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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一段二十分钟的路在高峰期要被延长到一个小时。麦克开着车。
麦克的同事塞西尔自愿去市区南部接那个嫌疑犯女孩和她的妈妈。她们没有预定下一个小时来警署,那就是说她们两个小时还不一定到得了。麦克想利用这两小时去争取他的上司同意我拍摄这次审讯,而且他不想让我看见他对别人点头哈腰。我要去图书馆找些资料,时间表就这样排好了。
几年前,一个纵火犯朝这个城市的市中心图书馆放了一把火,破坏了这个城市古老的艺术标志。后来,在这堆灰烬之上耸起了一座现代化的摩天大楼,现在它是这个城市的骄傲。
那个飘雨的清晨,图书馆里满是老主顾,很多无家可归的人都来此避雨。我坐电梯来到大厅,等着用电脑查图书目录。
一个半小时后,在几个图书管理员的大力协助和一个可爱的女人的帮助下,我才找到几本关于东南亚艺术的好书和一大批专门收集亚洲艺术品的美术馆名单。那个女人认为我是她的一个叫威尔玛的朋友,因而对我特别热情。我还从Internet网上选择了一些关于家庭暴力的新故事,并打印了出来。
我正在大厅的书库时,麦克呼我了。我请一个管理员找了一个塑料袋装书。在安全桌旁边,有一个公用电话。于是我给麦克回了电话。
“你通过了。”麦克说,“我的上司说你可以参加这次审问,你可以带一个摄像机。但是如果某些时候他让你离开,你就必须走。”
“就这么说定了。”我说。
8
这个女孩很年轻,高大而健壮,一副老于世故的样子。她蜷缩在审讯室外面过道的椅子里,那副恼怒而非惊恐的样子让我感到有点吃惊。
她母亲就坐在旁边,正在麦克和他的搭档塞西尔·伦弗鲁那儿办理有关手续,似乎故意背冲着她的女儿。三楼的其他警察在她们面前来来往往,没有人留意这个将要展开的“故事”,就像湍急的河水毫不停留地流过河底的砾石一样。
我给这小孩和她母亲拍了几张快照,想试一试光线,两个人都没反应。可是当我把摄像机扛在肩上时,那女孩便大叫起来。
“你想干什么?”
“你同意录像的。”塞西尔瞪了她一眼。
“谁说我同意了?”她也瞪了他一眼。
“你说了不算。你母亲已经为你签了字。”塞西尔对她很不客气,“在我们准备好之前请你保持安静!”
麦克瞥了我一眼,我想他是因为这段小插曲而感到有点尴尬。他对我说:“我们一会儿在你身后的第一间房子里,麦戈温女士,如果你也进去的活,就先去布置一下设备吧!”
我本想录下那女孩和她母亲分开时的情景,因为我总觉得那可能说明点什么。但我还是按麦克的意思做了。很显然,这位警官大人因为我在场而感到很不安,除非这经过律师的正式许可。他提醒我这是一件少年犯的案子。他当然希望单刀直入,干净利落地把案子了结,但是对儿童还是有些特殊保护的。他说我对整个提审过程的介入总是有点说不过去的,所以我决定还是与他好好合作为好,至少暂时得这样。
我停在秘书的办公室门口,她的小电视上正在播放一则关于暴风雨的特别新闻。死谷里的暴风雨使小小的洪流此时变成了一条波浪翻滚的大河,卷着连根拔起的大树、一辆卡车、一匹马和五座小房屋怒吼着前进。两个流浪汉和他们的狗所住的帐篷被冲跑了。其中一个显然已死于洪流之中;另一个正吊在桥架子上,水面再涨一英尺,他也就完了。一架救援直升机在他上空盘旋着,与狂风和暴雨搏斗着。机上一位救援人员正在竭力说服被吓坏了的流浪汉放开桥架,抓住悬绳。
秘书抬头发现我在看她的电视,于是把音量开大了点,说:“令人难以置信!他们管它叫‘百年暴雨’,今天的降水量已突破了历史记录。我想去学校接孩子,可警官说别去,他说孩子们待在学校里比在汽车里安全。也许他说得对,可我还是不放心。”
“我也是。”我说,“麦克说要建一个‘诺亚方舟’呢!”
她笑了:“他真会那么做的。”
救援队终于把那人弄上了悬绳,吊向地势高的地方。远远看去,他就像挂在飞机下面的一团破布一样。
我与她道了别,走向走廊的那头,心里琢磨着救援队是不是真的能救那人的命。他获得了一时的安全,可已经落得无家可归,露宿街头了。
麦克让我去的那间审讯室只有一个卫生间那么大,放了一张疤痕累累的旧桌子和两张旧的橡木椅子。墙壁和房顶上的隔音瓦不能有效地阻隔外面的噪音。但是,房间内的对话却丝毫不会被外面的人听见。
我的麦克风由于房间里隐藏的录音设备而发出尖锐的噪音。这时我听见走廊里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把它关掉!”可能是又有一个可怜的家伙扛着录像机想介入这次审讯过程。我把麦克风放在一个合适的地方固定下来,然后迅速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房顶上的荧光灯使这屋子里的照明效果让人满意。一束强光打下来,将会把我的“主角”面部的每个线条都照得清清楚楚。
门一开,我便打开了摄像机。麦克带着那女孩走进来,我则退到一个角落里。
“情况我已经向你说明。”麦克说着把椅子拉出来,示意她坐下。“你说的所有话都将被录下来,你母亲已经签了同意书。”
她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此后,两个人就都无视我的存在了。
麦克与那女孩面对面坐着,一堆表格摆在他面前。他开始提问,语气平淡,既不是友好,也不是敌对。女孩看起来有点不安,嘴里不停地吹着口香糖,手指不住地拨弄着额前的卷发,好像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儿似的。麦克丝毫没有安慰她,而是开门见山地问开了。
“好了。”麦克打开钢笔帽儿,“你姓什么?”
“伍德森。”女孩盯着麦克写字的手。
“叫什么?”
“坎蒂娜。”
“他们叫你蒂娜,对吧?”
“大部分人都这么叫。”
“你住哪儿,也就是你妈妈的住址?”
“梅菲尔街405号。”她看了一眼那街道的名字,惟恐麦克写错了。“对,梅菲尔街,但是我不住那儿。我住在我姐姐达奎尔家。”
“你妈妈是你的监护人,所以她住的地方才应该是你的合法住址。”他的笔移动下一行,“你有多高?”
“5尺8英寸。”
“体重?”
“132磅。”
“出生年月?”
她回答了一个年月日,麦克想了想,说:“那么你今年13岁?”
蒂娜点了点头。
“你得冲录音机说话,回答‘是’或‘不是’。”
“好的。”
他们再次核对了所填的内容:出生地、母亲姓名、母亲的电话等。所有这些问题蒂娜都回答得很痛快,直到麦克问到她的父亲。
“父亲叫什么?”
“瓦昆·布德罗,别问我他有多大年纪,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也不晓得他的电话号码,就算他有电话。”
“行了,蒂娜。”麦克从没对她笑过一下,“去过教堂吗?”
“小的时候去过。”
“多久以前了?”
“去年。”
“谁带你去的?你母亲吗?”
“我妈妈?她根本不去教堂,因为她被禁止进教堂。我和姐姐、姨妈去。”
“没有人教你辨别是非吗?”
“在教室里?”
“不管在哪儿。”麦克说,“你懂不懂得是非有别?”
“当然懂。”
“谁教你的?”
“哥哥姐姐。妈妈也教过一些。”
“那么说说看,你认为哪些是错的。”麦克的脸逼近蒂娜。
“偷东西。”蒂娜说。
“还有呢?”
“撒谎。”
“那么你认为哪些是对的?”
“去上学,受教育。”
“再举一个例子。”
一阵长久的沉默。蒂娜盯着镜头,好像那里面会有她要的答案。
麦克低头盯着笔尖,提示着她:“照你妈妈的吩咐去做是对还是错?”
“对。她老告诉我要上学,要成才。”
“犯罪是对还是错?”
“错。”
“那么哪些行为算是犯罪?”
她想了想:“抢劫商店。”在她心目中恶中之极是偷窃,而不是谋杀。
麦克翻过了一页纸:“你知道你有哪些合法权利吗?”
“不知道。”她理直气壮他说。
“我现在就念给你听,有什么不懂的,提出来。”
他用同样平淡的口气念了整个条文。然后看着她,问:“你知道保持沉默是什么意思吗?”
她皱了皱眉:“知道一点。”
“意思是说,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放弃这个权利,那么你说的话将被我用作法庭上的证据。明白吗?”
“是的。”
“知道法庭是什么吗?”
“就是有法官的地方。”
“知道律师是干什么的?”
“律师?”
“对。我们俩谈话时你有权请一个律师加入。这点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没有。”
“好。你打算放弃保持沉默的权利吗?你打算在没有律师在场的情况下与我谈话吗?”
“大概吧!”
“大概不行,要不要先和你母亲谈谈?”
“我想应该要吧!”
麦克站起来说:“那么走吧!”
我跟着他们出去又来到大厅。
女孩的母亲——约翰逊太太正在闭目养神。她好像有点恼怒,因为她的女儿吵了她的好梦。她睁开眼睛,但丝毫没有动弹,全身倒在椅子里,双手放在她凸起的腹部。她的头靠在墙上。墙上有一道黑色的条纹。它是被无数等在审讯室外坐在同一把椅子上,而又同样把头靠在那个地方的人靠出来的。约翰逊太太穿的长袖罩衣袖口有点短,这使她手腕上的青筋暴露无疑。她浑身散发着一股霉气和酒精的味道。
约翰逊太太瞟了蒂娜一眼:“这次又怎么了?”
“这人说我可以不必讲话。他还说我可以请个律师。”
“哈,你不需要,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回到那屋子里去,原原本本地告诉那人。不说完不要出来。”
蒂娜张嘴还没有说出话来,约翰逊太太已经转向麦克:“我得去一个地方,现在可以走了吗?”
“不行。你得留在这儿。我和蒂娜还需要一会儿时间。要是你想喝杯咖啡,自己去弄好了。楼下有台饮水机。但是法律规定得很清楚,审讯期间你必须在外等候。我只能把蒂娜交给你。”
“放了她?”约翰逊太太皱着眉,“你不打算把她送进少管所?”
“我们暂时还没涉及这个问题。但是不管怎样,你必须等在外面。”
“我告诉你,这孩子是个麻烦,我管不了她。把她带回家没用。不让她惹麻烦的惟一办法是把她关起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麦克说,“等在这儿,约翰逊太太。”
蒂娜变得闷闷不乐。她转身离开她母亲时,我把镜头推向她的脸,听见她骂了一句:“母狗!”
麦克问蒂娜:“可以回去了吗?”
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