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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知道拿这样的自己怎么办才好。
不料克哉竟然真的住手。
'好吧,前天我也吃够了,今天姑且放过你。'
为什么,这样的话听起来,又让人的心更冰一层?
'呵呵,哼哼。'御堂低笑,'你什么时候这样温柔了。不是从来不顾我的意志,任意掠夺?'
'我可不是温柔,'克哉抱着御堂,嘴唇贴在他的纤长的脖子上,御堂丝质的发丝在手指里不断被揪起,被放落。'我只不过是,不想把玩具给弄坏了。'
'……'御堂猛然推开克哉,坐起身。
克哉皱眉,不悦地问,'做什么?'
御堂冷冷瞥他一眼,'去吃饭。'便抛下还在发呆的克哉,抓过床边的衣服穿好,颤抖着双腿走出房间。
克哉也跟着出去,看御堂摇摇欲坠的身影在料理台上摆弄他根本不能当作晚餐的小菜。当他把小菜放到餐桌上,皱着眉很不满晚餐的样子,克哉愉快地笑起来。
'啊啊,我忘记和你说,我在饭店里带了外卖回来。'他的话成功地让皱眉的男人转过头来,眼里露出一丝惊喜,于是笑得更愉快。'一流饭店的料理,呐,要不要开瓶酒?'
'你这家伙……为什么不早说?!'
睡了一天两夜的人,饥肠辘辘可想而知。但御堂这个时候依然保持风度优雅用餐的样子,令克哉的笑意更深。
啊啊,早说的话,不就看不到你明明动一动都难受,但不得不硬撑着的可爱的样子了么。
克哉抿了一口酒,拉过御堂将口里的酒喂入御堂嘴里,舌尖纠缠间带着红酒芬芳的滋味。
'我刚刚说谎了,这样的御堂,无论何时,无论吃过多少次,都无法满足我呢。'饕客克哉如是说。
却令御堂奇妙地有种安心感。
'少啰嗦,快吃吧!'
红着脸,说出会令人误会的话。
25.
御堂醒来时,克哉还在睡。
昨晚两人头一次相拥而眠,却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做,感觉,温馨而弥久。
御堂看着沉睡中的克哉,不禁轻轻凑近,呼吸着他呼吸的气息,手抚上他的脸颊,在他唇上轻印。
'你……那时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耳边响起克哉的声音,御堂像做了坏事被人捉个正着似的,一下子跳到床的另一角去。'没什么。'他扭头不看克哉,声音刻意伪装得冷漠生硬。
'真可惜,早知道就再装睡一会。'克哉咂舌,一副很惋惜的样子。
一想到克哉竟早就醒了,却暗中观察自己的丢脸行为,御堂气得想一脚将这个恶劣的男人踢下去。
'不要用那种诱惑人的眼神看着我啊,御堂先生。'
'谁、谁、谁……'
'不过就算诱惑我也没办法了,'克哉看了看表,'快到上班高峰期,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只好这样。御堂昨天没有请假就缺席,今天估计会很忙吧。'
'是那样没错……'
'虽然很舍不得……但先把衣服穿上吧。要不然现在打电话去请假?'说着舍不得的男人,却已经穿戴整齐。
御堂狠狠地瞪视他一眼,无言地穿衣。
从浴室出来时,餐桌上竟摆着煎蛋和咖啡。
走到门口的克哉看着发愣的御堂,又走回来搂住他。'好好照顾自己。太瘦的话玩起来没意思哦。'
'你这个家伙,滚出去!'御堂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怒吼。
'啧啧,拜托换句台词吧。'用力地抱紧发怒脸红的男人之后,恋恋不舍地放开,又恶狠狠地说,'我有时间就会来找你。你不准逃!否则有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要离开我'这样的话,佐伯克哉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威胁的话,自己也清楚不恰当,但他也只会那样说。也只有那样才能掩饰自己底气不足,掩饰自己的恐惧。
但他很清楚,如果御堂断然拒绝,他不会像以前一样践踏他的意志。
所以不敢等对方开口,落荒而逃。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定两人之间牵绊的存在。他只会用这种方式。
并不是不想温柔对他,只是,究竟什么才算是温柔?
篇外 因为不温柔
是被雨打玻璃的声音吵醒。
睁开眼睛时脑袋里还带着梦的余韵,就像宽阔双人床上冰冷的孤单。
一下子分辨不出、也无意分辨哪一个是梦和现实,手臂只在冷冰冰的床单上搁置几秒,我从床头柜上摸到眼镜,起身披上衬衫,扣子也不扣地站到窗边。
不小的雨势被风吹得倾斜,密密匝匝地落到玻璃窗上,在我眼前打出一朵又一朵水花,让我不禁打开窗,让秋天的风和雨水扑进我赤裸的胸膛,凉爽的气息让我瞬间清醒,不由笑起来。
真是美妙的早晨。
走到客厅,咖啡香醇的气息弥漫了这个空间。开放式的厨房里有个男人忙碌的身影。
'早。'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又飞快地回过头。像米开朗基罗亲手雕琢的脸总是带着清冷的傲慢和沉稳,在对上我视线的一刻却又添了一丝柔和。
'咖啡在桌上,煎蛋马上就好。'
他的声音也是那么清冷,像玻璃敲击玻璃那样悦耳。
我在餐桌边坐下,他端着两个盘子走过来,一个放在我面前,一个放在自己面前。
这个男人对生活很讲究,会一些简单的小菜,却不喜欢下厨。冰箱总是空空如也,冻着些只能下酒的小吃。但是他总会在早上比我早起一点,为两人准备早餐。
无论昨夜被折腾得多狠。
'御堂先生看起来精神很好嘛,是不是我努力得不够?'
挡住脸的咖啡杯顿了顿,拿下来的时候脸色有点红,似乎被呛到了。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红着脸瞪视我的时候,往往会让我更想欺负他。可能他并未意识到这一点,我也不打算告诉他。
不知不觉在一起住了三年多,生活就像一个不断循环的轮回,在固有的轨迹上旋转。单调但不乏味,只因为陪伴在身边的人是他。
然而他好像并不这样想。或者说想得太多,有时候会脱离轨道。比如每一年的除夕夜,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不知道一个人在想些什么。我也懒得去问。有些事情,即使问了他也不会说。
但我怎么可能猜不到。
他是一个不会撒娇的人,这多少让人觉得有些遗憾,所以我只好在别的地方用某种办法打破他伪装的硬壳,让他哭着求饶,哭着连声说,'佐伯,住手'。
只有在那种时候,他的不安才会稍稍淡化。因为我依然迷恋他的身体。迷恋得疯狂、忘我。
他并不是不自信的男人,相反的,他要做的事情总是筹备得滴水不漏,别人看来很困难或者不可能的事情,他也能通过种种努力让事情变得如意。
他聪明,勤奋,骄傲,自信。像遥不可及的银月,散发着吸引人却又让人不敢亵渎的光辉。
而我却一手打破了所有装饰,将他从高高的天空上拉到尘埃里。
回想过往战火般激烈的交往,心潮不由激动起来。
这个男人不知何故对于我的事就变得没有自信,虽然强自伪装,却很容易就能从他眼里看到泄露出来的不安。为什么他这样聪明的人,却始终不知道他是左右我所有情绪的存在?
不过也好,就让我始终站在主导者的地位上吧。尽管在我心里,他才是主导的那一个。
像现在这样安心的享受他的殷勤,不也是很美好的事情么。
'佐伯?'
'嗯?'
可能是沉默得太久了,他有些疑惑地问,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被我调戏的窘迫。
'怎么这么安静,是……今天的早餐不合胃口?'
'哦,煎蛋加咖啡已经连续吃了一个月,你现在才问这个问题?'
一瞬间他的表情有些受伤,随即就克制住了。
我真是太恶劣了。
'你可以不吃。'他冷着脸说,餐刀在煎蛋身上狠狠地切割。
'怎么会,御堂先生做的爱心早餐,就算加入毒药也是最美味的。'我立刻笑眯眯地接话,尽管在他听来可能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没有任何恶意,尽管我是那么恶劣的人,反正他也早就知道了。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啊?'有一次吵架的时候,他突然这样说。
'因为你不会撒娇。'我回答。
'我又不是女人!'他说。
'所以我没把你当成女人。'我说。
我不知道如果我的爱人是个女人,我会不会用鲜花和巧克力的浓情把她埋起来。但我知道我的爱人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自尊心比天还高的男人。所以我不能用对付女人的那一套来对付他。
'如果不吃,我就收拾起来了。上班时间快到了。'他说,依然冷着脸。
我立刻一口吞掉煎蛋和咖啡。
戏弄要有限度,真把他惹生气了,我也没有好下场。
但他把碗碟往水槽一扔,换了西装径自出门,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
还是生气了啊。嘴巴上却什么都不说。
嘛,那么我可不可以把这种别扭的行为看作是撒娇呢?
有时候我很希望他能依赖我,撒撒娇什么的也很不错。可惜他总是把事情做得很完美,越是那样我就越想找茬。
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所以我闲情多得过头了?
偏偏当我找茬,不,应该说我好心提醒他什么事的时候,他就会一脸我不信任他的自暴自弃的表情。让我头疼不已。
比如今天的对话,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即使是咖啡加煎蛋连续吃了一个月,只要是他做的东西,我都是很有胃口的。
为什么就生气了呢?
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谁让他即使不爽也不坦率地说出来。这样的人不欺负,我欺负谁?
上班很无聊,公司上了轨道之后,我这个社长就闲得只有盯着副社长看的事情可做。往常我盯着他看得久了,他会抬头瞪我。可惜他今天纹丝不动,仿佛我盯着的是一块石头。
午休过后,雨仍不止。我突然有了个念头,于是提前下班。
在我离开的背后,能把我扎穿的视线一直盯着我,即使关上厚厚的门也能感受得到。
我猜今晚他不会准时回家,肯定要在办公室想些有的没的。于是我做完了事情之后回家睡觉。因为晚上将会发生暴风骤雨般的事,所以要提前养精蓄锐。
他回家的时候果然已经华灯四起,下了一天的雨断断续续地敲击玻璃窗。我在漆黑的客厅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倒数。
数到1的时候,门打开了。灯也亮起来。
看到我他似乎有些吃惊,慢慢地走到我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这么晚回来。'
'你吃饭了没?'他答非所问。
'没有,等着你。'
'那我叫外卖。'
'不用了,今天不想吃外卖。'看来他一点儿都没注意到桌子上摆着特意为他买的顶级红酒和奶酪。
'那……'他似乎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张了张嘴,然后颓败地在我对面坐下。'佐伯,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
'你说。'
明明叫他说,他却用沉默来回答我。
对我的欺负有什么不满,他想怎么样,为什么不肯说呢?心里有什么不安,为什么不肯对我倾诉?难道我看上去就那么不可靠?而他这样骄傲的男人,为什么竟然用那种悲伤的不自信的眼神看着我?当年的锐气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