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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我们回家吧。”我反抱住他,没有空隙的互相依偎,轻软而带点诱惑的味道,“跟我回去好不好。”在他是团长的时候我很少能带他回去,因为他多半会以不是团长的那一面出现,等他变成团长时我根本找不到他。
狡猾的混蛋。成年女性的甜腻撒娇更让人受不了不是吗?我抿直唇线,突然因为自己带有明显目的的撒娇而想笑。都一大把年纪了,发现自己真不擅长这方面的事情。无论是身为上辈子的安还是这世的米露,似乎也只对过一个人撒这种不讲道理的娇,从本质来说,我从小到大都是偏向严肃的类型。
照例是要沉默一下,他才有些闷声地回了个单字。“哦。”
哦完才觉得根本不算回答,又很快就摆正态度地补充,“好,我们回去。如果预言正确,那就必须提早规避风险。”
……非要扯上安危的大道理,让你觉得我一点诱惑力都没有才甘心吗?
我紧抱着他当被子,自身的温度老是暖不起没有生命的布料,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松懈。我们躲在废墟城堡内的这个角落里,在月光下开始入眠。
这一刻,似乎不在艾斯米也无所谓,有没有床头的花朵也无所谓。
“你很温暖,兰斯。”
充满生命力的体温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我甚至无法想象他逐渐变冰冷的样子。
“你也是。”他顺口回一句。
我低声笑出来,是啊,你从来没有认真地抱过谁,所以才会觉得一直窝在你怀里的我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黑眼圈面对着墙壁……
……
……谁来用锯子劈开我的脑子,从里面捞出九月四号的结局吧。
黑着眼圈看着你,我自己捞只有脑浆……囧
☆、九月四日
你躺卧在沾血的火红眼旁边
盛大吊唁的指挥者将孤独面对东方
“我们今天晚上就离开,带上所有的宝物。”
水泥结构建筑的废墟区域内,荒芜的残垣不见往日的繁华,只剩下一片颓败。旅团全员集合在中央地带一幢废弃的大楼里,团长如以往一样下达了他以为最合理的命令。撤退的指令像从楼顶横窗上掉下来的的玻璃碎片,扎破了满地的寂静。
我穿着鞋从房间里走出来,鞋子果然被老鼠叼走了。刚才侠客一边从两个老鼠窝里帮我掏回鞋子,一边很可爱地对我唠叨,“米露,你该呆在艾斯米,现在友客鑫里集合了很多黑道笨蛋。他们其中也有喜欢拐卖妇女儿童的坏蛋集团,看到单身的女性就会掳走,到时把你装到笼子里卖掉。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嗜好很奇怪的老变态,会把你的眼睛挖出来欣赏也很正常。”
拐卖人口的坏蛋集团……还真是蛮可恶的。我受教地听着侠客的黑道恐怖事迹科普,其实你们才是最大的坏蛋集团吧,对于黑色地带上的各种各样的事情简直就是一堆活百科,随便拉出一个黑道买卖都能侃侃而谈毫无滞碍。
“你很喜欢我眼睛吗?侠客。”怎么随便举例都要扯上我的眼睛。我赤着脚跟他一起蹲在老鼠洞边,侠客在旅团里也算难得的热心肠。对于他认同的人,他总会比别人多出几分关心。
也许不止侠客这样,只不过侠客有时的柔软比较于其他人的冷硬更外露些,例如他是旅团里问你“吃饭了么”问得最自然的人。
“你的眼睛很可爱,飞坦跟玛琪也觉得很好看。库哔还说过火红眼的色泽不如你的眼睛干净呢,如果挖出来标价一定比七大美色更贵。”侠客伸长胳膊探进深深的老鼠洞里,他半眯上一只碧绿色的圆眼说,顺便还揪出一只灰老鼠扔掉,他想找的是鞋子不是老鼠。
我有些怪怪地摸了下自己的眼睛,照镜子完全没有自己的眼睛很昂贵的感觉。我觉得更贵的是照进眼睛里的东西,眼睛不能看东西就不值钱了。我想回去后要不要配付隐形眼镜,要不然老是被别人惦记着也不是个事。
“在我们撤退前你还是呆在基地里吧,我猜团长可能不会久留友客鑫。”侠客将鞋子递给我,然后他站起身打算回到基地大楼的第一层集合。
“谢谢。”我捧着一只鞋子对侠客的背影道谢,我想旅团里除了家里那个不靠谱的小子外,也只有侠客会帮我找东西,就连忠告也不会说得很尖锐。
侠客打开门回头对我露出一个眼弯弯的笑容,笑容隐藏在一半的阴影里有些森凉。他态度很平常地说:“好好呆在这里,我不太喜欢你像窝金一样莫名其妙就死了。”
我愣了愣,然后呆呆地点头,真是谢谢。
因为来的时候是横着进来的,所以我不太了解旅团临时基地的具体位置,只知道是友客鑫的外围无人区域。所以我就算想走出去,估计你们连门都不会让我找到吧。
我默默地伸手将一只刚出生的小老鼠小心从鞋子里掏出来,再放回老鼠窝里。然后将鞋子扣了几下地面,扣出几颗老鼠屎,才若无其事将鞋子穿回脚上。
窗外雨声沥沥,今天下午开始雨就拼命下个不停。九月的雨水从沉腻阴霾的云层里落下来,我望着大楼外整个废墟区沉浸在这种深深的阴郁里,泥泞的公路与塌陷的大楼在雨里面,裸显出一种略带粗暴的色彩。
我还是觉得有点冷,几乎在地上拖的逆十字大衣也懒得还给那小子,让他穿着短袖的黑色上衣到处跑。反正他对温度的变化几乎没有感觉,大衣还是留给需要的人穿吧。
我关上侠客顺手打开的门,拢紧黑色的毛领大衣顺着阴暗的走廊走下楼。雨水从损坏的窗子外泼进来,在碎碎烂烂的木板石块间拖沓成黑色的水渍滩。
一楼因为年代的风蚀雨浸造成地层表剥落,露出地基下支撑用的钢筋,到处都是碎石土还有破损没用的薄木板。我走到门口,里面蜡烛的光线隐隐飘出来,轻盈而黯淡的光芒随时淹没在厚重的雨声中。因为雨云的关系,才接近六点的天空像深夜。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撤退?”
这一声质问比满地玻璃渣还来得尖锐,信长的声音里多出了一种连旅团规则都无法压抑下去的不甘心,甚至是不管不顾的挑衅愤怒。
我停在门口没进去,倒退两步在门口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又从旁边捡了块缺了一半的长方形木板,拍掉上面的灰尘放在地上当坐垫,慢慢地靠着门边的墙坐下去。
里面人家集合正在开要不要去砍人的大会,实在不合适我这个外行人去瞎掺和。
信长会爆发不奇怪,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会为窝金的死亡而哭的人,那一定是信长。旅团的感情,来自于流星街的感情更多倾向于负面情绪的表达。例如绝望的反扑,例如毫不犹豫豁出生命的复仇。
所以说侠客偶尔柔软的一面很珍贵,因为他懂得了一些人性正面的情绪表达,学会了一点怎么去表现自己在乎的方式。你在的时候会试着去做帮你忙之类的小动作。
我抱紧黑色大衣,坐在门外发了一会呆,听到信长与西索的争执声——“西索,是你出卖了窝金吗?”
然后是刀刃滑出刀鞘的冰寒脆响,我有些担心他们会自相残杀起来,偷偷倾斜着身体往门里望了一眼。
我没有防备的视线,刚好对上了站在基石堆垒高处的西索的眼神。他在笑,食中两指间的扑克牌挨着嘴唇,别人怎么挑衅他怎么兴奋的欠扁态度。
这样的家伙,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只是为了发疯吗?
他看到我的目光,斜眼对上我的注视。我们默默互相瞪了一秒,然后我将旁倾的身体收回来,彻底完败。如果说我瞪眼输给他们家团长,是因为那小子瞪人时几乎从不眨眼,眼睛黑得毫无感情让人看久了跟着眼瘫痪吃不消。那输给西索,纯粹是因为那位魔术师眼睛里的感情太丰富了,丰富到我不得不怀疑再瞪他两眼,他会癫疯地跳着芭蕾舞旋转过来用扑克牌割我脖子。
我轻叹一口气,兰斯,你敢不敢招两个正常点的家伙进旅团。就是混黑道的,能混成你们一大窝都这么不正常的也不容易啊。
我估计里面的大会还要开一段时间,只好无聊地摸摸黑色大衣的口袋,从里面摸出一本软皮的书籍。别怪这衣服这么重,因为穿这衣服的家伙习惯在口袋里塞上两本书。
书疯团长跟小丑魔术师,我有些天马行空地想起这么完美的配对,他们俩要是好朋友大概也离天下无敌不远了吧。
天下无敌地一起去荼毒天下苍生……
我安静翻开书页,边看边在心里碎碎念,你们果然还是反目成仇的好,坏人变态够多不差你们这一对。
门内的烛光若有若无,我借着这几丝光线沉浸到书里,门对面没有关的窗户不断有雨水溅进来,带来这个月的寒气。
烛光、雨声、废墟、一个我坐在门外看书,还有门里面那个穿着短袖黑衣的领导者,正在冷漠地解析所有人占卜出来的未来命运。
我就坐在这里等着,你答应我要回家。
有些人似乎还活得蛮久的,他左手掂转了两下指尖的钢笔,右手上厚厚的蓝色书籍里,有各式各样他需要或者暂时不需要的能力。
一些能力他认为很鸡肋,可惜原主人一直死不了让他觉得惋惜,因为有好几种特殊的念能力他认为还不错都消失了。
该死的不快点去死,有些用的都死得太快,真是个难解的结。
盗贼秘笈的制约条件一开始就伴随着不完美的漏洞,因为盗来的能力会消失。这种不确定性的连锁反应,会直接带来随时改变他的战斗方式的后遗症。他没有真正固定下来的战斗方法。
“团长,我们是要现在撤退还是留下来?”正在跟团员讨论锁链杀手的资料的侠客转过头问,他需要领头的判断才能决定旅团接下来的走向。
他微眯上黑色的眼睛,说不出的深沉。手指轻翻过书页,密室游鱼已经存在有一段时间了,一样能力存在的时间太长会带来依赖与腐蚀性。不稳定不断消失及不断出现的东西,所带来的多变虽说是漏洞,可对他来说这种多变及不确定会给他带来该有的战斗感觉。
念能力的出现不过是顺应原主人的本心,他不喜欢一成不变,所以才造成了自己念能力的多变性。
哪怕看似的漏洞,也是他允许出现的。只有在真正关乎死亡的崩溃边缘,在到手的念能力随时会消失的觉悟下,他的血才会有那么几秒的沸腾。
占卜的念能力因为已经到手,所以失去了几分新鲜劲。他冷静到接近冷漠地将所有人的占卜诗句过滤一遍,就算保守估计只有百分之八十的准确率,占卜诗里所透露出来的信息量也是很巨大的。
但这种信息所造成的矛盾感,让他觉得有些违和。到底是在哪一环里出现问题,如果离开暂时的居所……会造成近一半的蜘蛛的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