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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握着电话的手起了一层薄汗。
“承瑾吗?我是苏澜的舅舅。”
“是我,舅舅。”他底气不足的问。苏澜不是在北京吗?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边的哀乐声到了高潮,这声音似从地底下发出来的幽冷寒凉让他浑身起了栗子。
他想他一定是冷得出了幻觉,头脑瞬时空白,这个时候才听到对方哑着嗓子说,“澜澜的姥姥去世了。我们希望你们过来。”
汪承瑾卡在嗓子的“砰砰”乱跳的心回落到胸腔。
原来是这样!
他找到自己几乎失声的语言功能安慰了几句,又说他明天带着苏澜过去。
苏澜舅舅表示尽快最好,不过要注意苏澜的心情。挂电话前要他多安慰安慰她。
汪承瑾放下电话另外一种情绪升起来。手机握在手中久久的和心一样沉。直到自己的手被扯住。
他低头看到一张小脸像猫咪一样蹭在他手背,他尽量冲孩子挤出一个笑来。
孩子和他对望了好一会儿才说,“爸爸,我很想我的妈妈!”
汪承瑾看着孩子黑湛湛的瞳仁说,“好!爸爸明天就去把妈妈接回来!”
不能没有她的何止这个孩子。他转到母亲的房间敲了敲门,听到母亲应声才进去。
汪母此时正戴着老花镜坐在落地灯下的沙发上,沉稳寂寥的翻着发黄的书页。
随着书页的翻动一股子陈旧书籍特有的霉香涌入鼻端。
汪承瑾见母亲并不想理自己的样子。他静静的站在母亲面前看着灯光下母亲头上根根斑白的发好半会儿。在心里默默的数着白发的数量怎么也数不过来。
他一直没注意到母亲头上的白发是从什么时候起如同雨后春笋般出现。
房间里很静,除了书页的翻动声音就是呼吸声。而且母亲今晚是呼吸声明显沉了些。
他以为母亲已经忘记自己的存在时,才看到母亲合上书页手掌抚弄着起了毛边的封皮。
母亲抬起头来看他,镜片过滤了她眼里的锐利,仍然可以从她的嘴角深陷看出她是动怒了。
知母莫若子,更何况是他这个早就挑起家庭重担而又孝顺的儿子。汪承瑾极了装作没有看到母亲含怒的脸色,“妈,我明天去北京……”
不待他说出原由就被汪母打断,“如果你是看在我老太婆的面上就不必去了!我就知道你混账!我在装聋作哑下去伤到的还是澜澜,你自己说说你都做了多少糊涂事儿。我们汪家……还有你对得起她吗?”
汪承瑾站得笔直,倒是头低了几分。母亲性子急,他是知道的。如果不让她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估计还得怎么着呢!
“汪承瑾,当妈的绝不纵容你。也不偏袒谁。不要以为你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你再丧失良心可她肚子里的还是你汪承瑾的孩子!”
汪承瑾听到“孩子”两个字浑身如同被抽过一般燎痛。
母亲说到激动处整个身子也颤抖得厉害,那散落的几丝白发也跟着颤。
看得汪承瑾心尖尖也跟着颤,他迫不及待的蹲下来双手拉过母亲微颤的手,“妈,您别动气。我听您的,都听您的!”
汪母渐渐平息气息。看着面前这个在人前总是强势的儿子。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汪承瑾,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爱在爬在她的膝头跟她说话。跟她讲他高兴的不高兴的。
一转眼连他的孩子都跟她撒娇好几年了。这个时候的儿子让她莫名的心软说不出半点责备的话来,“那好,你答应我以后好好的对澜澜。”
汪承瑾点点头。他知道安抚母亲的情绪最重要,“妈,刚才我进来是想告诉你苏澜的姥姥去世了。我明天一早得赶过去。”
难怪刚才打不通电话,这孩子估计还正伤心着呢!“你去吧!该做的都做,别失了礼数,还有照顾好澜澜,她可不能太伤心。”
汪承瑾答应着,走出门口时汪母又嘱咐几句,这才微微放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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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前晚上在褚一航那里睡得太好,昨晚上她几乎整晚上都在做光怪陆离的梦。
一个接一个的梦境,直到骤然惊醒,躺在床上久久的心悸,浑身上下出了一场透汗。睁着眼睛却回忆不出一个梦境的残段。只记得自己最后看到的是姥姥微笑着的脸。直到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苍穹。任她喊破嗓子也无济于事。
抓过一旁的手表,一看凌晨五点都不到,索性坐了起来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裹着被子坐在露台上边的藤椅里。等待天亮。
天边出现一线浅浅的灰扑扑的亮色,终是慢慢的扩大把京城淡蓝的晨色压下去,也把她心里那点隐隐的不安压下去。
终于可以出发了。心里那点不安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她一边站起来一边穿上外套。
除了一个包包以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轻轻松松的。
以前出门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就算是去一趟北戴河,某人也是为她准备很多东西,那个时候她总是抱怨东西太多。
他只是笑,“不是都是我的吗?”直接背上大包,一手拉过她就出门。
苏澜关上房门,再拢拢围巾把下巴埋在围巾里这才抬步走向电梯。
走廊里很安静,厚重的血色地毯踏上去毫无声息。
推着餐车的服务生从走廊经过也是目不斜视的。只有偶尔敲开一扇门的恭敬轻微的说话声。
苏澜站在电梯前,从电梯门上那个只露出了半张苍白小脸的身影移到橙红色的不断下行的数字键上。
“叮”的一声是几步之外的那部上行电梯有人下来。
苏澜也没有注意那边。继续看着自己这边即将到的电梯。
“叮”自己面前这个电梯开了,正准备进电梯的她突然觉得背后有一股压迫感突如其来。她回过头看到一身乌云般的汪承瑾就立在自己身后。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整个人被他带入电梯里。
电梯里空空寥寥的站着连同他们在内的三个人。
而她的手臂始终被他紧紧的攥着。她只觉得他此刻整个人都是冷的。就像挟着冰雹的一团乌云。他紧攥着她手臂的手刚好悉数把他自己身上的冷传递到她身手臂上。
苏澜暗想要是他一说话肯定能喷出冰渣子来。
走出酒店的大堂,一股冷风扑面。苏澜几乎冷得上下牙齿直打架。
李诚笔直的站在车边替他们拉开了后座。
坐进暖气充足的后座苏澜仍旧感觉不到一丝暖意。身旁的汪承瑾让她很不安。
他的侧脸如同冰雕般一点柔和的幅度。她倒是宁愿他如同往日那样讥诮相对或者更加刻薄点也好。
她听见自己木木的问,“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他不说话。
“我要去我舅舅家!我还要去六六那里买一些姥姥爱吃的糕点。”
“……”
“汪承瑾你发什么神经,大老远的跑来就是拿这种臭脸和我相对!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你!”她有些气结,连说话也毫无顾忌。
“我就是要带你去!”汪承瑾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不是很冷,苏澜甚至还看到了他眼底的怜悯一闪而过。
就这一眼,苏澜早上出门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不安“咻”地升腾而起。她转过眼想到什么似的低下头,“刺啦啦”的拉开自己包包的拉锁,在包包里面翻找起来。此刻她的包大的如同一只麻袋,她那只小巧的手机却不知陷落何处。
她的额头开始渗出涔涔冷汗。就在她想要把整个包倒过来的时候。她的手被握住了。
包包瞬时被他抽走。
汪承瑾并不看她,只是对着李诚说,“李诚。”
李诚会意的递过来一个纸袋,隔板也升了起来。
汪承瑾利落的把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塞到她怀里,“换上!”
又是一团乌云!苏澜看着怀里这团黑黑的衣服一样的东西,这个颜色……这个是妈妈过世时她穿过一次的颜色。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穿一次这种颜色。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还有面前这个男人明明知道自己最讨厌这个颜色,为什么还要她穿上这团厚重冰冷的乌云。
是想要她变成和他一样的温度吗?
可是她已经很冷了。
她忽的把这团乌云抛到脚下,“我要下车,前面就是六六,姥姥爱吃那家的栗子糕。……我要去给她老人家买……”
她的情绪几欲失控的要去拉开车门,下一刻被他牢牢的裹在怀里。
空间太小,她的拳脚用不上,更是挣不脱。苏澜用颤巍巍的声音说,“汪承瑾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她是如此的厌恶他,更加厌恶这个抱过别的女人的怀抱。却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求助于他,“我还要去给姥姥买栗子糕……你说呀……告诉我……你这个疯子……”
她的眼泪落进身前的这团乌云里,她的声音也落进去,只剩下低低的哽咽。
汪承瑾不是安慰不了一个人。只是刚才他去查了入住记录。这两天她都在这里,可是酒店里只有一晚的留宿记录。这个时候他能跟她沉默以对已经是他最好的忍耐。
低低的啜泣还在他心口,“苏澜,你的姥姥再也吃不上你买的点心了!”
她猛然收声,抬起泪眼泪水涟涟的看着他不可置信。
抬起手给她擦脸上的眼泪,她怎么有这么多恼人的泪水,冷冷的说,“信不信由你,待会你就知道了。”
“胡说!汪承瑾你胡说……你这是诅咒!”她的手开始使劲捶打在他身侧,又挠又扯。
汪承瑾被她烦的不行,冲她恶狠狠的吼,“够了!你看看你什么样子!”
她是真的住手,只是眼泪流得更凶。
他直接推开她,“不信有什么用?这是实事。”
苏澜被他这一推,背抵在车门上硌得生疼。这种痛直钻心脏。是啊!他骗她有什么好处?
汪承瑾捞起脚下的衣服给她扔了过去。
她看着再次落在膝头上的乌云,谁能把她拽出这个噩梦。
显然没有人愿意拉她一把,身旁是几乎从天而降的汪承瑾,没有一个温暖的人,也没有一双可以依靠的臂弯。
她几乎是浑浑噩噩的被汪承瑾半抱着下车的。
眼前是一派刺眼的黑白二色,几乎和几年前母亲去世时是一个样子,心里的痛被尽数勾起,她几乎摇摇欲坠。
明明到殡仪馆的灵堂只有短短数十步的距离,苏澜走得格外艰难。
从生到死不过是个短短的过程,可活着的人是怎么也别想轻易跨到死去的亲人身边的。
那个会用木梳给自己梳羊角辫的人、那个总是娇惯着她护犊子般护着她的人真的狠心抛下了她。
汪承瑾被手臂里的苏澜折腾得浑身是汗水。她明明很轻的。此刻却不停地往下坠,他几乎拉不住她了。又不敢用太大的劲。她身上的衣服大的像一个布袋子。露出袖口的手腕细的像一根木棍。
他们刚走进大厅,许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这边。
汪承瑾很快看到苏澜的舅舅过来了。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长辈,此时也是双眼布满血丝。
“澜澜……”苏澜的舅舅显然是看到苏澜这个样子有些不放心的。
苏澜只是看着灵堂中间那个被白菊围绕的透明棺椁。
她定定的站了好一会儿,才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最后伏身在棺椁上悄无声息。
他以为她会嚎啕大哭。这种静静的难过显然更揪心。
“澜澜……起来啊。姥姥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不好过的。”是姨妈在劝她。
李长洲看到苏澜这个样子神色微微抽动,哑着嗓子说,“澜澜是她姥姥一手带大的。哎!……就让她好好儿跟她姥姥告别吧!”
苏澜的泪水默无声息的洇开在冰凉的玻璃上。她想看一看姥姥的脸,自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