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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天养一听这话,才知道并非是整座青城山,而是山中的一处洞府,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心说:“既是幽灵宫作的评估,想来也不会有太高的溢价。”就笑道:“我还当蜀山派把整座青城山都卖了呢,吓得我都不敢接手了。”这才将符牌拿在了手里,仔细地观摩。
程有涯见关天养看得认真,便敛了笑容,道:“关兄弟,我也不瞒你。青城山绝大多数地方还是符箓宗的产业,只有这一处洞府是归我蜀山派所有。符箓宗一直想从我们手里买过去,因价格和其他方面的问题,我们一直未曾答应。也正是这样,我们蜀山派和符箓宗的关系搞得有些僵!”
关天养心下一凛,暗道:“果然有机关!”眉头顿时拧作一处,苦笑道:“程前辈,你这不是在坑我么?”
程有涯忙道:“关兄弟误会了,我蜀山派绝无坑你之心!”
关天养轻哼了一声,将符牌又放了回去,瞟了一眼程有涯,斟酌着道:“程前辈,恕晚辈直言了,你们蜀山派这样做,岂不是在借机把麻烦甩给我,让我去跟符箓宗斗?”
关天养目光凛凛,大有逼问之意,程有涯端起茶碗轻呷了一口,从容地笑道:“符箓宗只是一直想将这处洞府也收归名下,但他们毕竟是名门大派,不至于恃强抢夺。这点关兄弟是大可放心的!”
关天养心里像吃了苍蝇般腻味。既想发作,又碍于程有涯是苏少白的师父;想把这口气给咽了,却是怎么也不心甘。顷时之间,脸色便青了下来,愣愣的一言不发。
李延极见他神情又是愤怒又是憋屈,却又碍于程有涯的身份和情面不好发作,就笑道:“关兄弟,想来你是多心了。符箓宗毕竟是明门正派,行事还算光明磊落,恃强凌弱,落人口实的事他们是干不出来的。若这处洞府在蜀山派手里,那便是势均力对的门派之争,谁都不肯退让半步,要不然传将出去会大损颜面。现在转到你手里,不但可以趁机消弥两派之间的争端,还让你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岂不两全?若不然蜀山派又岂会以两万万晶玉的价格贱卖了?洞府归在了你名下,符箓宗便是想争,也怕落人口实,只得作罢。”
程有涯忙点头道:“李宗主此言甚是。一直以来,这处洞府就成了我蜀山派与符箓宗之间的绊脚石,双方为此闹得很是不愉快。若说卖给他们吧,我蜀山派一不缺钱,二也不惧怕他符箓宗,为什么要卖呢?若说继续留着吧,符箓宗一直觊觎。当真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有肉。这些年来,为了不激化两派的矛盾,我们一直都将这处洞府闲置着,只是偶尔派弟子过去洒扫一下,以免荒废了。眼下拿它来置换了龙鳞,正得一举多得的好法子。凭心而论,我蜀山派绝无坑关兄弟之心。一则是没这个必要,二则便是想坑也坑不着!”
鲁长恭呵呵地笑道:“关兄弟,程夫子说的是实诚话。你想想,若是有消息传出,说符箓宗要谋夺你的洞府,他们的脸又该往哪里搁?普天之下,谁不知道符箓宗是头一号爱脸面的?”
关天养左思右忖,觉得这些话虽都是极有道理的,但也难保符箓宗不会暗中跟自己为难,就起身对程有涯一揖,道:“程前辈恕罪,是晚辈多心了。但晚辈自幼饱受倾轧,难免有些多疑。再者若符箓宗真要与我为难,以我一个人的力量也是奈何他们不得。到时怕会财物两失不说,还得饱受一肚子气。所以不免有些激动,还请程前辈谅解!”
程有涯心下暗松了一口气,笑道:“事前作出这样的打算后,我们也曾料到你会有这方面的担心,所以我才会留下来当着重极门各位道兄的面把事情都与你说清楚。你若还有什么疑虑,尽可以提出来!”
关天养拿起压在玉牌下由幽灵宫作出的评估说明看了一遍,道:“此处洞府附带的晶玉矿脉可以开采么?”
程有涯道:“可以。我蜀山派曾经就打算开采,但符箓宗是百般阻挠,我们也就不得不放弃。”
“他们阻挠?”关天养不解地道:“理由呢?在自家地盘上收获自家的东西他们也管?”
“这个……容我打个比喻,就好比你的邻居有块地在你的后花园里,而这块地下又藏着宝物。你一直想把这块地弄到手来,让自家的花园更完整。地是他的,地中的宝物自然也是他的,他要采挖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你看着能乐意么?”
关天养摇头苦笑,道:“也就是说,这些晶玉我未必能够弄到腰包里去!”说罢,也不顾一众前辈高人的脸面,长叹了一声道:“看来,这笔生意是亏大了……”
程有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默然地看着茶碗里飘浮的茶叶。符箓宗原本出价两万万三千万晶玉要买这处洞府,但蜀山派碍于颜面,一直不肯卖。为此双方很是生出了些嫌隙。幽灵宫经过一番详细的评估,认定这处洞府和其附带的资产总价值约在两万万五千万晶玉左右。为了拍得龙鳞,又为了将这个麻烦甩掉,蜀山派这才决定以极低贱的价格抵了出去。若是别人,眼看着大大地赚了一笔,定然是欢喜不禁,可关天养却觉得是吃了大亏。试问,他又该如何说呢?
【二百六十三、拍卖之后的矛盾(下)】
按说交易已经达成,他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但他也就怕关天养多心,以至于结下不必要的仇怨,结果却是解释了也没用,该多心的还是会多心。
李延极也不明白关天养在想什么,笑道:“你若是觉得亏,大可转手卖给符箓宗。他们给你的价格绝对会比评估价要高出不少!”
关天养眼睛一亮,暗道:“这个主意不错!”神情也就舒展了开来,点头道:“等他们找上门来再说吧!”看了看李延极,又看了看一脸遗憾的程有涯,心念一动,笑道:“各位前辈,晚辈有个想法,还请各位前辈帮忙斟酌一番!”
李延极道:“你先说说看是什么想法。”
关天养就想开设钱庄,贷款支持中小门派发展的想法说了一番,道:“我也就是突然有这么一个想法,至于是否具有可操作性,晚辈毕竟经验浅薄,阅历不深,也就不清楚这里面的关节了!”
许晋言只听了个开头眼里就精光直冒,在关天养的话声落下后,他第一个就道:“关兄弟,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关天养笑道:“我从小混迹市井,自然知道做什么生意最赚钱。原以为通大恒钱庄也要做修行界的生意,却不想……”说到这里,很是不解地摇了摇头,道:“修行界也不乏能人奇人,为何就没人涉足这一行业呢?”
许晋言道:“这个么,则是因为利益的牵扯;而个人又拿不出这许多的钱来,自然就没人涉足了!”
关天养越发觉得可行了,很是振奋地道:“若是由我牵头,邀各位前辈入股,不知这样可行否?”
程有涯却连连摇头道:“千万不要这样!”
许晋言也道:“这法子不可取!”
鲁长恭笑道:“若是这样,必然生出乱子,让你的一番苦心化为泡影!”
关天养奇道:“这是为何?”心下却不免嘀咕了起来,暗说:“杜大先生是支持的,他觉得这是有利于修行界的好事。他们却都一致反对,这便让人想不明白了,到底是杜大先生对,还是他们错了呢?”又不免暗暗感慨:难怪没有哪个修行者做成这笔生意,连最起码的意见都统一不了,更何况是执行呢?
李延极却不管关天养在想什么,侃侃道:“若是你一个人的老板,想怎样便怎样。可若是参股的人多了,各家的意见又不一样,那你该照顾谁的?到头来必然是什么事也办不成。这样的例子也太多了,举不胜举!”
关天养何尝不知道这个?但他从李延极的话中分辨出了这事之所以办不成的根本原因是利益的纠葛。杜友逢之所以觉得可行,是本着利于他人、利于修行界着想;在座的却是在为自家的利益盘算。如此一比,境界高下立判,不免让他大感索然。却还故作恍然地笑道:“原来是这样。晚辈原想拉各位晚辈一起入股,共干一番大事,不想这里面的牵扯如此之多。倒是我轻狂了!”
李延极笑道:“倒不是你轻狂,而是你不了解修行界的利益纠葛。你若是只邀我们几派入股,别的门派就会想:是重极门还是什么门派有野心呢?他们想要干什么?即便得知是由你一手发起的,你是主,我们是从,他们不免又会想:为什么不邀我们入股,是看不起我们么?事后难免使绊子,从中作梗。我们不参与倒不是不帮你,而是为了你好!”
关天养这才省悟过来,自己真的是轻狂猛浪了,虑事不周,倒不是李延极等辈心中只有利益之想。怔怔地想了良久,黯然道:“我明白了……这样看来,还是得我自个儿独挑大梁!”心下苦涩萦绕,当真不是滋味得很。
李延极神情陡地颓丧如此,便知他明白这事是极难办成的,怕是会永远只是一个美好的想法,不能付诸现实。本想安慰两句,但又想到年轻人,到底还是该有年轻人的气魄才好,不经过挫磨,也成不了大器,就笑道:“若此事能够办成,修行界必然承惠良多,我等倒也乐见。以你手里的钱款,开办启动是足够了。等到开张之日,我重极门必然第一个前来道贺!”程有涯也说他必亲自携份厚礼前来致贺。
关天养见他们说得这般热烈,心下才略觉好些,笑道:“现在也不过是空有个想法,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开张!”见程有涯丝毫不为自己先前的冒犯而心存芥蒂,不由大是佩服其胸襟,起手一揖,道:“程前辈,晚辈先前的话实在是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其实好坏利弊,晚辈都也分得清楚。原本值两万万五千万的洞府,蜀山派却只作了两万万的价,便是想宁肯自家吃个大亏,也不教我觉得被算计了。我若是连这都看不出来,岂非白白浪费了蜀山派的良苦用心?只是晚辈这人脾气实在有些臭,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还请程前辈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程有涯心下本有些想法,但见他这般说,全都烟消云散了,大笑道:“关兄弟能明白最好。我正担心你因此而介怀,咱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呢……”
关天养忙道:“晚辈生性愚钝,反应实在不够敏捷,有些事情总要经过一番思量才能明白过来其中的关节。先前那番话没经过脑了,唐突得很,前辈高风亮节,自然不会跟晚辈一般见识。总之,蜀山派这份情,晚辈是领了!”
程有涯要的正是这句话。
在修行界,别的什么都不重要,唯独交情和人情最重要。再者蜀山派还有别的事要借重关天养,所以最不想在这时候得罪于他。见关天养说领了情,程有涯心下大松了一口气,展颜笑道:“朋友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理解,能有关兄弟这话,也不枉我蜀山派上下筹谋一场。”说着站起身来,冲李延极和重极门众人抱拳道:“李宗主,许道兄、鲁道兄、孟道兄,我这还有点事情要去安排,先行告退了!”
李延极站起身来道:“程道兄请便就是。孟师弟,代我送程道兄去别院!”
孟寒通忙领着程有涯和蜀山派一众弟子去了。李延极送到阶下。关天养也列在一旁长揖相送。
送走了程有涯一行,鲁长恭这才笑道:“关兄弟,我原说请你来千阳山,是要探讨一些法宝强化方面的想法和手段,却不想生出了这许多事,以至于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实在抱歉得很!”
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