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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友逢坐了下来。
关天养让过茶后,道:“不知杜大先生驾到,那个,实在是失敬得很!”
杜友逢道:“刚才我见识了你的手段,确实神奇得很。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现在还方便么?”
关天养道:“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呢?”
“不用去店里了?”
“不,不用……”
关天养的脸已经红得像猴子屁股。
杜友逢这才嗯了一声,道:“第一个问题:你一点修为都没有,靠的是什么来控制灵力?”
关天养道:“靠的是意念和本能!”
“意念和本能?”饶是杜友逢见多识广,也被整得懵了,道:“什么样的本能?”
关天养道:“这个我也没法子说清楚了。反正我想怎样,它就怎样了。也不用练什么心法,更不用管为什么会这样!”
“本能……”杜友逢咀嚼着这个词,无奈地笑道:“看来你还真是天生的奇才!第二个问题:是不是法宝一到你手里,你就能立即辨认出它的炼制材造、手法和品质?你脑子里的关于法宝的知识也是与生俱来的不成?”
关天养道:“一般的看一眼就知道。灵品以上的就麻烦些,需要拿在手里后才能感觉出来!至于你说的法宝知识,那也是一种本能!”
杜友逢道:“又是本能。”拿出一件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灵品玉笛道过道:“那你看看,这件法宝是用什么材料炼成的!”
关天养接过,道:“这是用东海寒玉炼制而成……”一口气将炼制的环境、步骤、手法等等都详细地说了出来,有如亲眼所见。杜友逢边听边暗暗点头,心说:“这小子果然是千古罕见的奇葩呀,远比阿若说的更神奇……”关天养说完后,又道:“……东海寒玉原本是极佳的炼器材料,这支玉笛的炼制手法也很得当,若是再用东海扶桑木制成的精炭锻烧七天七夜,既能拔除其寒气,又能炼除多余的杂质。品质怕是还会提升上两阶!”
杜友逢惊异道:“你说是东海扶桑木制的精炭?”
关天养道:“是。扶桑木乃木中之精,阳气盛极,最擅克制阴邪,用六阳之火炼成精炭,就是最纯最净的木阳之火。玉质性阴,又属土,木克土,木阳克土阴,这样一来,既不伤玉质,又能炼去阴邪和杂质。使玉质更加的温润平和。其品质自然就会上升了!”
杜友逢眼睛大亮,道:“我一直苦思炼去玉中阴寒之法,试过多回都不成功,还差点把这件法宝给毁了。没想到竟然这般简单!”
关天养道:“是简单。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蕴含着至理……”
“怎么,指教起我来了?”
关天养道:“晚辈怎敢?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杜友逢取出一件叠得整齐的衣衫道:“这是用南海火蚕丝织成的内甲,是早年一位朋友送与我的。虽只有凡品七阶,但防御性能还不错……你一眼就能看明白,也不用我多说。现在就送给你吧!”
关天养一愣,并没有立即伸手去接,而是不解地道:“送给我?”
杜友逢道:“怎么,不要?”
关天养忙道:“不,不,不敢……”
“是不敢要,还是不敢不要?”
关天养才发现杜友逢口舌犀利得很,远胜于杜若,自己又敬畏他的身份,就全然不是对手了。只得道:“前辈所赐,晚辈不敢不要,只是受之有愧得很!”
“你也不用愧。你指点了我强化这支玉笛的法子,我才将此作为谢礼送你的!”
关天养道:“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也当不得谢……”
杜友逢站起来道:“我明儿就得回去,今天是来带四丫走的!”
“今天?”关天养如遭雷轰,顿时呆傻了。
【一百六十五、取巧】
杜友逢道:“怎么,不愿意?”
关天养忙道:“不,不是。只是该准备的东西都还没有准备好……”
“要准备什么?我小蓬莱该有的都有!”
关天养回身看着四丫,见她眼眶已经红了,心下顿时一酸,道:“四丫,到了小蓬莱后要听杜大先生的话,努力修行。别让杜大先生操心,更不要让我失望,好么?”
四丫点头道:“我知道,哥哥。你,你也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关天养点头道:“放心吧,我记得,我记得的……”
四丫道:“你要照顾好自己,别饿着了。天冷了,要记得多穿衣服……”说着,眼泪就汩汩地滚落了下来。杜友逢似乎不忍看,叹了口气,走出了院子。
关天养拉起她的手,笑道:“放心吧,我断不至于连自己也照顾不好的。以后杜大先生每个月都会派人送一次药来九夏城,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只管写信就是。”
四丫点头嗯了一声。
关天养道:“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四丫非但没有止住泪水,反而还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道:“哥哥,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
关天养轻轻拍着她的肩背,道:“我不是说了么?短则几年,长则十年,总归会再见的。到时咱们就再也不分开了。现在你是去学本事,要用心学,努力学,别给我丢脸,让他们笑话你是个笨丫头,好不好?”
四丫道:“我一定努力学的!”
关天养将才从罗素那里赚来的五万晶玉递给她道:“这些晶玉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四丫摇头道:“不,我不要……”
“拿着!现在还担心我没钱用么?靠这副本事,多少钱赚不来呢?”
四丫接过,沉默了许久,才道:“那你要经常写信给我,好不好?”
关天养强作笑颜,道:“好。见到杜姑娘代我向她问好!”
四丫面色一寒,道:“哼,你心里就只有杜姑娘!”扭转身去,掩面跑出了院子。关天养本想追出去再送送,就见一道清光冲天而起,消失在了东边的天际间,哪里还来得及?
走了,这就走了吗?
霎时间,心下就空了。
苏少白去了蜀山,四丫现在去了小蓬莱,陈朔不定什么时候也会走。一个接一个地都走了,只剩他一个孤鬼守在九夏城,还有什么意思?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从李道奇那里买什么心法。
可转念一想:修行是好事,这样大家才能更长久地呆在一起。若是不去修行,过得几十年,一个个地就相继死去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长久的相聚。
想到这样,关天养又怆然地笑了。
楚庸道:“你也不必伤感,十年其实也很快的!”
关天养道:“是呀,很快的……”站起身来,使劲地搓了把脸,调整好了心情,道:“走吧,去天下楼看看!”见郭存业走了进来,就道:“郭先生,还有事么?”他原本以为郭存业也随着杜友逢一道走了。
郭存业递上一封书信和一只乾坤袋道:“这是小师叔托我转交给的!”
“小师叔?”关天养先是没有反应过来,楚庸在一旁笑道:“便是杜姑娘了。”他脸微微一红,道:“那就多谢郭先生了!”
郭存业道了声不客气,又说:“以后关老板有什么需要的,尽可来长生堂找我。告辞!”
关天养送出门外。
看着手里的书信,关天养恨不得立即拆开来看,可见楚庸在一旁笑看着,只感到面皮顿时大烫,道:“笑什么?”
楚庸道:“没什么。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关天养哼道:“回避什么?走吧,去天下楼!”
天快黑的时候,关天养刚从天下楼出来,就收到陈朔用千里鹤传来的信息,说找到了一些线索。
关天养问什么线索。
陈朔又回答说还不能确定,就没了下文。
关天养很是有些担心,怕万一柳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陈朔不知得伤心成怎样?
楚庸见他眉头紧锁着,怎么也放不开,就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关天养说没事。楚庸道:“既然没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关天养摇头道:“你不懂!”
楚庸也懒得去问个中详由,看了看天色就道:“我觉得你还是关心一下眼前的事情要紧!”
“眼下的事?”关天养道:“眼下能有什么事?哦,你是说西边的?”
楚庸道:“不错,看这架式,怕是一场空前的大战即将爆发,你还是赶紧收手避避风头要紧!”
“有这个必要么?”
“正魔二道间的征伐从来不曾断过。近三百年来,玄武宫与红莲宗之间的冲突不断,每一回都演变成了大规模战争,死伤惨重。这一回异宝出世,正道由玄武宫领衔,各派蜂至,魔道也是五宗齐聚,再加上散修从中搅局,大战已经迫在眉睫,不可避免。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必要?”
关天养苦苦地一笑,看着西天的黑云,道:“神仙们打架,却要普通人来付出代价,这算什么道理?”他当真是恨不得自己有神仙一般的本事,将这些个赶来夺宝的修行者全都打回去,打得他们一百年、两百年也不敢再出窝了。可想像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番景象。面对有如过江之鲫的修行者,除了仰赖楚庸的保护,他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吁了一口气后就道:“好吧,回去告诉史大掌柜,明天不用开门营业了。”
史玉柱听了关天养的安排,十分可惜,但也知道钱赚再多也不能保着命重要,只得无奈地安排相关事宜。
四丫走了,关帝庙这个家也就成了冰窟窿,关天养是一点回去的兴趣也没有。晃悠在大街上,他心下一片茫然,不断地问着自己:“去哪呢?去哪好呢?”
楚庸有如影子般忠实地跟在他的身后。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安远大街。
看着远处紧闭的熟悉的宋府大门,关天养猛地停下了脚步,心下一惊,暗道:“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呢?”回过头去,见楚庸也是满含深意地盯着已经荒弃的宋府宅院,就问道:“你说宋大叔一家都死了,那尸体是谁收殓的?安葬在什么地方?”
楚庸道:“不知道!”
“你不知道?”关天养眉头一皱,道:“那谁会知道?”
楚庸还是摇头。
“宋大叔……”关天养轻唤了一声,想着宋奕待自己的种种好,就说不出的难受。
安远大街转角处就是一家经营冥品纸张的商店,如今老板也逃走了,关天养跳墙进去,拿了些香蜡钱纸,又从酒铺里取了一坛子酒,这才进了宋府。
一个多月没来,宋府里已经一片荒寥。台阶上满是落叶,石头缝里已经长出了野草,塌陷下去的大坑里蓄满了水,汪成了一个大水池。
关天养走进大厅里,点亮了灯烛。
所有的摆设都依旧,人却死了。
死……到底是什么?
关天养心底陡地涌起一股子悲凉,似乎是自言自语地道:“人为什么会死?若是能够不死,那该多好?死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永远的分离?”
想到以前每次出任务,宋奕都会叮嘱他保重性命,说人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有意义,这一刻,他是多么希望宋奕还活着,听着他爽朗的笑声,沐浴着他温暖的目光。
“宋大叔……”关天养闭上眼睛,拼命地回忆着有关宋奕的点点滴滴,却是却想,就越模糊。
从大厅里退了出来,关天养就将祭品摆在台阶上,口中问道:“你说,宋大叔是家是死于魔道之手?”
楚庸嗯了一声,道:“宋奕是自杀的。其余的宋家人是死于张天渝之手!”
“张天渝!”关天养听着这个名字,咬牙切齿地道:“总有一天,我会要你血债血偿!”
点好了香烛,又焚烧了些纸钱,关天养就道:“宋大叔,天养来看你了……其实我早该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