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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金钢-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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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现出了一个圆形的房基,这大概是修炮楼。又一巡视周围,看到转遭儿立起一人多高的木头桩子,不用说,这是要圈铁丝网。心里话:这可得想个办法,把人们救走,要不然,等敌人把铁丝网圈住,把炮楼儿修起来,再想走也没了法儿。

想到这里,孙定邦慌忙又爬回洞口叫着肖飞。他俩来到里边对大伙一说,人们还有个不急的吗?无论如何也得赶快出去。怎么办呢?你一言我一语地想出来了个办法,把灯点起来,找到了一条破绳,又解下了几个人的腰带,先让孙定邦跟肖飞,拿着绳子的一头,爬上井去,然后由志如和林丽负责,用这一头的绳子,把人绑起来,一个一个的拉到上边。

上去之后,趁着晚间,先把伤员们弄到大沙洼里隐蔽起来,然后再想法到别村去找堡垒关系。

事不宜迟,说走就走,只见肖飞走在头里,孙定邦拿着绳子紧跟着,其余的人也都跟着往洞口爬。只有东海是腿伤,不能爬,只得由志如在前边拖着他。志如一个人的力气不够,孙大娘和林丽还在后边帮忙着推。费了好大的劲儿,他们才来到洞口。这时候,肖飞已经爬到井沿儿。他刚想上去,忽然听到脚步声响。这脚步声越走越近,来到了井边,肖飞只好又悄悄儿地退下来。

大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肖飞说是来了人,人们这才都纹丝儿不动,大气儿不出,都以为是敌人的巡逻,等着把他让过去再开始行动。嗨!真是事不随愿,来的人并不是敌人的巡逻。那个家伙到了井口,便停止了脚步,往下探了探头。不大的功夫,他放下来了一个东西。看不清是什么,象是用绳子系着送到水里头去。一会儿这东西又提上水面,很快又送下去。就这样上来下去地弄了好大一会,还听到井上的人喃喃地骂着。一时之间把人们闹得更糊涂了。又呆了不大一会儿,听到哗的一声水响,好象是提上来了一个沉重的大东西,又听“噗喽”的一声掉下去了。井上的人更气愤地骂道:“好猴儿先儿,你个王八蛋操的,死了你还这么难斗。”这时人们才听清判明:是何志武在打捞死尸。

那位说:深更半夜里,何志武打捞这个死尸干什么?

他打捞的并不是这具死尸,是因为猴儿先儿这个死尸的身上,还带着一支盒子炮哩。何志武的枪因为叫肖飞弄走了,他没了打人的家伙儿。

他干的那种勾当,一天离了枪也不行。

买一支好盒子炮,用伪币儿就得七八百元。他哪儿弄这么多钱去?他这两天没有别的办法,要了他大哥何志文的一支小手枪带着。谁不知道,打仗用小手枪是不顶事的。所以他才要打捞这个死尸。

又有人问:他打捞这枪怎么不白天来呢?莫非他还保守秘密吗?他可真想保守秘密。因为他知道:现在这儿已经归刁世贵的伪军小队所管,要是叫他们知道了,那就得见一面儿分一半儿,少不了他得掏出个三百四百的伪币。就真是说说好话,看个面子,他也得破费个百八十元请请客。说不定,也许弄裂了,不让他打捞,这支枪就白白的便宜了刁世贵。因为有这些顾虑,何志武才等这儿没了人,来打捞这支枪。他以为猴儿先儿的个子瘦小,没有多大分量,自己能够打捞上来。他用的这个家伙儿,是个捞梢的铁钩子,样子象船上用的铁锚,四个钩儿,只是比铁锚个小,也细,它的钩子挺尖,抓东西抓得倒挺结实。

但是,因为死尸是肉的,抓着一块,提上水面之后,一离水,重量加大,把肉抓豁,死尸就又掉下去。这样,抓住了多少回就又掉下去了多少回。所以气得何志武老是骂不绝口。

何志武在这儿鼓捣了一会,在孙定邦家房上站岗的伪军发觉了:“谁?什么人?在井那儿的是什么人?”何志武一听,赶快就趴在地下了。他想隐蔽一下没了事。其实,他这是瞎想。在这样情况之下,伪军能把这个征候放过去吗?连问了几句不言语,“嘎”的一枪就打了过来。紧接着,“咕……”就来一梭子捷克式的机关枪。仗着是夜间打不准,吓得个何志武连忙喊道:“是我!

我!别打了,是自己人!”房上问:“你是什么人?”“我是袭击队的。”“你是袭击队的谁?”“我是何志武。”“你在那儿干什么?”“我,我,我在这儿捞东西哩。”

“捞什么东西?你过来,你要不过来就打死你!”

何志武没有办法,只好战兢兢地走过去。这时候,刁世贵也上到房顶上来,一看果然是何志武。何志武不得不说实话。刁世贵听了之后,瞧这路子骂:“你他妈的混蛋,捞枪为什么白天不捞,打死你怎么办?你不知有八路军活动吗?叫八路军活抓了你狗日的去!赶快给我滚回去,等天亮以后再捞。”他把何志武骂了个狗血喷头。何志武因为是犯在了他的手下,不敢还言,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回家去。咳呀!这样一闹,更加提高了伪军的警惕,洞里头的人们也就不敢再上来了。

夏天的夜短,呆了不大的功夫天就亮了。伪军又押着民伕来修公路,修炮楼。

何志武又来打捞死尸。这一回连刁世贵也帮他的忙。其实,他哪里是帮忙?他是为了要捡个洋落。

他们又打捞了半天,这具死尸总算弄上来了。上来一看,浑身的肉,叫铁钩子抓了个乱七八糟,衣服也烂了,腰带也断了,盒子炮也丢在了水底。何志武觉着费了这么大的劲儿,白闹了。他觉着冤的慌,非要继续打捞不可。刁世贵不让了:

“不行,别打捞了,盒子炮那么小,一时半会儿的捞不上来,别在这儿妨碍工事,等以后再说吧。真是倒他娘的邪霉!我说这儿有个井,以后吃水方便,谁知道这个死尸在里头泡着?

这水还怎么喝?因为不知道,昨天人们还都喝这井里的水哩。

我也喝了不少,啊,啐,啐。”说着他还直想呕吐,直啐唾沫。

何志武再三的要求,他也不让继续打捞。最后,他还叫过来了几个民伕,从旁边场院里推过来了两个大碌碡,并着一对,盖上了井口。井口本来就挺小,这一家伙整个的都盖住了。刁世贵还说:“这就好了,省得人们不知道,还喝这井的水。”嘿!

真是,他哪有这样好心眼儿,关心群众的卫生?他是为了,等修上炮楼之后,好自己独吞了这支盒子炮。可是这一下子,这个井口算是给封住了,休想再从这儿出去。

哎呀!地洞里头的人们可怎么办呢?本来是都抱着很大的希望,能够逃出这个危险的苦洞。如今看来是一点指望也没有了!难道这些人就都甘心在里边等死吗?当然不是这样。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遇顶风也能开。”这是肖飞常说的话。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这样说。他总觉着,多想办法,就没有绝路。并且他还想出了办法:他要拿起小铁锹儿来,从地洞里边另掏一个小口儿,掏到铁丝网的外边去,照样可以脱险。

有几个人同意他的这个办法。你看他,把小铁锹摸到了手里,就要开始挖土。志如这时候也拿起了二齿挠子,要跟着肖飞一块儿干。孙定邦走过来拦住了:“先别忙,撂下,撂下,你们俩都把家伙撂下。”

肖飞和志如同时问道:“撂下怎么着?”

孙定邦用手往上一指:

“听!上边咕咚咕咚走道的声音下头听这么清楚,咱们要在这下边噗嚓噗嚓地创土,人家在上头会听不见?这个办法不行,干不得,趁早别动。”叫他这样一说,人们听着是满有道理,心服口服。肖飞把小铁锹儿一扔,说了句:“不行拉倒,再想别的办法。”

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呢?丁尚武说话了:“这么办:等着天再黑了以后,屋里的人睡了觉,咱们就从洞口偷着爬上去,我在头里,你们在后边跟着我,不能走的人咱们背上他。

趁着外面黑里马虎的,咱们大家一起往外冲!”人们听着他说的怪带劲儿,有人就鼓起了勇气。但是,孙定邦不同意他的意见。他凑到了丁尚武的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背脊说道:

“同志啊!你说的那个办法不行。咱们地洞里的人,伤的伤,病的病,老的老,小的小。外面这么多敌人,怎么能硬往外冲?”丁尚武听了,自然是不高兴。他还说是因为孙定邦胆子小,树叶掉下来都怕砸破头皮呢!不过孙定邦是个有涵养的人,他做事小心谨慎,为的是大家的安全。人家说他一两句,他是不会把它放在心上的。

有人问道:这个办法也不行,那个办法也干不得,那么孙定邦到底有什么高见呢?

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高见。不过,他这人是一贯的慎重小心,依靠领导,相信上级,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这种思想越发明显。他总是觉着:现在要想脱险,光靠他们几个本身的力量不行。

田耕和齐英他们,对地洞里的受难同志,不能不关心,一定会想出办法来救他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咬牙!忍耐!保住秘密不让敌人发现。洞里头有生麦子吃就饿不死,井里头有水就渴不坏。再一说,敌人不会老是住在他这破房子里头,几天以后,他们盖上炮楼,必然要搬到炮楼里头去住。到那个时候,再想法出去不就好办得多了吗?这就是孙定邦现在的主张。孙定邦把他的意见一说,史更新也同意他的主张,他说:“我基本上同意老孙的意见,但是,我们也不能坐在地洞里老等,我们得把敌人的情况摸清楚,只要情况明了,冲出去或是留在地洞,都由我们了!”于是,这自然地就形成了个决定。大伙都集中精力来了解敌情。

不过,这也不是很容易作到的。肖飞爬到井口去听,听了多少次,因为声音太杂乱,什么也听不清楚。只有在草池子下头听着屋里的伪军们说话,倒是能够听清,吃饭、睡觉、换班、擦枪、吵嘴、打骂,都能听见。听了之后,他们判明了这是三个班,还有一挺捷克式轻机枪。按说,要是等着伪军们睡着了觉,象丁尚武、史更新、肖飞、孙定邦这些人,悄悄儿钻出洞口,满可以把他们给收拾喽。可就是有一样不好办,刁世贵这家伙很鬼瘴,他并不麻痹。夜间的岗哨,不光在房上有,六个正副班长,轮流值班。屋里的灯是通宵不灭,带班的班长,挎着枪不停地走出走进,到处巡查。就连刁世贵本人,也时常地起来到外面察看。如果要钻出洞来,被他们看见那可就太危险了!刁世贵这些伪军,平时他们赌钱的赌钱,喝酒的喝酒,抽大烟的抽大烟,是干什么勾当的都有。

这会儿他们总是不打自惊,好象随时都防备着挨打,所以他们才这样警惕。

又是一夜一天过去了,洞里的人们饿得没有办法,只得吃生麦子。生麦子嚼着费劲,就先用水泡一泡,泡软了再吃。

这样,虽说不致于饿死干死,可是吃得大伙肚子闷胀,呕吐恶心,眼里头冒花儿,浑身没有劲儿。那种难受的滋味儿,咳!

就甭说了……要是这样长久下去,这些人非要死在洞里不可!

不过,现在从伪军的话里已经判明,这个炮楼快修成了。好象最大的希望,那就是等伪军们搬到炮楼里边去。一点也没有料想到: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喜讯——枪声、手榴弹声响起来了。大伙一听还有个不高兴吗?真是高兴得把心都要跳出来!他们都挤到洞口这儿,一个个闭住呼吸仄着耳朵,仔细的听。听着就在房后头不远,劈劈啪啪有不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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