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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异曲同工。但蒋介石不想再搁置了。八路军的力量已经使他寝食难安,再搁置下去,恐怕就养虎为患了。他已经沉不住气了,他要寻找合适的机会向共产党下手。在这种背景下,出现了一种不仔细琢磨还难以理解的新的斗争——“磨擦”与反“磨擦”,所谓“磨擦”顾名思义就是没有全力以赴地去打,但又充满了敌意,既包含着挑衅,又有试探对方的意图。总之,它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它的复杂表现在一方与另一方对峙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当国共“磨擦”时,日本鬼子正站在旁边虎视眈眈,稍有不慎,日本鬼子就会扑上来,大打出手。这种情况在双方身上都发生过。国共在石家庄以西娘子关发生“磨擦”时,日军从石家庄出发,从背后打了国民党一下子;当八路军准备打国民党“磨擦”急先锋石友三时,日军又从八路军背后袭来,使石友三溜掉了。每次出现这种情况,被打的一方都要指责对方勾结日本人。这种情况确实有,但绝不是八路军,而是国民党军。这只是其一。它的复杂还表现在国民党内部矛盾重重,派系林立,如何利用矛盾,打一个,挟一个,看一个,则是最体现斗争技巧的,要做到毛泽东所说的“有理、有利、有节”是不容易的。八路军却干得很出色。华北地区的国民党地方军、中央军打日本虽本事不大,但对搞“磨擦”却个个在行。在打退了河北省政府主席鹿钟麟和山西军阀阎锡山的“磨擦”之后,国民党中央军庞炳勋、朱怀冰、石友三等部自南而北,与日军自北而南的“扫荡”相配合,又要和八路军发生新的“磨擦”。“磨擦”是来自“友军”的“动作”,“扫荡”是来自敌人的威胁,在关系到民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在八路军正成为敌后抗战的中流砥柱时,准又能说来自“友军”的“磨擦”不是另一种“扫荡”?
第一次较量华北的正面作战结束后,留下了很多“真空”地带。八路军按照既定的发展敌后游击战的方针,开始“向真空地带进军”。这一本是体现中共及其所领导的八路军抗战之志的计划,却触到了蒋介石的痛处。蒋介石明白,这样发展的结果,只能对共产党有利,他不管共产党,日本人管不了共产党,长此以往,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就会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完全失去控制。他要从八路军的手中“收复”丧失于日军的失地。由此,“磨擦”就从国民党委派的第一任河北省政府主席的到来开始了。由国民党委派的这位河北省政府主席,名叫鹿钟麟。鹿钟麟一到河北,就成了晋冀豫地区国民党顽固派的一个首脑人物,此人原是西北军的一名失意军阀。1938 年5 月,蒋介石为了跟共产党、八路军争夺河北,将鹿钟麟推到了前台,鹿钟麟虽然以河北省政府主席的身份兼任冀察战区总司令和河北保安司令,但他手中并没有多少实力。所以,为了在河北和察哈尔两省立足,只能凭着他的老资格,纠集原西北军的人马,组成一股与共产党、八路军相对抗的势力。虽然蒋介石陆续将石友三、孙殿英、朱怀冰调到河北,但各派力量各自心怀鬼胎,各有打算。但他们间有一点是共同的,即积极反共、扩大地盘。对于蒋介石派来的这位大员及其所作所为,中共采取了克制、忍让、争取的政策。鹿钟麟来到冀南之初,中共中央即对冀南的徐向前作了如下的指示:与鹿谈判原则为要求鹿对一切维持现状,承认既成事实,不妨害华北抗战,军事行政照既定方针进展。谈判时我们的要求不妨稍高,如须让步时,待鹿提出方案后再说。虽然中共在指示中像任何谈判桌前的一方一样“斤斤计较”,但中共希望合作的愿望是绝对真诚的,可是鹿钟麟的合作愿望却表现得不那么真诚。八路军原想与鹿钟麟合作发展河北抗战力量,但鹿钟麟一到冀南即行反共,致使合作发生问题。但八路军仍未放弃对鹿钟麟的争取。10 月27 日,毛泽东等人又在给徐向前等人的电报中说:“应坚持行政主任公署,。。向鹿极力解释目前形势之严重。在广州失守,武汉不保,敌人已开始其肃清华北计划的状况下,各方只有依靠已得成绩,加紧工作,才能支持难局,否则只有失败。”电报中还指出:“主任公署及军区均应与鹿建立密切关系,请其指示方针”。并估计“武汉失守,局势变化,我有更大可能促鹿觉悟,求得亲密合作。届时当可对鹿作某种让步”。文中所提“主任公署”,是指冀南行政公署,是领导冀南抗日斗争的一个重要机构。鹿钟麟到冀南后,国共双方“磨擦”与反“磨擦”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行政公署能否继续存在的问题。对此,中共中央和八路军总部的态度非常坚决:行政公署“不能以任何交换条件取消”。鹿钟麟自恃是蒋介石正式委任的行政长官,在冀南大肆活动,排斥中共领导的抗日力量,妄想取而代之。1938 年9 月,鹿钟麟一到冀南,就要撤销冀南行政公署,并要将八路军开辟的冀南20 余县作为河北省府属地,由国民党和共产党各辖一半。鹿钟麟的这一要求当然遭到冀南行政公署的坚决反对,但为了团结抗日,八路军总部同意划出3 个区作为鹿钟麟的行政机关驻地。
但鹿钟麟并未就此满足,11 月,鹿钟麟突然发布公告,撤去冀南行政公署主任杨秀峰的职务,并且另行向各县委派县长,以致使冀南的很多县出现了一县一个、二个、三个甚至四个县长的怪异现象。每一个县太爷都利用权利要粮抽丁,一时使冀南的老百姓苦不堪言。随后,鹿钟麟又将冀鲁两省的国民党力量都网罗到身边,时间不长,竟然纠合到六七万人之多。他们到处袭击八路军驻地,使河北刚刚出现的抗日局面,险些毁于一旦。更有甚者,1938 年11 月初冀南反“扫荡”时,鹿钟麟竟趁冀南行政公署随部队转移之际,宣布八路军冀南行政公署“不知去向”,以此为名,取消了冀南行政公署的存在,并且诬陷“八路军未放一枪放弃南宫”。没过多久,冀南行政公署又回到南宫,使鹿钟麟的谎言不攻自破。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八路军总部仍然指示129 师在处理这些问题时“硬不破裂统一战线,软不伤政治立场原则”,“避免与鹿武力冲突”。为此,1938 年12 月彭德怀到西安参加蒋介石召开的西北和华北将领会议时,还准备将河北问题跟蒋介石面谈一次。但蒋介石没给彭德怀机会。在这个时期,国民党内是有左、中、右之分的。通常将积极反共的国民党分子称作顽固派,对其作战,也称为反“顽”作战。国民党内也存在着一些主张国共团结、共同抗日的进步人士。在彭德怀赴河北与鹿钟麟举行第二次会谈之际,鹿钟麟的老上司、主张国共团结抗日的冯玉祥从重庆给他发来一封长电,责备他:“不尚容人用人,过去方法已不适宜”,要其“诚恳、合作、坦白,以坚持河北抗战”。当时任国民党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的程潜也从天水行营给鹿钟麟发来长电,要求其:“本民族利益第一、抗战团结第一之旨,忍耐精神,无偏无党。。。民军到处索粮索款,亦有割据嫌疑,党政人员的偏袒,亦造成冲突主调。。。以武力限制共产党发展为不可能,亦不必要。。”就在鹿钟麟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时,他又接连收到了蒋介石的四道密电,要他坚决撤销冀中、冀南两行政公署,终于使这次彭鹿会谈毫无结果。会谈最后,鹿感于彭的诚意,也对彭说了句真心话:上有蒋介石,下有张荫梧,他鹿钟麟夹在其中也不好受。如果说手中没有实力的鹿钟麟进行的是政治“磨擦”,那么河北民军总指挥张荫梧进行的就是军事“磨擦”了。当时,张荫梧是河北反共势力中最积极的一个。1939 年8 月,张荫梧率领3000 余人在赞皇中马峪进攻129 师所属独立支队一部,捕杀八路军工作人员数十名。第二天,刘伯承在一个报告中已为日后的反“顽”斗争定下了基调。他说:“统一战线是阶级的联合,既要团结,又要斗争。我们的干部要学会对付磨擦,叫作‘硬不破裂统一战线,软不失去政治立场’。对张荫梧之流疯狂反共的顽固派,如果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就会得寸进尺。。。目前,我们要孤立、打击的是张荫梧这位专搞磨擦的‘英雄’,为我们被杀害的阶级兄弟报仇!”邓小平也愤慨地说:“这些磨擦专家们欺人太甚了,应该教训教训他们。没有斗争,抗日统一战线就巩固不了,如果我们的部队都叫人家搞垮了,哪里还有什么统一战线可言,就只剩他国民党一家独裁了。我们还是政治的、军事的双管齐下。对这几个人,也要区别对待,。。对搞我们最积极的张荫梧,还有王子耀,这次要毫不客气地打击一下。”
张荫梧不仅军事上积极搞磨擦,而且还制造了一套自欺欺人的汉奸理论。张荫梧在给蒋介石的电报中竟说:“日军扫荡八路,在他人以为大难,在我以为军政开展之机会。”在另一封被八路军截获了的张荫梧致国民党当局的电报中又说:“柴恩波在文安、新镇与八路军不两立,同时又被倭寇重兵压迫,势甚孤单,。。现该部为保存实力及施行曲线救国计,已与日寇接洽,被委为冀中剿匪总司令,名虽投日,实际仍为本党作抗战工作,俟时机成熟,定率队反正,予日寇以重大打击。”按照张荫梧的“曲线救国”理论,投降日寇是因为“势甚孤单”。但如果积极抗日的八路军都被消灭了,在国民党军更加“孤单”的时候,是否张荫梧之流就能够抖擞起精神积极抗日了呢?恐怕对此不应太乐观。打击磨擦急先锋张荫梧的任务,交给了独立1 团、青年纵队3 团和冀南游击支队,由刘志坚、汪乃贵指挥,陈锡联、谢富治率领772 团、769 团配合。这次作战的特点是主力当配角,而让非主力部队到前台去锻炼。战斗从8 月16 日开始。经过激烈的战斗,到24 日,张荫梧部终于招架不住,率领残部落荒而逃。在赵县东北的唐家寨他们又被八路军包围,其大部被歼,只可惜张荫梧只身逃走。至此,在河北第一回合的政治军事磨擦中,八路军取得了完全的胜利。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以及在朱德、彭德怀的强烈要求下,蒋介石不得不于9 月19 日撤了张荫梧的职。河北省政府主席鹿钟麟也因政治上、军事上的失败,向蒋介石提出了辞呈。但斗争并未到此结束。
按下葫芦浮起瓢1939 年11 月,国民党在五届六中全会上进一步确定以军事反共为主、政治反共为辅的方针,并发出进攻八路军、新四军的密令。12 月,以阎锡山进攻晋西地区的山西新军和八路军为标志,国民党掀起了第一次反共高潮。阎锡山之所以敢于肆无忌惮地对晋西北根据地发动大规模的进攻,是因为他已和日军偷偷地作了朋友,1939 年11 月,阎锡山密令旧军第13 集团军总司令王靖国、第6 集团军总司令陈长捷各派代表1 人,在临汾后村同日军进行谈判。日本人为了要阎锡山反共,答应归还阎锡山在山西的工矿企业的49 %,全部归还阎锡山各将领的住宅。同时日军还答应给晋绥军提供军械弹药,帮助阎锡山剿共。国之将亡,何以家存。阎锡山是不懂这个道理的。在阎锡山眼里,国是蒋介石的,只有山西这个家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