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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李子文倒没有觉得卢旺财的话是废话,反而觉得他说得很到位、很过瘾。当然,也只有他能把话说得这么淋漓尽致,说得这么透彻明了。换了自己说出来,严明又会多心,又会怀疑自己是借题发挥来发泄对他的不满情绪。
董建军虽然感觉脸上无光,很没面子,但他是个地道的商人,他不会去计较卢旺财的挖苦和讥讽,反正他已经晓得在这帮人面前别想偷工减料,每一道工序他们都防贼似的,必须按质量要求施工。因此,也就没有讨好他们的必要了。大家都是公事公办,自己指望这个工程能赚很多钱是不现实的,扣去已付的各种成本和费用,能净赚个二十来万就烧高香了。因此,也就没有再强留他们吃午饭。
(三)
李子文一个人骑上摩托车准备赶往桃花村去陪县发改委的李主任他们。汪祥已经安排好了,在桃花村的农户家里吃农家饭。省里来的处长很乐意在农户家吃土鸡,吃农家蔬菜,吃木柴烧煮的锅巴饭。
李子文飞快地骑着车子,这时,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开头一阵,李子文没有感觉到,连续不断的铃声加振动才使他知道来了一个很急的电话。果然,一按绿键,汪祥急得要哭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李书记,你快来呀,出大事了……”
“小汪,你慢点说,出什么大事了?”
“李、李主任他被电击了……”汪祥的话带着哭腔。
“什么,要紧吗?人现在怎么样?”
“我不知道,你快过来吧……”
“好、好。你别急,快打120急救电话,我马上就到!”
汪祥到底是年轻,从没经历过这种骤然出现的生死场面。他当时看见李主任拿着渔竿走到了一根大电线杆下面,然后撒了几把鱼饵,没过一会儿,就见李主任的渔竿弯曲地随着鱼在水塘里转着圈。
李主任一边转着鱼竿,一边高兴地说:“大家伙,大家伙,起码十多斤的大家伙……”
突然,大鱼一下窜向塘中间,李主任猛地提起了渔竿,线断了,渔竿随着惯性一下碰在了电线上,只见湿漉漉的渔竿和电线相撞时,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蓝色的火光闪动了几下,李主任“啊”了一声,随即倒在水塘边。
汪祥一看,大叫一声:“不好!李主任触电了!”
省发改委的处长一下吓傻了,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是李主任的司机有经验,马上拿了根干木棍,将缠在李主任手上的湿渔竿扒开。抱起李主任就往车上放,并要汪祥快呼120急救车。
汪祥打完120急救电话,走到车边一看,只见李主任全身已烧得焦黑,头上、脸上已面目全非,一双手更是烧焦了,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烤焦味道,全身一个劲地抽搐着。
汪祥焦急之下,便打了李子文的电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自己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子文,好像只要李子文一接电话,他心里就踏实了似的。然后又打了严明的电话,这样大的事,又是他安排的事,当然应该向他汇报。
严明接了电话之后,问谁还在现场,汪祥说现在没有,不过告诉他,过一会李子文会过来,严明听后“嗯”了一声,说:
“李书记对付这种事很有经验,你具体就和他商量着处理,我尽量争取早一点赶过来。”
不过,严明自始至终没有赶过来,包括在和县发改委移送李主任的遗体时,他也没有出现。
李子文从汪祥急促的话语里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渔竿和鱼缠绕的时候,肯定是湿透了,往上一撂,水顺着鱼竿往下流,渔竿、电线和人体自然会形成一股电流。一想到这里,李子文更是心急火燎似的。等他赶到现场时,司机已把李主任送到了乡卫生院。
李子文又急忙骑车赶往乡卫生院。
一到卫生院,县人民医院的急救车已停在门口。走进病房,医生正在做心脏胸压抢救。过了许久,医生无可奈何地停下来,摇着头说:
“我们已经尽力了!”
李子文拨开人群,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已经看不清模样的李主任。人的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刚刚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顷刻之间就悄无声息地没了。想到这里,李子文禁不住黯然神伤、潸然泪下。
汪祥在一旁急得直哭,一个劲地自言自语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汪祥的话让李子文的意识马上清醒过来,他想,现在不是哀伤悲痛的时候,必须尽快妥善处理这事。否则这种并不光彩的事传到领导耳里,不但会给后事的处理带来麻烦,作为东道主的东风乡也会受牵连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于是,李子文要汪祥立即把现在的情况详细向严明和何林春汇报,他自己则打了县发改委办公室电话,委婉地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并要他们暂不要过分声张,迅速派人到东风乡来商量处理后事。
随后,李子文又以个人名义打了李主任家里电话,把真实情况告诉了他爱人。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李子文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问汪祥:“省发改委的处长呢?”
“他早和司机躲到县里去了,估计是怕李主任家里人找他麻烦,才不敢露面的。”
“这帮龟孙子,平时总是盛气凌人,就知道狐假虎威,敲诈勒索,一有麻烦事不是溜,就是躲!”李子文忍不住骂出了口。
一个小时之后,县发改委的全体班子成员及办公室人员全部到齐了,李主任的妻子及亲属们也来了。
一时间,卫生院内哭声一片。
汪祥把今天发生的情况,从头到尾地向各位叙述了一遍。
悲剧已经发生,况且发生这样的悲剧张扬出去也不是很光彩的事,加上李子文和李主任又是同乡同村人,关系也很好。因此,亲戚们并没有为难乡政府,而是很理智地把遗体送往县殡仪馆去了。
整个事情的处理竟是如此顺利,这让汪祥惊讶不已,更让严明始料未及。他以为遇上这种事,对方亲属肯定会大闹乡政府,因为要李主任来陪同省里的处长是他邀请的。因此,当汪祥打电话告诉他发生情况后,他就在琢磨如何处理这件事,好在听到汪祥说了李子文会去处理,他便故意躲到了县城家里,并将手机关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才开机,一看许多个未接电话,忙打了汪祥的电话,问清情况后,这才坐车回到了乡政府。
严明后来仔细一想,觉得自己如今对突发事件的确过于神经过敏了。其实,发生这种事,家属们是不敢大吵大闹的,大闹对他们也没好处,也许是这些年很少处理这种事了,一般都是委派李子文他们去,因此自己太谨小慎微了。
(四)
“钓鱼事件”在春江县乃至全市产生了极大的轰动效应,网民们更是高度关注,纷纷发帖或留言,指责这种侵害性钓鱼之风衍生的腐败风气。有的网民甚至刻毒地咒骂触电身亡的李主任是罪该万死,死有余辜。更多的网民则强烈要求有关部门要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一时间,谣言四起,各种舆论铺天盖地般席卷而至,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
面对这股兵临城下的舆论压力,严明的小九九又开始了盘算。如果这件事上面追究起来,自己一定脱不了关系,要是没有一个人顶着,自己说不定会受到牵连。好在自己当时有事没有亲自到实地去陪,否则无论如何都难以推脱责任了。他想让汪祥去背这个包袱。不过,他是自己的办公室主任,虽然刚刚提拔,人们还会想到是自己安排办公室主任去作陪的,这是和尚头上的蚤子——明摆着。那么,谁来做这个替罪羊呢?他马上想到了李子文,对,他跟李主任是老乡加朋友,又一直是他在现场处理这件事,由他来承担这个责任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这样既可做到天衣无缝,又能一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于时,严明马上打了县委宋书记电话,说是有情况要向领导汇报。
宋书记正在为“钓鱼事件”被网络媒体搞得沸沸扬扬而大伤脑筋,正想找严明问清这件事,便专程在办公室等待严明来作专题汇报。
听了严明的汇报,宋书记非常生气,表示一定要彻查此事,并严肃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严明向宋书记汇报之后,觉得还有点不放心,便把汪祥找来,要他一同作证,指证李子文。
汪祥一听这话,简直是颠倒黑白,没有天理了。因此,断然拒绝,脱口而出:
“不行,要不是李书记及时到现场帮我处理这件事,我真不知道自己当时会怎样办呢?”
“你要是不这样,处分的就是你。你可是上面点名要重点提拔的对象,换届时肯定会重用的,你就这样把自己的美好前途断送在李子文身上吗?”
“这是做人的原则问题,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升迁,而不顾别人的死活。况且,李书记已经背了个不明不白的处分,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来承担这个责任。”
“你知道这是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现吗?什么叫‘无毒不丈夫’?到了这个关键时刻还意气用事、感情用事,你以后能有什么出息!”严明的语气加重了,要是以前,还不是这种语气,如今汪祥也是班子成员,而且上级组织部门众星捧月般地推荐,严明对他的态度包括说话的语气也改变了许多。
但汪祥还是从这种语气中感觉到了压力。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汪祥还是固执己见。两个人谈得很不愉快,最后不欢而散。
汪祥从严明办公室出来后不久,就被何林春叫到了办公室。何林春是接到了纪委金书记的电话,说是县委宋书记听了严明的汇报后,要他组织人员来调查此事,金书记出于对李子文的爱护,便先找何林春证实此事。何林春当时不在乡政府,具体情况不很清楚,便找汪祥问个明白。
汪祥实事求是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何林春,并要何林春向县里领导澄清真相,千万不能冤枉了李书记。
何林春听完汪祥的汇报后,感到问题很复杂,这是严明又一次对李子文展开的报复行动,而且这次的报复还是为了推脱和掩盖自己的责任。何林春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不能再软弱了。这种放弃原则的迁就,表面上是为了协调书记、乡长之间的关系,实际上是明哲保身的逃避现实,回避矛盾。想想李子文为了工作,全身地投入,不计名利、得失,忍辱负重,而自己却为了怕得罪严明,一味地忍气吞声,不敢坚持原则,不敢坚持真理,不敢实事求是。看看人家汪祥,小小年纪都能不顾领导的巨大压力,勇敢地承担自己的责任,而自己像什么?自己还像个乡长吗?自己还像个共产党员吗?何林春没有再犹豫,她要立即动身到县城,找宋书记和金书记,将事情的经过说清楚。
然而,当何林春分别找到两位领导汇报情况时,两位领导的手里已经收到了李子文亲自拟写的关于“钓鱼事件”的情况汇报。
原来,出事的当天晚上,李子文得知严明要把责任推到汪祥身上时,便拟写了这份材料,主动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他知道汪祥如今是上级重点培养的对象,在这个关键时候,不能让汪祥担责任、受处分。
何林春拿着李子文写的材料,半晌说不出话来,但她还是将真实情况分别向两位领导作了具体汇报。宋书记觉得很惊讶,一是严明竟这样卑鄙,把责任推给自己的下属;二是李子文竟有这样的宽大胸襟,主动承担责任,请求处分。
还是金书记思维敏捷、反应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