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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若海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沈之湄当日所说“朋友”的含义。他隐约也能猜到,烈震北之所以先助他疗伤,又毫不犹豫点拨先天之秘,虽然有部分是因为对那一场闹剧的赔礼,却也是出自豪爽疏朗本性。
而之湄,之湄一直都是那样子,不是么?
厉若海沉下心来,听着沈之湄清悦而柔缓的声音,她的声音总是能让人放松,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空灵,与她说话,让人觉得,为着世间的名利俗事而烦恼,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沈之湄无奈道:“震北你不要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若海都给你带得紧张了。其实你真是言重了,一句话而已,老子五千言刊发天下,成仙成佛后来者几许?世间的道理,前人早已说尽,再有所得,无非是自家悟性机缘,与旁人无涉。”
烈震北笑道:“我也只是随便说一句,之湄让我不要在意,你自己难道没有犯同样的毛病?”他正色道:“所谓后天之气,皆有为而作,只有先天之气,才是无为而无所不为,就像母体内的胎儿,混混噩噩,但澎湃的生命力,却无时无刻不在胎内循环往复。我三人皆通此境,虽然过程细节不同,但想必都是有所体会的。”
厉若海道:“后天之气尚有迹可循,先天真气的修炼却与之大不相同,若按照后天的法子去炼,几乎见不到效果。”
沈之湄侧头笑道:“若海这句话说对了,既然无迹可寻,那自然便是无为而作。”她忽然噗哧一笑,道:“我这话真的不是敷衍,若海回去有空时,把道德经通读个千百遍,一定会有所心得。当然,读得心浮气躁两眼发花时,千万莫要想扔书提枪寻我算账才是。”
烈震北忍着笑道:“之湄说得有理,在下迄今为止也不过读了十数遍,回去后定将剩下的一一补上。却不知之湄自己读了多少遍?是否也要与我们一道恶补?”
沈之湄嗔道:“我是道门弟子,若论诗词之学自认不及,换了道藏,你只有被我考得一塌糊涂的份。不要随便歪话题,你看若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烈震北只好闭嘴不说,却不自觉想起“一生一代一双人”,心中叹道,之湄啊之湄,似你这等蕙质兰心,天下能有几人,只怨烈震北今生无福,有缘而无份,唯有暗自神伤而已。
厉若海认真道:“我回去定然多加研读,还有其他的么?”
沈之湄见他当真,反而有些过意不去,柔声道:“若海醉心武道,又是初涉先天,其实以你当下的境界,并不适合太过沉浸道家无为思想,一个人的境界全靠自身凝聚而成,最忌芜杂,尤其容不得旁人横加干涉……适才只是与你开个玩笑,修行修己,也该先纯而后博。这样说若海明白吗?”
烈震北亦是收敛了玩笑神色,真诚道:“之湄说的不错,以厉兄的资质与心性,若能专务精纯,大约不出十年,江湖上便又是一个不世出的天才。”他想到自身,不由得伤感地叹了一口气,“我多希望我也是厉兄这样的人……可惜,可惜!天意从来高难问,点点滴滴到天明。”
沈之湄朗声道:“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罔不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立志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追寻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顿悟也。”她念完这几句,又是一笑,“只是如今的人,都只爱仿效六祖‘本来无一物’的心境,却不懂得五祖‘时时勤拂拭’的道理。希望我等不要犯了这种好高骛远的过失,知晓的越多,才越觉得自身的渺小,坐井观天,那就是笑话了。”
厉若海目中神光闪动,叹道:“天地之间,生若蝼蚁,追寻武道,又由此获得上溯天道、超越生死的机会,这条路纵然艰险,厉某也在所不惜。烈兄当已经走在了我前面,却为何会忽然心灰意冷?”
烈震北双手托着后脑,毫无形象地往后一倒,丝毫不顾及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也不理会厉若海的说话,只是望着天边的淡星,喃喃道:“衣带渐宽终不悔,嘿……”
那两个也早就习惯了他无事就要发一发感慨掉两句酸文的的毛病,见他不答直接忽略,依旧谈兴正浓,此时早已月明星稀,初秋入冬,寒气入侵,此刻知己难逢,坐而论道,却彼此早忘了时间流逝。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
呼,吐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三个人从情敌模式掰成了道友模式了!虽然感觉有点像霄玉青……错觉,这一定是作者码字太辛苦造成的错觉!
这三人将来都是顶级的人物,就算现在还在成长中,也是有其气度,两男争一女乃至三角恋爱都嫌太俗。烈震北和厉若海成为朋友,也不是偶然,哪怕腹黑哪怕拈酸吃醋哪怕伤春悲秋玻璃心,烈大公子的性情照旧是磊落豪爽的汉子。厉小哥更不用说,重情重义,投以木瓜,报以琼琚。
所以我越写越觉得,原著中谷公主追不上厉小哥,根本是她自己的问题,换了赵郡主,绝对能拿下。
厉小哥是那种对于另一半没有任何固定标准和要求的人,乃至被他重视到了极处,连背叛过的风包子,他都可以无下限地拿命去填,这种人最容易也最难搞定。所以和朋友讨论之后,发现厉小哥娶个丑八怪当老婆都毫不稀奇。
烈大少则是相反,他对于对方的要求非常高,乃至一丝一毫的细节都要符合他显露出或者潜意识定下的标准,符合之后,他也是越看越爱越陷越深,一脚踏进基本无救。当然脑补帝都这样,直接管最顶级的挑,追不追得上另说。
本章的章节名,注定了心中弯弯绕太多顾虑太多秘密太多的谷公主,是插不进去的。哪怕没有沈妹纸也一样。
上次就有书友怀疑作者能不能写好这种修道人的恋爱,嗯,只能说尽力而为,尽力而为!如果不符合,大家尽管拍(顶锅盖逃……)。
拖拖沓沓的第三卷终于完结了!几个人的发展状况算是勉强达到作者的计划。
☆、回天乏力
月残星稀,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
“红颜”花解语一身红衣,她虽年过三旬,却依旧宛如少女般美艳动人,只是此刻,那张娇媚动人的脸庞上却布满了泪痕。她手中捧着一个托盘,盘内放着一碗乳酪,蹑手蹑脚地走到一个帐篷外面,几次想要伸手撩开帐篷的门,却又缩回手来。
她的神情更加哀伤。
帐篷内传来一把悦耳之极的男声,近乎柔韧如糖浆,细听竟可销魂入骨,但语气却非常平和,不带半丝旖念。
“解语你在外站了那么久,到底还要不要给你里大哥吃东西?”
花解语惊喜地叫道:“里大哥!”这倾倒天下男人的魔门妖娆语气中竟带了些哭腔,她一闪身便冲进了帐篷,哽咽道:“里大哥,你呆了三天三夜不肯见人,解语不知道有多么担心你!”
帐篷内的男子回过身来,他身材高瘦,穿着一身黄色衣衫,望之不过三十许人,眉清目秀,肌肤比女孩子更加白皙,嫩滑如美玉,透明若冰雪,嘴边不觉有半点胡根的痕迹。尤其一对狭长的凤眼,予人一种极妩媚又邪异的感觉,但却无可否认地神采迫人,无论对男对女,均具有诡秘的引诱力。他整个人有着一种温柔洒脱的风姿,而嘴唇极薄,又显得冷漠和寡情。
这人正是“人妖”里赤媚,昔日蒙皇座下八大高手之首,更与“红日法王”,“花仙年怜丹”合称域外三大宗师,其师更是率领残元力抗明军的绝世名将扩廓帖木儿。
里赤媚毫不抗拒地任花解语将乳酪喂到他嘴边,一连吞咽了几口,他摇摇头,示意将乳酪拿下去。
花解语着急道:“里大哥,这一点怎够……”
里赤媚摇了摇头,叹道:“师父去了……”那双狭长明亮的凤眼中射出毫不掩饰的哀色。
他瘦长的身躯依然挺得笔直,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能真正打倒他。
花解语忽然投进他怀里,死死抱住了他,呜咽道:“里大哥,你不要这样,解语心里难过……你是男子汉大英雄,流血不流泪……解语来帮你哭……”这心狠手辣,美貌动人的女魔头,此刻却哭得像一个孩子。
里赤媚一下下地轻轻拍着花解语的背,仿佛自言自语道:“师父他老人家早在一年前便预言了今日,只是为什么我依然觉得,这不是真的?”他恍若呓语,“我仿佛觉得,他老人家下一刻就要抽着马鞭子骂着‘小兔崽子’,纠集大家上马去英勇作战……第一次作战时,我才八岁,连骑马都骑不好,他老人家那一鞭子,抽得可真疼……那么多人看着,我都想钻到地里了……”
花解语泣不成声,“大哥你不要说……不要说……”里赤媚语气中并无半点哀意,只是听在她的耳里,却仿佛有尖刀在剜她的心一样。
里赤媚的痛苦,只有比她更重十倍,百倍!
里赤媚回过神来,哑然失笑道:“解语别哭了,都哭成小花猫了,就不漂亮了。”
花解语哽咽道:“只要里大哥好好的,解语有什么打紧?”
里赤媚笑道:“不,我还是喜欢解语快快乐乐的,一颦一笑,都勾得天下男人为你神魂颠倒。”
他也不放下花解语,就那么抱着她走到床边,细心地将她放置自己膝上。花解语娇小可人,而里赤媚身材甚高,抱着她便如抱着一个孩子,丝毫也不显突兀。
花解语玉手自动缠上了他的脖颈,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里赤媚,里赤媚笑道:“解语这般看我,莫非是不认识你里大哥了?”
花解语道:“不,我就算不认识自己,也一定会认识大哥。”她随即忧心道:“大哥,你打算怎么办?”
里赤媚含笑望着她的双眼,道:“什么怎么办?”
花解语嗫嚅道:“王爷临终前,让咱们带着少主去找魔师……”
里赤媚喟然一叹,道:“师父老人家明察秋毫,哪里看不出如今的局势。他老人家尚在时,还压得住,一旦撒手逝去,这些幺魔小丑,都来作祟了!”
那张充满了中性美的面庞露出一种难以压抑的痛苦神色,“我真是想不通,成吉思汗的子孙被人赶到了草原的边境,无坚不摧的草原铁骑已经生锈,他们怎还有心思为了那点利益内斗不休?朱元璋雄才大略,又有两大圣地相助,一次次都是赶尽杀绝的势头,师父生前为了大元拼命作战,为了蒙古人仅剩下的生存空间不顾性命,而他身后,又留下了什么?想到这里,我简直心灰意冷了。”
花解语依偎在他肩头,叹道:“大哥,解语跟你走,你去哪里,要做什么,解语都陪着你,哪怕要解语去刺杀……”
里赤媚一伸手便按住了她的香唇,随即慢慢移开,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微笑道:“解语乖,你一个女儿家不用理男人们的事情,天塌下来了,还有你里大哥顶着,你只要乖乖地做里某的好妹子就好。”
花解语乖乖地点点头,柔顺地依偎在里赤媚怀里,她虽然嫁了人,但丈夫在她心中的地位,始终远逊这位自小一块长大的大哥。更莫说,已经是夫妻寻同陌路的现在。
她生为孤儿,因为母亲被选为里赤媚的乳母,自小和里赤媚一同长大,得他爱护,在她心中,里赤媚便是唯一的亲人。
里赤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