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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校方的反对挑染了头发,与他们张扬的外表所对应的也是拖在年级尾巴上的成绩,是比自己更大更多更刺眼的红叉叉,可谨瑟却从不见他们愁眉苦脸。谨瑟暗自喜欢的男生也是那个班级里的,比起那些嚣张的男生倒不见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她就是莫名的欢喜。
“喂,谨瑟,你知道前几天几个高三学长围攻一个高一新生的事吗。”不等谨瑟回答,同桌又迫不及待地讲了下去,“我跟你说,他们可真是厉害啊!据说那个事之后,有人在学校的论坛上发帖声讨那几个嚣张的高三学长的恶劣行径,却不料硬是通过查IP地址给揪了出来,然后给堵在回家路上又暴打了一顿。据说也是个高一的学生,被送进了医院呢。”最后同桌不忘加上一句评论,“真是该死!”
“你现在又正义起来啦?起初是谁在夸奖高三学长的美型?”
“我有说过吗?”
“你自己最清楚有没有说过!”是又冷又横的语气,顶得同桌一时语塞。而谨瑟又回归到一副端然的表情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把物理卷子折叠成一架好看到夸张的纸飞机,却还是能清晰地看见勾勒在上面的红叉。像是同桌一样的语气诅咒着:“真是该死!”
“喂,谨瑟……”是试探的口气,“你不是吃了火药了吧?”
完全岔开了同桌的询问,像是完全不曾听见,“你说,它能飞得高吗。”
“嗯,不知道……也许,能飞高吧。”
——谨瑟其实并不在意别人的答案。那架纸飞机被她高举起来,抛向了天空,而飞机的尾翼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谨瑟的脸上抽动起来,她猛地转回身,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哭声却还是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暴发出来。
哥哥谨明很不幸地卷入了一场斗殴事件。并且十分不走运地被人连插了三刀。虽然说不是要害,虽然还没有逼近到威胁生命的地步,可是,他不得不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当谨瑟鬼哭狼嚎地像是奔丧一样冲进病房一把抱住浑身缠满绷带的哥哥并且高叫着“你怎么这么早就抛下我去了那边啊”的时候,谨明像是诈尸了一样哇啦哇啦地叫起来。
“拜托你敬业一点好不好哦,人家还没有去见阎王爷呢!”
谨瑟定睛看了看哥哥,两只眼珠骨碌碌地在缠满纱布的脸上转悠着。遂大怒:“靠!原来,你还没死哦!”
嘴巴上占了便宜还不算,还要伸过手去掐了哥哥的屁股一把。
几乎是山崩地裂一样响动。
嗷嗷嗷嗷——
“谨瑟,你这个小色女,你要再敢动我的屁股,我非剐了你不可!”
这一句话让站在床边的护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哦?你反应这么强烈干什么?”
谨明生气地把头往边一扭:“和你这种灌了铅的猪头没法交流。”
“你的哥哥……”故意平静克制下来的声音,“他的屁股上有伤。”扭头才注意到,穿着端庄整洁的西服只是扣子没了几颗而套在里面的白衬衫染上了几滴血。虽然是眼熟,却来不及去探究这人的来历,只顾着谨明的伤口,所以毫不顾忌地翻谨明的被子。
“啊!流氓——”
当知道那个穿西服的男生是高一两个班级的语文老师的时候,谨瑟的脸立刻灼热得如同起了一场大火,恨不得大地裂开一道缝,然后一头钻进去再也不要见人。
之后的日子除了不停地诅咒那个与哥哥同名的那个家伙之外,她就是每天放学像是马力十足的小陀螺在学校、家以及医院三个点之间来回奔跑,有时会拉上同桌腾洋,只是她的喋喋不休让谨瑟厌烦不已,甚至在心里暗暗地恶毒地骂了她“长嘴妇”!可是,无可救药的是,一旦放学的铃声响起来,谨瑟又要拉住腾洋的胳膊央求着说:“腾洋,你陪我去医院给我哥哥送便当吧!”起初的几次拒绝甚至让谨瑟有了被忽视或者友谊的脆弱之类的悲伤感想,心像是被谁挖去了一块的疼。可腾洋连续陪了自己三天并且坚持着要永远陪下去并且给出了谨明是个值得追求的好男人之后的无耻结论时,谨瑟又明目张胆地说明天你不要跟我去了。面对着错愕的腾洋,谨瑟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腾洋,你这个不要脸的……女生!!”
腾洋嬉皮笑脸地拽起谨瑟的胳膊:“不要嘛,你书包那么沉,又要提便当,再说,你不是说今天要给你哥哥带几本参考书去吗……那么多东西,你自己拿得过来吗?”
心像是透明的,被融化了,用手轻轻一揉,就散了。嘴角牵起了暖暖的角度,其实内心依旧锋锐凛冽。却还是说:“那……好吧。”
貌似无可奈何的声音一落地,腾洋就跳起来,唧唧喳喳地说:“我说谨瑟,你哥还没交女朋友吧……找个机会……把我介绍给他吧。”
“你可真是不要脸哦!”回敬过去,却看不到腾洋的生气。
两个女生已经手拉着手走出教室,黄昏的光线斑驳地洒落在长而蜿蜒的走廊,人群像是潮水起起伏伏,而那个男生的后脑勺一晃而逝。目光即使是飞翔,也没能捕捉到他的面孔,其实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每次都是隔得太远、太远,距离不足以使谨瑟认真观察那张男生的好看的脸。
第42节:如果说有交集(2)
“难道……你就不想找个男生……切,你看你看,他们多幸福啊!”腾洋扯着谨瑟的手,指引着前面。
恰好是一根粗壮的水泥圆柱,光线被遮挡在外,而微微动容的面部被藏在阴影里没有被窥视,那是一张充满憧憬和幸福的少女脸庞,而目光像是欢腾的鸟儿,追逐着前面的男生,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她的面部表情来不及转换,她就低低地发出一声惊叹。
那个黑黑的后脑勺停了下来。
像是后面长了眼睛,观察到了自己不要脸地窥视。心被紧紧地揪住,呼气被瞬间凝固,只等着那张脸清晰地转过来——
是黑黑的一张脸,咧开了嘴冲着跟在他身后的男生喊:“王宁王宁,有种咱俩玩杀人游戏去!”
难以形容的失落。
不是。不是。不是他——
“喂,谨瑟,你在想什么?”
恍然中醒悟过来,脸微微发烫,幸好夕阳橘黄的光线打在脸上,看不出泛起来的红晕。而目光紧随着腾洋的所指,恰好看见了他。曾不止一次偷偷追踪过的男生,即使是后脑勺,看起来也十分的美型。靠在走廊的尽头,藏匿在阴影里依旧看不清眉目里的温情或者冷漠,只是声音却无比清晰地传了过来:“周西西,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不是嫌弃我?”
“……你还是真麻烦!你再哭哭啼啼的,别人会觉得我把你怎么了。”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
“……你有病啊!”
把女生抛弃在角落里,单手扯着书包跑下楼梯,踢踏的声响格外分明。而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颀长的、帅气的、神秘的散发着干净气息的从暗到明的瞬间跨越,却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的味道。
男生。
味道。
他,到底是怎样味道的男生呢。
[二]
自己的父母算是开明,确定了谨明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伤了皮肉之后,也就没到学校里去讨教说法。倒是学校的领导老师先后来了好几位,又是解释说明又是道歉表态要严肃处理此事,不过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个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甚至都未在每周一例行的校长讲话中提及,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去指责那个与哥哥同音不同名却像是个灾星一样的男生,对此,谨瑟并不挂念在心,因为她的心也许只有那么大,一个拳头的大小,就算膨胀得再厉害,需要容纳一个长手长脚的男生之后,也就很难关注其他的人或事了。
因为距离被紧紧地控制着。所以对他的认识始终处于一相情愿的立场上,甚至很多时候也只是少女的幻想而已:
他站在阴影里说话,他不动声色地看天,他的背影恍惚、遥远,有点像电影里的白衣少年,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与世隔离……只不过,这一切真的只是幻想而已。
而自己的成绩还是糟糕到不可一世。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下课”声一落,谨瑟就轰然倒下。胳膊弯成一个温暖的弧度,把头牢牢地圈起来。只消数三个数字,就可以立刻不省人世。只是挨刀子的腾洋却不肯让自己安分,硬是把身子贴过来,“女里女气”的、就像是电视里演的古代妓院的老鸨一样拿腔捏调:“谨瑟,恭喜你哦!你有喜了!”
“你哦?神经病!”
“真的。”眼睛瞪得有点失真。
“那孩子他爹是谁?”
“不跟你废话了。”腾洋把身后的卷子扯了出来。原来是上周的物理月考。“你是班级前五名哦!真的——很——佩——服——你——啊!”
“听你的口气不像是佩服!……好像是嫉妒哦!”
“嫉妒?!”腾洋眨了一下眼睛,“人家……人家只是有一点点嫉妒而已嘛!”
谨明已经从医院转到家里休养,没能去上学的原因只是因为有一刀不深不浅地扎在了屁股上,所以很难端正地坐在凳子上。这也成为谨瑟嘲笑哥哥的好话题。既然哥哥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与学校的交涉也终于有了一个看上去双赢的结果,父母就又着急张罗做北京那边的生意,而临走之前谨瑟破天荒地物理成绩叫父母眉开眼笑。吃晚饭的时候,哥哥拿筷子敲打着碗沿瞟了一眼放在饭桌上的卷子,然后很开心地说:“谨瑟啊!恭喜你哦!这一次一定是佛祖显灵了哦!”
“谢谢恭喜。”只是话说完了才反应过来,“哼,凭什么是佛祖显灵?”
而从厨房里冲出来的妈妈则捧着一碗看上去热气腾腾的红烧肉。比红烧肉更热乎的是妈妈的口气:“谨瑟哦!为了奖励你的好成绩,妈妈给你做了好吃的红烧肉!”
“为什么啊?”谨瑟的嘴巴撅起来,“一点都不好吃!”
“你唧唧歪歪个屁哦!”哥哥横空飞来的一句叫谨瑟立刻闭上了嘴巴。
第43节:如果说有交集(3)
下雨了。
越来越大。
风拉扯着雨线,形成飘摇不定的直线。而透过铺张在玻璃上的雨水看过去,风把窗外的树叶一片一片翻过去,露出了苍白的绿,与平日里所见到的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