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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水老师听见在背后响起的轻声细语,惊叫着回过头去。
后方浮现出一抹纤细的人影。
上次出现在真以子面前的少女,穿了一件各色雏菊图样的华美长袖和服,披着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跟苍白透明的肌肤形成强烈对比。
迫水老师愣愣地看着那张缓缓抬起的白皙脸庞。
“你……你是……”
“蔑视他人、伤害他人……”(人を伤つけ贬めて)
少女一边喃喃说着,逐渐仰起那张不表露半点情感的面孔,眼光笔直盯着迫水老师。
“沉溺于罪孽的孽魂……”(罪に溺れし业の魂)
用她那双带有红色──带有鲜艳血色的眼睛盯着。
害怕得不住后退的迫水老师,不由自主地发出哀号。
少女的视线紧紧地锁住她,一边似乎喃喃地说了些什么。
真以子只看到少女的嘴唇在动。
即使如此,她也可以明确读出她说的话。
──要死一次看看吗?(一遍、死んで见る?)
===虽然是分割线但是没有跳转哦===
明明没有任何人碰到迫水老师,然而她的身体却突然被拖向屋顶的边缘,一只高跟鞋在拖曳途中摩擦着水泥地面因而脱落──被看不见的手拖到栏杆旁的老师,发出惊恐的悲鸣。
只要再过去一点,她就会翻过栏杆落到遥远下方的操场了。
“什么?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迫水老师疯狂挣扎的身体,被渐渐提到栏杆之上。站在稍远之处的爱,专注地看着她开始被吊离地面的景象。
“高度好像还不太够哪!”
从空无一人的方向,传来年轻男人的话语声和窃笑。
“是啊,这里的确还不够高呢!”
另一个带着笑意的性感女声回应着。
“如何?稍微认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有所悔改了吗?”
这次是一个听起来颇为玩世不恭的女声。
“——看样子还是没有真的悔改呢……”
明明迫水老师的嘴巴在动着,但是真以子却听不见她说的话,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了一声这样的叹息。
覆盖在四方屋顶的冰冷黑暗逐渐累积沉淀,慢慢吞噬了迫水老师以及她刺耳的惨叫声。
像是被无形触手捆绑、拼命偏过头来想要从黑暗中逃脱的迫水老师,瞪大眼睛望着真以子的方向。
她万分惊恐地用力张嘴尖叫。
但是,却没有声音传出来。
尖叫声没有传到发抖着目睹这一幕的真以子耳中,也没有传到愉快地在操场奔驰的学生们其中。
没有一个人听见老师被黑暗吞噬时的惨叫。
吞下迫水老师的黑暗静静卷着漩涡,然后逐渐凝聚缩小。
──你的怨恨立刻会被流放到地狱……
真以子蹲下身体,捂住听不见老师哀号的耳朵。
当她再次惶恐地睁开眼睛时,她的视线只捕捉到自己落在屋顶水泥地面的影子。
真以子抬起头来。
屋顶上已经看不见其他人影,被独自留下的真以子神情恍惚地仰望半空。
操场传来的笑闹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屋顶上已空无一人,身穿黑色长袖和服的爱不见了,只有声音的隐形人也不见了。
而且,老师也不见了。
乌云慢慢散去,上方完全恢复成清冷如昔的冬季天空。
===三途川上===
目光所及之处布满了浓暗的灰色,是一幅凄凉的光景。
淡淡的黑暗中,透出带有各种色彩的晦暗光芒。
那些是画上各种颜色的小小灯笼,灯笼发出微弱哀戚的光晕,漂流在深不见底的阴暗水面。
一艘小船伴随着轻微的晃动缓缓前行,水面也只是静静映出四周的黑暗,不见其中兴起半点波纹。
身穿黑色长袖和服、站在船尾默默撑船的少女。摇曳不止的袖上花纹,在黑暗中仍然柔美宜人。
在用撑着的那艘船前方,远处的水面上,耸立着一座巨大城墙的黑影。
“此怨此恨,将流向地狱……”(この怨み、地狱へ流します)
轻柔得像是河上的风的话语。
一串铃声轻柔地响起。
地狱中的烛台上,一根写着“关川真以子”的白色蜡烛,悄悄点燃,缓缓燃烧。
落下的烛泪,像是在为怨恨送行……
===
真以子在早晨阳光之中换衣服时,发现胸口正中多了一个昨天之前不曾出现的小小黑印。
她轻轻地抚摸着那个印记。
这是订立契约的证据。
是提醒她,把别人流放到地狱的罪过、永远无法消除的印记。
她昨天已经把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妈妈了,只有这件事情没有说出口。
真以子沉默地换好制服,拿起桌上的新手机。
昨天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她就早退回家,跟妈妈谈了很久很久。包括香奈的事情、香奈传来的简讯、还有老师的事情,然后妈妈就带着她去邻镇的手机商店。
这大概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妈妈首肯的跷课吧!
她和妈妈一起选了一支跟以前不同的新型手机。
她也重新一个一个输入用笔写下的朋友电话号码和信箱地址,光是这些工作就花去了她半天时间。就连明知永远无机会再打的香奈号码,她也一并输入通讯录。
打开简讯页面,里面还是空荡荡的。
虽然她也把坏掉的手机一起带去,但是跟店里的人谈过之后,对方却一脸抱歉地说,修复资料的可能性相当低,只能赌赌看,说不定可以重新找回资料,但是也不能抱持太高的期待。
其实都不重要了。
就算香奈的简讯就此消失也无所谓。
简讯里写了些什么、到底发生过什么事、香奈想要倾诉的是什么,这次真以子要勇敢地亲口说出来。
“快下来吃早餐啊!”妈妈在楼下呼唤着。“上学快要迟到啰。你再拖拖拉拉的话,我就要把你昨天无故请假的事情告诉学校唷!”
“好啦!”
之后,就把手机放进书包里。
她突然回忆起那个粗糙稻草人的触感,不禁在书包底部摸索了一下。理所当然地,书包里除了课本和笔记本之外什么都没有。
──接下来就看你的决定了。
这句话又在真以子的耳边响起。
“非得亲自下定决心不可……如果我一开始可以这么做就好了。”
但是……人们经常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手机突然传出收到简讯的通知铃声,真以子吓得跳起来。
她看着手机外壳萤幕一亮一灭的显示灯光。
会是谁呢?
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心跳也开始变得激烈。
「──小鸡,我还是觉得……」
「──小鸡,我的乐谱……」
「──我不行了。小鸡,我没办法再唱歌了。」
香奈简讯的幻影历历在目,真以子几乎无法呼吸。她对自己说这是不可能的──
原来是隔壁班的萌。
「速报!」
这个标题跟她在香奈死亡当天传来的简讯相同,真以子以不熟练的手法操作着新手机,好不容易开启了简讯。
「一到学校就发现大骚动,真以子般上的破水老师失踪了!」
真以子看看时钟,现在已经是勤劳学生陆续到校的时间了。
「车子还流在学校停车场,人却不见了!听说警察昨晚调查车子,发现有好挤张应该早就送去相奈家的问卷。好像只有写了社团里欺负事件的问卷被藏起来的样子,而且,最大的疑点就是相奈的手积找到了!」
或许是因为萌太过心急,有大量的错别字跃然于简讯之中。
「老师她果然……」
又有新的简讯传来了。
「PS!」
萌的第二封简讯非常短。
『真以子,已经没事了,快来学校吧!』
她的眼眶突然一热。
在眼泪滴下之前,真以子迅速地打完回信。
「我要去了,谢谢你。」
她当然要去学校。
她有好多话想讲。
就算找到香奈的手机,里面的资料可能也已经被消除了。
就算找到老师扣下的问卷,可能还是抹除不了真以子背负的欺负污名。
储存在真以子原先那支手机里的香奈简讯,现在或许已经消失了。
但是,她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完完全全地说出来,诚实地把事情的真相都说出来。
开了门正要下楼时,真以子回头一看,发现窗外飘舞着白色的细碎物体。
开始下雪了。
像是要净化一切污秽似的,洁白的雪花从阴暗的天空无声降下。
“呀咧呀咧,真是的,为什么小爱这么轻松,我们却要做这些帮人善后的麻烦事啊……”
坐在对面天台上看着这边的白发少女叹了口气。
【请认真对待,这是你现在——】
从她手中捏着的铜钱中,传来了一个女孩一本正经的声音。
“是是是,我知道了……”
腰插木刀的白发少女打断了铜钱中的声音,在天台上一跃而下。
“这种当无名好人的工作……还真是不适合我啊……啊,下次和那些家伙商量一下吧……不对,要商量只需要和那家伙商量吗……”
少女轻声的抱怨,随着她的身影消散在风中。
===
作者语:好的,从这里开始大概会跟TV走,毕竟一直复制也不好(对手指)……另外,已经有人乱入了哟猜得出来是谁吗?挺好猜的来着……话说补了二笼才知道原来也不算是原设修改啊……呜……这几天低血糖好难过……周末两整天都坐在电脑桌前面才憋出半章来……
第349章:比人间愉快的地狱
仿佛永远都是黄昏的小河。
染成一片火红的景色中,有一抹穿着水手服的身影踽踽而行。
平缓延伸的田埂,以及随风摇曳、掩埋一切的芒草,均染上浓重的暮色。
开满彼岸花的小径前方,建了一栋十分窄小、仿佛融入周围茂密树林的稻草屋顶民房。
轻轻扬手推开老旧的杉木门扉。
她轻摇着一头美丽的乌黑长发,静静地举目仰望。
“欢迎回家。”
映在纸门上的祖母影子并没有回头,不过她苍老的声音却一如往常迎接着刚到家的少女。
“……我回来了。”
少女的家只是一个围着土墙的和室,那是一栋非常简陋的建筑。
她跪坐在玄关的漆黑地板上,膝盖肌肤感到一阵沁凉。
关上纸门之后,黄昏夕照、祖母与纺车的影子共同融成一片黑暗。
房中只能隐约听闻纺车转动的声音。
“还是老样子回来以后就坐在那里呢……几百年了都……”
在门外,三个该说是形态各异呢,还是该说是奇形怪状好的人(?)偷偷看着屋内的少女。
“是在为任务的时候看到的那些事情感到难过吗?小姐她……”
穿着像是歌舞伎一样松松垮垮和服的成熟女子颇有些担心地说道。
“撒……小姐在想什么,我一直不是很搞得懂啊……”
刘海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左眼,穿着颇为“潮流”的年轻男子挠了挠后脑勺。
“唔……”
看上去像是干巴巴的梅干一样,围着红色围巾,穿着像是农夫一样衣服的光头老头沉吟着。
“我倒是觉得她只是在发呆撒。”
从三人后面传来的,第四个人的声音。
但是,三人像是习以为常的,连头也没回,只有老人慢慢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扭了回去。
“呐,轮入道,你跟小姐的时间最久吧?应该或多或少猜得到的吧?”
女子继续问道。
“撒……从那以前就……”
老头歪了歪他带着帽子也遮掩不了那“寸草不生”的光头。
“喂喂,不要无视我啊。”
似乎是因为这里环境的原因,三人身后的那人也尽量压低了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