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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徐晃大喝一声,开山大斧劈空斩下,有如长河大浪般卷向跟前两员拼死挡住去路的凉州军小校,但听咣咣两声清响,两员凉州小校兵刃脱手,连人带甲被徐晃劈成了断肢残躯,漫天激溅的血雨中,徐晃纵骑突进,终于从严严实实的防线中撕开了一处缺口,尾随徐晃身后的数十骑兵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牛,策马狂暴地撞向了前方密集如森的枪阵~~
拼他娘的!
就算是死也要把前方的井阑烧掉!
“噗噗噗~~”
锋利的长矛从四面八方攒刺而止,顷刻间便将冲在最前面的两名骑兵连人带骑戳成了刺猬,当那数截滴血的枪尖从背后攒出时,两名骑士的眼神已经变得一片通红,就像垂死前的野兽,流露出令人心悸的狂暴。
“吼啊~~”
“咣~”
凄厉的怒吼声中,两名骑兵手臂扬起,两只羊皮囊凌空抛起,往前翻飞不远便噗的一声撞上了井阑前壁,羊皮囊绽裂开来,里面的火油溅了井阑前壁到处都是,有一滴火油恰好滴在一名凉州小校的唇上。
凉州小校伸出舌头舐了舐,旋即脸色大变,凄厉的大喝道:“阻止他们,别让这些魔鬼靠近井阑,阻止他们,快~~”
然而,凉州小校的提醒已经晚了。
这个时候,狂飙疾进的河东骑兵已经以十数条生命为代价,硬生生地撞开了一道靠近井阑的通道,剩下的河东骑兵呼啸而进,将垂挂在马鞍前的羊皮囊扬手砸在了井阑壁上,羊皮囊鸡蛋般碎裂开来,火油洒得到处都是~~
不远处,一名骑兵挽弓搭箭,幽幽燃烧的火箭已经瞄准了溅满火油的井阑。
“不,杀了他!”凉州小校狂暴地嘶吼起来,“杀死那名弓箭手,快!”
“唆唆唆~~”
凉州小校话音方落,数支锋利的长矛已经凌空攒刺而至,无情地洞穿了那名河东骑兵的胸膛,河东骑兵雄壮的身躯剧然一顿,目光顷刻间一片呆滞,手中的长弓也颓然落地,只有幽幽燃烧的火箭仍旧握于左手。
喧嚣的战场突然变得一片死寂,河东骑兵再听不到任何声音,然后整个世界开始旋转起来,倏忽之间,河东精兵看到了前方耸立如云、如巨兽般的井阑,徐晃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再次响起:就算是死,也要烧掉敌人的井阑。
就算是死,也要烧掉敌人的井阑!
垂死的河东骑兵奇迹般地挺起了胸膛,一名上前准备枭首的凉州兵愕然瞪大了眼睛,下一刻,两只沉重的铁蹄已经狠狠地踏在了他的头上,将他的头颅连同铁盔踢成粉碎。当胯下的战马奋蹄疾进时,河东骑兵已经解开了马鞍前的羊皮囊,将囊中的火油浇了自己满头满脸,然后,将幽幽燃烧的火箭往自己身上一撩~~
夜空下,一团烈火腾地燃起,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河东骑兵满脸狰狞,滴血的眼神死死地瞪着前方不远处的井阑,谁说小蚂蚁就掐不死大象?谁说小石头就砸不碎大瓦缸?谁说河东儿郎就烧不掉这些该死的井阑?
“轰!”
河东骑兵连人带骑狠狠地撞上了井阑前壁,燃烧的烈焰顷刻间引燃了洒满前壁的火油,高耸的井阑架很快开始燃烧起来,漫延的火势很快就烧穿了木制的墙壁,开始向井阑内部肆虐,不及片刻功夫,便有许多浑身带火的弓箭手从井阑内狂奔而出。
“撤,回城!”
徐晃将开山大斧往回一引,声嘶力竭地长吼,可这一次,仍能追随他身后的河东精兵却只剩下了廖廖十数骑,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数十架已经被烈火吞噬的井阑,徐晃的眸子已经一片寒凉,该死的井阑终于被干掉了!
凉州军后阵。
目睹数十具井阑几乎同时起火,徐荣的嘴角顿时泛起一丝剧烈的抽搐,眸子里更是掠过了一丝浓浓的阴霾,马屠夫的兵果然不简单哪!仅仅五百轻骑,两千重装步兵竟然遮拦不住,还是让他们突破了防线,烧掉了井阑!
“火,起火了!”程银惊叫起来,“将军,井阑起火了。”
“闭嘴!本将军的双眼还没瞎,用不着你嚷嚷。”徐荣厉声喝道,“不就是几十架井阑么,马屠夫以为烧毁了这几十架井阑,本将军便拿陇县城没有办法了吗?哼哼,那他也太小瞧本将军的攻城手段了!”
“呃~~”
程银倒吸一口冷气,凛然噤声。
“报~~”徐荣话音方落,后阵忽有快马疾驰而来,大声道,“陇西急报。”
“陇西?”徐荣脸色一变,凝声道,“讲!”
快马喘息道:“陇西急报,公子璜于白石谷中计遇伏,马屠夫大军连克狄道、临洮,整个陇西已经被攻陷了。”
“什么?”
“陇西被攻陷了?”
“公子璜呢?是生是死?”
杨秋、张横诸将纷纷失色。
唯有徐荣神色如常,淡然道:“慌什么,不就是个陇西郡么,凉州十郡还有八郡控制在我军手中,有什么好担忧的?”
第209章 鞠义善攻、徐晃善守(下)
失去了井阑阵的火箭支援,抢上城头的凉州兵很快就被趁势反击的河东精兵重新赶下了城楼,自知夺城无望的徐荣果断地下令撤兵,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深夜,徐荣中军大营。
轻轻的脚步声中,钟繇儒雅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帐中,向徐荣抱拳施礼道:“下官参见将军。”
“先生何必如此多礼。”徐荣肃手道,“且入席。”
钟繇抱了抱拳,隔着桌案屈膝在徐荣面前坐了下来,钟繇略一沉吟旋即问道:“下官听闻将军初战不利?”
“唔。”徐荣点了点头,应道,“徐晃善守,此言非虚。”
钟繇道:“井阑阵也未能破城?”
“井阑阵被徐晃的五百死士给烧了。”徐荣说此一顿,转开话题问道,“敢问先生,你那边进展如何?”
钟繇欣然答道:“进展十分顺利,如果不出意外,只需三天便可大功告成。”
“嗯。”徐荣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这几天本将军会加紧攻城,以迷惑城中守军,给先生的奇袭创造时机。”
钟繇道:“请将军放心,陇县势在必得。”
渭水河畔。
炎炎烈日下,官道上烟尘滚滚,一小股乔妆马贼的军队正在肆无忌惮地开进,不过很快这支军队便停止了前进,因为从陇县前往扶风郡的官道在这里开始分岔,一条跨过渭水径直通往长安,另一条沿渭水南岸先抵槐里,再达长安。
方悦策马来到了贾诩面前,凝声问道:“军师,前面有岔路,我们该走哪条道?”
贾诩闭目凝思片刻,不答反问道:“方悦将军,如果你是徐荣,回师长安会走哪条道?”
方悦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是北路,北路近而且直抵长安。”
贾诩道:“如果南路烟尘滚滚,有伏兵迹象呢?将军还是决定走北路?”
方悦道:“南路有伏兵,那就更要走北路了。”
“呵呵~~”贾诩微笑道,“既然这样,我们便走南路,再令士卒在官道上拖行柴薪、卷起烟尘以为伏兵迹象,又令各路小股马队前来汇聚,准备伏击。”
“什么?”方悦愕然道,“既然在南路设伏,那应该在北路故布疑阵才对。”
“正所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贾诩淡然道,“徐荣熟读兵书,颇有韬略,所以我军必须反其道而行之。”
方悦凝声道:“原来如此。”
虎牢关上。
在李儒、李肃、樊稠,郭汜、李催等人的陪同下,董卓上关观战。
董卓心腹大将郭汜道:“主公,吕布、张辽两位将军引军出关驻扎,又以军师妙计筑土山、修高橹,向关东军营中昼夜不停放箭,如今十八路关东联军已经被迫后撤三里下寨,再无法对虎牢关构成直接的威胁了,哈哈。”
李儒肃立董卓左侧,手搭凉篷往前张望片刻,微笑道:“主公,张辽将军和奉先将军已经领军出寨,前去向关东联军搦战了,不过十八路关东军阀已经被两位将军的虎威吓破了胆,再无人敢应战了。”
“呜呜~~”
李儒话音方落,前方联军大营里忽然号角齐鸣。
“嗯?”董卓神色一动,凝眉问道,“号角声?”
董卓定睛望去,只见前方联军刚刚扎下的大寨忽然间辕门大开,旌旗翻涌间,一支军容齐整的铁甲雄师就像一股铁流滚滚而出,待看清这支雄师整肃的阵形军容后,董卓不由心头一沉,急问李儒道:“文修,这是哪路关东军?”
李儒急问左右,有熟悉关东底细的小校回报道:“回禀主公,这是勃海太守袁绍麾下部将鞠义的先登营,兵力虽然不多,只有八千人,却是河北一带有名的精兵!”
“先登营?河北有名的精兵!”董卓闻言目露精芒,凝声道,“难道还能比本将军的西凉铁骑厉害?”
郭汜道:“西凉铁骑天下无敌,区区先登营根本不堪一击。”
李催不甘人后,也附和道:“就这么几千号人,奉先将军的西凉铁骑只需一次冲锋就足以将之踏成齑粉了。”
“哈哈哈~~”董卓闻言大乐,抚髯得意道,“两位将军所言深合吾意,既如此,速取酒食前来,本将军要与诸公一边饮宴,一边观赏奉先吾儿关前杀敌的精彩好戏。”
李儒挥了挥手,早有心腹匆匆下去准备酒食去了。
虎牢关前。
吕布以手中方天画戟遥指前方汹涌而来的先登营,向身边的张辽哈哈大笑道:“连日大战,十三路军阀十数万关东军皆已经败在我军铁蹄之下,连翻打击下,关东军是不是昏了头了?这才派出这几千号步兵前来送死?”
张辽凝目望去,只见这支步兵虽然兵力不多,只有七八千人众,可阵形严谨,装备精良,一式的黝黑铁甲汇聚成一片浩瀚的铁甲汪洋,虽相隔千步之遥亦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浓烈的肃杀之气,只是这份杀气,便远胜前几日轮番上阵的关东军了。
“将军且不可轻敌,这股关东军非前几日的关东军可比,应该是关东军中的精锐了。”
“精锐?”吕布嘴角忽然绽起一丝轻蔑的笑意,早已经策马扬戟而出,空中只传来他冰冷的一句,“本将军先斩了他们的主将,灭了这支精锐的士气!”
张辽只来得及提醒一句:“将军小心。”
吕布纵骑飞出,远处虎牢关上顿时响起一阵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列阵于关前的西凉铁骑更是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斩马刀,亡乎所以地咆哮起来。
联军大营。
袁绍、曹操、陶谦、韩馥等十八路关东诸侯以及各自的亲信大将正肃立在辕门上观战,相比较虎牢关上的欢腾喧嚣,联军营中显得异常的安静,或者说士气低落。连日来,十数路关东军阀纷纷战败,吕布、张辽的武勇以及西凉铁骑的骁勇善战早已经深深地根植进了每一名关军将士的心里。
关东联军的军心已经开始动摇,谁也没有把反败为胜的希望牵托在这支兵力仅有八千的河北步兵身上。
曹操也同样不认为鞠义的先登营能够击败吕布率领的西凉铁骑,不过还是安慰袁绍道:“本初休要担心,鞠义将军熟读兵书、极擅用兵,乃是河北一带有名的统兵大将,吕布、张辽只有匹夫之勇,未必是其敌手。”
“嘁,那可不一定。”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轻轻地嘀咕了一句,“连勇冠三军的颜良、文丑两位将军都架不住吕布一戟,鞠义再能难道还能强过颜、文两位将军?”
袁绍闻言眉头猛地一跳,放眼望去,骁勇无双的吕布已经驾驭着火红的赤兔再次出阵前来搦战,眼见吕布跃马扬戟、英姿飒爽的模样,袁绍眸子里不由浮起了浓郁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