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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桂花就开他的玩笑,说:“看来你有出头之日了。”秦时月说:“别挖苦我好不好?我是个教书的命,已经教了二十多年,这辈子就安心守着这个本行得了,还会异想天开?”
说到这里,秦时月突然想起刚才关于东方白的话题,就说:“我记起来了,中午东方白也跟我提到过吴万里。”
曾桂花斜他一眼,说:“是嘛,我刚才就提醒了你,东方校长肯定还跟你说了些正经事。”秦时月说:“但他说到吴万里时,好像是随便问问,不是太在意的样子。”曾桂花就点着秦时月的脑壳说:“你这个大木瓜,你就不多动动脑筋?你想,东方白想当校长,吴万里正好管着教育,你又跟吴万里是同学,东方白特意喊你去他办公室,跟你说吴万里,他的意思不是明摆在那里了?”
经曾桂花这么一提醒,秦时月也明白过来了。他拍拍自己的脑袋,说:“是呀,这确实有道理呀。”想了想,又说:“你看看,过去东方白对我并不怎么的,见了面,瞧都不多瞧我一眼,后来突然对我关心起来了,我的职称和你的工作,都是他精心策划,一手操办的。我回想了一下,东方白对我转变态度的时候,正是吴万里升任市政府副市长的那阵,你说说,事情不会这么偶然吧?”
“你终于开窍了。我以为你这二十年书教下来,像样的学生没少教出来,却把自己教成了书呆子,看来我还不能看扁你。”曾桂花说,“刚才你说的并不假,不过不管怎么样,东方校长有恩于我们,我们没有其他报答人家的办法,到吴市长那里替人家说两句好话,给他牵上这条线,让他能做成校长,既还了人家的情,今后对你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秦时月觉得曾桂花说的不无道理,又想起吴万里电话里邀请他的话,决定选个恰当的时机,专门到吴万里家里去走一趟。
第二个星期,秦时月就电话跟吴万里预约好了,周末到他家去拜访一次。吴万里高兴地答应了,说这个周末不要开会,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正好聚聚。
可放下电话,秦时月又犯起愁来,不知上吴万里家里去要不要带点什么。曾桂花说:“这还要犹豫吗?你想想,你又不仅仅是去叙旧聊天,还要替东方校长说事,不带点行吗?”秦时月说:“那又带点什么好呢?”
曾桂花也没想好要带什么,说:“离周末不是还有几天么,我们一起动动脑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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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桂花有了工作,秦时月自己晋了级,加了薪,虽然正在读中学的儿子要花钱,但家里的经济状况已经大为改善,秦时月就辞去了那几个学生的家教,以免影响正常的教学,惹得旁人说闲话。
不想秦时月的家教做得好,效果也不错,那几个学生的家长不肯放手,又一再打电话来,要他继续做下去。特别是徐宁宁的家长徐科长缠得更厉害,特意跑到秦时月家里,向他承诺,家教费可翻一番。又托了东方白来说情。东方白对秦时月说:“听说过去徐宁宁的语文成绩不太理想,自从你上她家做家教后,她进步特别快,你难道忍心看着她半途而废吗?”秦时月说:“东方校长您这么栽培我,我是不想分散精力,想多在教学上下点功夫,也好为您争口气。”
秦时月这话说的是心里话,东方白自然是听得出来的,不免有几分感动。东方白真诚地说:“老秦啊,你的诚意我领了,感谢你的好心。不过我让你去徐科长家做家教,也是为学校好,你就当做学校交给你的光荣任务来完成吧。”
秦时月一时没听懂东方白话里的意思,东方白就给他作了解释。原来承建学校图书馆工程的杨老板的公司属于徐科长的税管区,徐科长一向对杨老板公司的经营情况盯得特别紧,杨老板想跟徐科长套近乎,徐科长总是不买账,一副拒人于之千里之外的熊样。后来杨老板得知徐科长的女儿徐宁宁就在儒林中学读书,他灵机一动,跟主管基建的东方白提了个要求,由他出面做东,东方白做陪,喊徐科长吃顿饭什么的,条件是图书馆的基建款可下调两到三个百分点。图书馆造价500多万元,下浮两到三个百分点,就意味着学校将少出十多万元的基建款,这等好事到哪里找去?东方白当即答应牵这根线,并且保证一定给牵上。
如今的人嘛,领导的话,爹娘的话都可以不听,但子女学校老师和校长的话那是一定得听的,因此东方白给徐科长只一个电话,他就屁颠屁颠赶了过来,赴了杨老板的约。从此杨老板就跟徐科长成了铁哥们儿,至于业务上的事,那自然就比以前好办多了。徐科长给了东方白面子,现在徐科长为女儿的事,求东方白跟秦时月说句话,东方白当然没什么可推托的。
东方白交了这个底,秦时月见做徐宁宁的家教能多方讨好,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当即就答应下来,继续给徐宁宁做起了家教。至于其他学生,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了。
这一天晚上,秦时月给徐宁宁辅导完作业后,正准备离去,徐科长喷着酒气回来了。徐科长虽然只是市税务局一名科长,但他负责税收征管的东城区是个黄金码头,个体户生意做得很红火,因此他在外面吃点拿点玩点,简直是小菜一碟,人民群众见怪不怪,也是能够理解的。用时髦的话说是“四项基本”:烟酒基本靠送,工资基本不动,三陪基本不空,老婆基本不用。
徐科长这天晚上大概又在外面“基本”了一番,心情舒畅,加上又有几分醉意,见了秦时月,一定要给他表示点什么。秦时月身上多少有些知识分子的酸气,表面上对徐科长客客气气的,心底里难免不太瞧得起,上他家做家教纯粹是看东方白的面子,至于要他接受徐科长除家教之外的钱物,实在有些不屑。
可秦时月正要走开,徐科长已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在空中一晃,顺势塞进了他的上衣口袋。
徐科长的动作虽然很快,但秦时月看清了,那是一只绿绒盒子,像是装钻戒或手表一类贵重物品的。秦时月哪里敢收?要去袋里把东西掏出来,徐科长却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含含混混道:“秦老师你这是见外了不是?你一个堂堂的高级教师,能看得起我徐某人,继续上我家来给宁宁做家教,让宁宁能有今天的进步,我是感激不尽啊!我一直想报答你,如果你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徐某人。”
秦时月还要推辞,徐科长又说:“实话对你说吧,这也不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是一位朋友送的,我家里多的是,你没有必要客气。”说着,一用力,已将他推到门外,说:“你走吧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不留你了。”顺便把门给哐上了。
秦时月没有了推托和说话的余地,站在门外痴了一会儿,犹豫着要把关紧的门敲开,可转念一想,姓徐的自己都说了,这也不是他自己买的,肯定又是哪位个体户朝的贡,我不收还不是白不收?
这么想着,秦时月那抬起来要去敲门的手便放下了,身子一转,下了楼。
回到家里,曾桂花像以往一样还没睡。秦时月把怀里的盒子拿出来,往她前面一放,献媚道:“你看,这是什么?”曾桂花见是一只精巧的绿绒盒子,就知道里面装的决不会是一般东西。
她一把将盒子抓到手上,叭一声打开了。
她的眼睛立即就鼓得铜钱一样大了。原来是一只精致的闪着银光的白金钻戒。曾桂花伸出手指,把钻戒从盒子里拈出来,放在灯下细瞧起来。
瞧够了,又将钻戒套进手指里,伸到秦时月面前,问他好不好看。秦时月还未及开口,她又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高级的白金钻戒,一瞧便知道是真货。”秦时月说:“谁知是真货还是假货?”曾桂花说:“你别逗我了,真货假货我还看不出?真货哪有这样的成色?告诉我,多少钱买的?”
秦时月故意卖一个关子,说:“你猜猜看?”曾桂花偏着头估算了一下,说:“黄金有价钻无价,硬要论价,我看起码得上万元。”
说到钱,曾桂花这才起了疑心,盯住秦时月道:“这钻戒哪来的?你在哪里发了洋财?”
秦时月还想逗逗曾桂花,说:“学校今天发了一笔奖金,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我也没给你买过什么,就给你买了这只钻戒。”
曾桂花太了解秦时月了,用这么大一笔的钱,他是决不会自作主张的。她又在学校食堂做事,秦时月如果得了这么多的奖金,她还能不听到一些风声?何况学校里也不可能发这么大一笔的奖金。曾桂花越想越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说:“你别把我当小孩了,过去你连几百块钱一对的耳环都舍不得给我买,现在一下子变得这么大方了?”
秦时月这才跟曾桂花说了事情的经过。
曾桂花就将钻戒从手指上褪下来,扔到桌上,说:“我还以为是你给我买的,人家的东西你收得的?”秦时月说:“我也不想要人家的东西,可我没法推脱呀,而且姓徐的也不是他自己掏钱买的,给他送金送银的几时断过?他还会在乎这只钻戒?”
说到这里,两人都不吱声了,屋子里静下来。曾桂花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那只钻戒,她寻思良久,才说道:“我从小到大,包括跟你这十多年,除了与几位要好的亲戚朋友有些礼节往来之外,从没收到过别人的贵重物品,今晚姓徐的送这只钻戒,虽然昂贵了点,但他的来源也不正,属于不义之财,我们收了,大概也不为过吧?何况还有你给他女儿做家教的一份辛苦在里面。”
秦时月拿过钻戒,重新戴到曾桂花手上,说:“这话就不该是你说的了,人家是不是不义之财,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至少人家送我们这只钻戒,是看在我给他女儿做家教的份上,还是出于一份好心吧?”
听秦时月这么一说,曾桂花心里受用多了,晃晃手上的钻戒,说:“那好吧,老娘我笑纳了。”也是一时兴奋,情不自禁揽过秦时月的脑壳,在他脸上猛啄了好几口。
这只钻戒就这样箍在了曾桂花手指上,直到睡到了床上,还舍不得脱下来,不时凑到鼻子下嗅嗅,放嘴边吻吻。
这么一折腾,还哪里睡得着?曾桂花身上某一处神经便格外活跃,急急捞过秦时月的身子,两人翻云覆雨起来。
夫妻之间这事,如果女人有了愿望,能够变被动为主动,那是另有一番意味的。秦时月也就非常满足,觉得好久没这么酣畅淋漓过了。他将曾桂花搂得铁紧,心下生出一份感激,虽然他不知是该感激怀里的女人,还是女人手指上这只漂亮的白金钻戒。
大概是这只钻戒的原因,第二天早上天还没全亮,曾桂花就醒来了,又将手指上的钻戒好一阵端详。这是一个过惯了简朴日子的女人,身上突然多了一件这样贵重豪华的东西,心里总觉得不太实在。
不知怎么的,后来曾桂花还是把钻戒从手指上褪了下来。
然后她摇醒了秦时月,说:“你还是把钻戒退了回去吧。”秦时月揉揉眼睛,说:“你是不是在说梦话?”曾桂花望着窗外幽幽曙色,说:“不是自己掏钱买的东西,我感到心里不踏实。”秦时月说:“有什么不踏实的?又不是偷的抢的。”曾桂花说:“活了大半辈子了,天天粗茶淡饭的,没穿过金,没戴过银,不也过来了?我看就是戴只这么贵重的钻戒,人也没贵气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