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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须道士见状,大惊道:“祁师弟小心……”奋尽毕生修为,祭起杀招【万剑归宗】,直取卓雁翎小腹。
少年道士眼看着自己一剑就要刺穿卓雁翎背心,又惊又喜。不想眼前一花,一柄燃烧着雄雄烈焰的长刀劈头斩下。他当即大骇,这才意识到中了卓雁翎精心设计的圈套。
【万剑归宗】乃是【玄武剑经】中最耗真元的一招,也是威力最大的一招。剑招发起,全身真元将化作少则八道,多则难以计数的剑气射向目标。此招一旦使出,若不能杀死敌人,那也就丧失了自保的能力,性命悬于一线。是以玄武门下弟子除非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是绝不愿使用此招的。
卓雁翎可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万剑归宗】威力,但亲身体验还是头一回。剑气未到,凌厉无双的剑气已如针芒般刺得肌肤生疼,护身法宝构筑起来的护盾全然不起作用,真要被刺中了,几乎可以肯定性命难保。
情急之下,卓雁翎也顾不得斩杀少年道士,纵身飞退,以避其威。同时凌空一刀斩向赶来援助的青年道士,以防他将自己缠住,躲不开长须道士的这记【万剑归宗】。
青年道士没料到卓雁翎应变如此神速,暗叫一声可惜。见卓雁翎一刀朝自己劈了过来,顿时大惊,忙使出一招【一元复始】,以剑气组成一道八卦盾,护在身前。
轰的一声,爆出一蓬赤色火焰,青年道士到底因修为相差太远,没有招架住卓雁翎这招,惨哼一声,朝后摔倒,直将身后碗口粗的柏树当场撞断,生死不知。
少年道士惊叫道:“五师兄……”
长须道士也叫道:“五师弟……”却也只能拄剑而立,连移动步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十二道剑气尽数没入地下,轰的一声闷响,剑气所向的院落顷时塌陷了下去,出现一个方圆数亩,深约三尺有余的大坑。
卓雁翎暗吁一口气,心说:“幸好退得快……”
眼下长须道士功力全失,青年道士受伤,只剩得少年道士无损,以卓雁翎的实力,不费吹来之力便可将他们尽数杀掉。他既不是什么谦谦君子,更非仁善之辈,自然不会因为顾忌身份而手下留情。
【七十九、玄武门下(下)】
卓雁翎正要挥刀将三人解决了事,顿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涌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猛一回头,见一名身着青衣,背负青色长剑,神情木然的青年正缓步走来。
尽管青年脸上挂着谦和的笑意,但却掩饰不住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慑人寒意。卓雁翎心下一紧,浑身的汗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少年道士更是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果真是卓副座!”青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卓雁翎,道:“我竟不知道,红莲宗赤焰堂的副堂主什么时候成了无耻之辈,专干背后偷袭的勾当!”
卓雁翎一听这话就知道青年是与先前被自己重伤的素衣女子一路的,却不明白南海离宫什么时候收男弟子了,还是这青年是那素衣女子的相好?
见卓雁翎不言语,青年又笑问道:“怎么,卓副座没有话说?”
卓雁翎哼了一声,道:“我圣教门下行事素来不不像你们正道中人那么讲什么规矩,更没有正人君子这一说。她要杀我徒弟,我自然就杀她。至于用什么手段,哼,这就由得我高兴了!”
青年哈哈笑道:“这话听得畅快!不愧是卓副座!”
卓雁翎听不明白青年到底是在夸赞还是暗讽,便没有作声。
青年缓缓摘下背上的长剑,道:“在下不才,也想向卓副座讨教几招。还望卓副座不吝赐教!”
卓雁翎哼了一声,道:“车轮战么?我接着就是!”
青年的长剑才拔到一半就又停了下来,直视着卓雁翎的眼睛道:“看来卓副座是怕了!”
“我怕什么?”
“既不怕,怎么又挑起战术的毛病了?”青年冷哼一声道:“刚才背后偷袭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卓雁翎傲然笑道:“既是如此,那就请赐教吧!”拉开了架式。
青年突地还剑入鞘,道:“想来我今夜杀了你你也未必心甘,我看还是改日等你休整之后再战吧!”扭头就走,干脆得令人出乎意料。
卓雁翎实在吃不透青年的来路,哼了一声道:“那样未免太费事了,既要战,那就在今夜!”
嗖的一声!
卓雁翎明明看着青年背对着他向外走,眼前一花,却已经站到他面前三尺之外,青色长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鞘,秋水般的剑身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森寒的锋锐之气刺激得鸡皮疙瘩炸起了一层又一层。
“你想求死还不容易?”青年脸上的笑容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惊惧的杀意。从脸上看去,好似他整个人根本不是活物,分明是万年玄冰雕琢而成。
卓雁翎喉头蠕动,咽了口唾沫,强笑道:“那就动手吧……”
青年竟然又笑了,笑得温熙和厚,好似阳春三月的风。
嗖的一下!
他又在数丈之外,缓步朝外走去。从背影来看,仿佛他根本不曾回转过身体,更不曾用剑架在卓雁翎脖子上过,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突然间出现的幻影。
卓雁翎甩了甩脑袋,实在觉得诡异之至,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此时此刻,他脑子里有个强烈的、挥之不去的念头:青年明明可以杀他,却故意饶过。
卓雁翎自认并非无能之辈,两百多年来,大风大浪也经历了不少,但像青年这样的人却还是头一回遭遇。青年既是为素衣女子来寻仇,为何将剑架在了反倒不下手呢?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快到大门口时,青年又停了下来,道:“怎么,你们还想跟他干上一场么?”
少年道士听出青年是以问自己三人,冷哼一声道:“不要你管!”
青年哈哈笑道:“我是可怜你的两位师兄。真不知道佘真人怎么会收你这样的徒弟,自以为是,目中无人。若不是你,这位卓副座未必奈何得了你的两位师兄呢。卓副座,我说得可对?”
卓雁翎本想说:“未必!卓某自然有的是手段制他们!”可话到嘴边,想到青年那诡异的身法和摸不透深浅的实力,只得咽了回去,哼了一声,不置一词。
少年道士大怒,道:“你,你给我站住!”拔出剑来,就要和青年大战一场。青年却道:“守真道长,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卓副座还想着拎你们几个的脑袋回去请功呢。”
长须道士道:“我等的脑袋怕是没那么好取!”言罢,翻手一挥,一道旗花火箭飞上了天空,轰的一声爆了开来。
这是玄武宫求援的信号,一旦放上天去,方圆百里都可看见,历经三日三夜不散。
放了信号之后,守真道士叫道:“祁师弟,背上五师弟,我们走!”显然是不想承青年半点人情。
青年得了个老大个没趣,摇头苦笑,大踏步而去。
望着天空绽放得越来越璀灿的烟火,卓雁翎心知再不赶紧走就走不脱了。捏碎了【飞行符】,破空而去。
前前后后来了又走的几波人似乎都刻意忽略了关天养,以他们的修为,断不至于不知道客厅里还有个大活人在。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怕是来过宋家大院的人都说不清楚。
关天养醒来的时就看到慎明在屋中整理东西,顿时吃了一惊,翻身坐了起来。
慎明也吓了一跳,随即笑道:“呀,你醒了!师父,关施主醒了!”
了然在外面应道:“知道了!”
片刻后,了然端着一碗汤药推门进来了,“来,先把这碗药喝了!”
关天养接过,闻着那浓浓的药味,眉头一拧,道:“为什么要喝这个?”
“你担心我毒你么?”
了然的话总是那么了然,让人无法拒绝。关天养知道了然当然不会害他,所以一口喝了个干净,然后才问道:“大师,我怎么会在这?”
了然道:“看来你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关天养使劲地回想,却只能捕捉到零碎的记忆片刻。“想不起来了……”
了然道:“今儿一大早,慎明打开后门就发现你躺在外面,怎么叫也叫不醒。这不,我怕你受了寒,才去熬了点药给你!”
关天养抱着头道:“奇怪,我怎么会睡在门外呢?”
了然道:“想不起来就不用想!要是饿的话,厨房还有点剩饭剩菜!”说完就走了。
望着房顶,关天养想了老半晌,依旧只记得自己潜进了宋府,打翻了一个黑衣人,换过衣服,改了容貌之前的事,那之后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这种情况也不是头一回出现,所以他也不奇怪,知道自己必然是受了刺激发狂,以至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全然不记得了。但他又忍不住想:为什么会发狂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回到这里来呢?是自己跑回来的,还是有谁送过来的?
【八十、老板】
外面依旧雨雾朦朦。
关天养洗漱了毕,吃了点剩饭剩菜,就说去城里看看。慎明问他中午要不要回来吃饭,关天养说不了,晚上也不回来。
本以为满九夏城都在传说宋府灭门一事,没想到进城后反倒什么也没有听到。到安远大街宋府外张望,大门紧闭,也没看出什么异样。便装作访客模样,上前敲响了门环。老半晌都无人应答。对面茶楼的小二朝他挥手道:“公子,公子,别敲了,没人……”
关天养故作惊奇地问道:“没人,怎么会呢?”
小二打量着他问道:“公子是走亲戚呢,还是生意上的往来?”
关天养道:“自然是生意上的事!”
小二道:“那这你可以去栖凤街找知真斋的史大掌柜。眼下也只有找他了!”
“这是什么道理?莫不成这里不是宋奕宋老板的家?”
小二摇头叹息道:“你是不知道呀,宋家大院昨夜发生了地陷,听说老管家和几名家丁都给摔死了。这不,天还不亮,宋老板就带着全家人搬了。至于搬去哪了,我们也不知道!”
关天养哦了一声,却想不出这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打赏了小二一两碎银子,又直奔栖凤街知真斋而去。可刚到栖凤街口,他不禁又犹豫了:眼下还不能确定欧阳铮有没有离开九夏城,若就这样贸然地去知真斋打探宋奕的下落,岂不是太危险了?便装作头一回来栖凤街的顾客,这个店看看,那个店逛逛,瞎转悠了起来。
到了天云楼外,见大门紧闭,故作惊讶地拉住一个路人问道:“大哥,这里不是天云楼吗?”
那人白了他一眼道:“兄弟,你外地人吧?”
关天养点头说是。
“嗨,现在哪里还有天云楼呀,早垮了!”
“垮了?这怎么能够呀!”
“朝廷都有换人坐的时候,天云楼为什么就不能?听说天云楼老板欧阳铮欠了知真斋老板宋奕一大笔债,还不上,只得把天云楼抵了。”
“原来是这样……我大老远的跑了来,还说买两件好宝贝回去镇宅,现在看来是白跑一趟啰!”神情说不出的丧气。
“是呀,这天云楼一垮,九夏城可就没一处卖好宝贝的地方了。也不知道这宋老板要拿它干什么。可惜了,可惜了……”
见那人摇头叹惜而去,关天养也懒得问他什么可惜了,对于他来说,知道欧阳家没能重返九夏城,那就是最大的收获。
知真斋的生意依旧红火,仿佛并没有受到影响。
没有宋家灭门的消息,欧阳家也没有重返九夏,知真斋经营如常,综合这几条来看,关天养得出一个结论:宋奕极有可能是被人救了。但为了躲避祸端,不得不暂时远走他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