看了太后一脸,脸上挂着媚笑,开口道:“怎么会?!太后这样国色天香,才真是配得上采薇庄的东西呢!”
太后忍禁不住,从镜子里撇了李公公一眼,嗔道:“这宫里用采薇庄的女人可不少!你少埋汰人!”
李公公笑出一脸的褶子来:“她们哪敢跟太后相提并论?太后风采非凡,玉软香温,花浓雪艳,宝色仙容。。。”
太后笑出声来:“行了行了!马屁拍得太响,动静太大可就令人生疑了!怎么说?你又在外头欠了债不成?”
李公公嘴一撇:“太后看您说得!自从上回您教训过,我再不敢赌了!好容易存下点银子来,将来还得养老呢!我们这样的,身后无儿无女,老了不靠自己,还能去靠谁?!”
太后听这话说得辛酸,心便有些软了,到底是跟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了。
“看你这样儿!哀家一早就知道,你不是无的放矢!”话说得硬,可手早就摸去了妆台上,正好一对玉如意摆在面前,太后顺手一指:“哪!赐给你了!”
李公公乐得心眼俱开,人就跪了下去:“多谢太后!太后真心疼奴才!奴才无以回报,唯有真心!”
太后啐一口到了地上,嗔道:“最是一张嘴能!哄死人不偿命的!”
李公公笑着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手底下,一下一下地,替太后梳着三千青丝。
太后沉默良久,目光凝视在胭脂盒子上那个大大的尹字上。
李公公早看出其心意来,可想了又想,这事上,他不敢随便开口。
“李公公,老太后那边,最近还好么?”半晌,太后终于开了口,可说得却是另一件事。
李公公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忙回道:“回太后的话,老太后前几日御花园里看新荷,被风吹着了,这两天正不好过,说是头疼。今儿早起,奴才听说,太医列队去看了,出来后却都说不出有用的来。”
太后心下一顿,李公公看出其脸色微变,便不敢再说。
“皇上知道了么?”太后心里掂量了下,追问道。
李公公轻轻摇了摇头:“下了早朝,皇上就去了庄贵妃那里,这事只怕还没来得及传到皇上那里。”
太后轻轻点了点头:“那好。你手底下快着点,一会儿哀家去看看老太后!”
李公公不敢怠慢,不过片刻,头面已毕,太后对着镜子打量了下,亲手拍上些胭脂,李公公看太后揭开盖子,即刻便闻到了扑鼻的桂花香气。
“太后实在执念,一闻见这香气就知道,太后心里还念着先帝。”李公公弯腰垂袖,伤心的模样不言而喻。
太后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他一眼,心想自己的心事,也就他知道个三分罢了。这样论起来,给对玉如意什么的,也不算枉费了。
慈宁宫里,紫纱龙飞帐幔低垂,银钩上的锦带也放了下来,老太后躺在床上,颌目不言,似已睡熟了。
蓝姑姑守在外间,对着一篮子针线发呆。
一个宫女蹑足走进来,在她耳边低低道:“李公公命人来传话,太后即刻就到。”
蓝姑姑吓得一个激灵,手里捏着的银剪刀便有些拿不稳当,咣铛一声,落在地上。
“蓝芷,出什么事了?”老太后的声音从帷幔后传来,颤微微的,还带着痰音。
“回老太后的话,”蓝姑姑知道,这事瞒不住,“太后命人传话来,说即刻就来慈宣宫,给老太后请安!”
第二十章 旧帐
听了传话,里间顿时没了声音,那宫女不知所措,便拿眼张了张蓝芷,后者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其出去。
接着蓝芷便蹑足走进里间,径直走到老太后床前,还是不出声,嘴巴不管用了,只有耳朵支起来,默默听着。
“行了,别傻了,哀家人老了,可到底还有口气在呢!快扶我起来!”老太后似在屋里安了天眼,人躺在帷幔下,却能看见蓝芷如此,因此开口发话。
蓝芷忙陪笑将帷幔揭了起来,一眼便看见老太后蜡黄的脸色,不免又苦劝:“老太后,这又何必呢!躺下就成了!太后知道您病了才来的,您就躺着,岂不是应当?”
老太后冷笑:“是啊,知道病了才来。若不是我病了,八匹马拉着,只怕她也不来吧?!”
蓝芷带着笑,不敢回话。
老太后话说得急了,胸口连连起伏,蓝芷忙在她身后放下两个菊花叶薄荷,绣花杭缎靠枕,又小心地扶其倚了上去。
“老太后,您看您,年岁不饶人了!”蓝芷端过一杯养神缓气的参汤来,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进对方嘴里,然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劝道:“太后不也是好意?平日若是无事过来,您又嫌人多太吵。”
老太后默默喝着汤,心口略觉得舒服了些,可眼里,却叫腾上来的热气,熏出老泪来。
“蓝丫头,你说说看,若细论起来,生在皇家又有何趣?哀家十几岁就进宫,直到现在,身子也入土半截了,才觉得当年那件事,其实并无大错处。说起来,决心是他自己下的,本来哀家也拦不住。只是哀家经过这么多年下来,总也不能理解罢了。不过现在,想起来,又似乎觉得有些个道理。”说到这里,老太后不觉微微冷笑,又抬头看了看身边冷清之极的宫殿。
“这里什么都有,”老太后低低细语,似在说给对面的蓝芷听,可又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可又什么都没有。人活着,不总是为了三餐,也不总为了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吃吃穿穿,到底不从心上走。人活着,若不为心,岂不为行尸走肉?”
“老太后说得太好了,臣妾也正是此意。”出乎意料之外,太后的声音从里外间隔帘处响起。
老太后摇头,半眯着眼睛,一点儿没觉得奇怪。这个女人最能之处就是叫人意外,剑走偏锋?那是她的常态。
“你倒来得快,许久没走这条路了吧?可觉得脚酸?”老太后说着话儿,又气喘起来,呼吸沉重,声音疲惫。
蓝芷忙从床沿上起来,恭敬地冲太后行了个礼,然后方道:“太后来了,奴才不能出去迎接,着实有愧。”
太后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似在说这有什么?却将蓝芷上下打量一番,语气诚恳道:“蓝芷丫头瘦了许多?难道有什么事不顺心么?你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蓝芷为难地笑笑,老太后气喘得虽急,还是抢着开口:“她有什么不顺心?哀家还在这儿没死呢!有什么哀家不能替她做主不成?!”
太后缓步上前,坐在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