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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习惯性地打开窗户透气，无意探头朝外一看，似乎看到稻本的丰田越野还停在那里。
莫名其妙，江雪心里暗道。只是自己心中也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异样。
***
不管怎样，江雪对于换了岗位以后的工作感到非常满意，安德森是一个很温和的英国老头，白胡子白头发，已经年过六十却处处不动声色地透着精致的时尚，一个袖口一个领结都搭配得一丝不苟。难怪他喜欢顾师兄，两人的风格果然一脉相承，江雪暗暗想到，他们都绝不会骂人，分别把各自的语言说的字正腔圆优美动听，见人永远有一副温润的笑容，但是他们对你工作是否满意又能从他们的眼神中清晰地表达出来。
或许因为江雪是由顾柏然亲自推荐的人，安德森对她也算是另眼相看，她的工作主要负责亚太和中东区的设计的初选——安德森并没有那样多的时间去把下面提交上来的设计图样全部过目一遍。其他人在她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也许也会殷勤地跟各大区的总监们搞好关系，毕竟助理不是能做一辈子的工作，三五年总要到业务部门去任职的，趁着这个时候与实权部门的高管们熟络了，将来挑个好去处也就容易得多。在安德森身边工作一段时间以后，江雪发现他的偏好，于是在每次亚太区的设计图交上来之后她都会连夜挑出Collaud中国的部分进行修改，以便提高通过率。
她其实也不是不需要回报的，只要安德森在边喝咖啡边不经意地说一句，Gu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这一季的新品倒有50％是出自他的创意，江雪就会微笑地站在一旁，好像夸奖得是她一样——从前看故事，总觉得这样的情节矫情又夸张，何尝会有人觉得夸奖另一个人比夸奖自己还要高兴，临到现在才知道只因那个人在心中已经成了习惯，仿佛只要知道他的安好，这样的隔山隔海也不会产生一点的疏离感。
这日，Dana约着江雪一道吃饭，边吃边看着江雪笑，笑得她直莫名其妙，不由得问道：“怎么？又有我的什么绯闻么？”
Dana连忙摇头，“你就这么希望有绯闻？”
江雪一摊手，“你笑得好恐怖！”
Dana笑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你别吓我！我一天有十四个小时在办公室里，和我接触最多的男人莫过于安德森了，他听到你这番话会昏倒的。”
Dana不理江雪地顾左右而言他，肯定道：“比起你刚来工作室的时候，你整个人容光焕发，皮肤都有光泽多了，这不是化妆品的功效，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滋润的。”
江雪心虚，笑着掩饰道：“当然不是化妆品的功效，英国空气比北京好太多了，你去了北京就知道了。再说了，不用再受Cocoa的气，心情一舒畅，皮肤自然好。”
还好提到了Cocoa，Dana忙不迭地告诉江雪：“稻本知道Cocoa之前叫你钉亮片的事以后，就在工作室里宣布由于这一批的演出服装前面已经是手工缝制的，剩下的不好用机器做以免客户感觉出来质量不同，但是大家手头都有活，便由高级助理Cocoa做个表率负责这个项目了，所以她现在可没时间给任何人脸色看，钉亮片都钉不过来，别的活还不能少做。所以稻本是个好上司，这样做除了Cocoa大家心里都服气，越发卖力干活。”
“啊？是吗，那Cocoa的性子能不生事？”江雪心中莫名地划过一丝异样，总觉得此事会引起什么风波。
“她应当不至于这么没有职业素养，如果她真的因此改变工作态度的话，在工作室甚至Collaud也很难待下去，稻本的工作室每个人都是一台发动机。”Dana即将升为高级助理，说话当然不似从前的谨小慎微，别有一番气势。
江雪听了只是低头搅动着咖喱饭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Dana见状也转了话题道：“你真真是幸运，你的推荐人很看重你，才来了总部一两个月就可以做安德森的助理。你要知道稻本开始是不同意的，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肯了。
是吗？稻本是想到了什么？江雪直觉得心里一颤，差点就要开口问清楚，到底还是忍住了——不能表现得知道的太多，面前的是同事，未必是她真心的朋友，少说多听最好，只含糊道：“稻本工作室里有那么多大牌的业务，你在那里能接触第一线的设计，难道不好吗？”
Dana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似对她的反应很惊讶一般，当然，她在职场多年，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淡淡道：“那当然，在哪里都一样，不管老板受不受上头的喜欢，总之……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好，谁是老板并不重要。”
这倒是轮到江雪重要了，她一直以为Dana这样的外国人心思单纯，必定对一手栽培提拔她的稻本靖一忠心耿耿，谁料她竟有这样的想法。
当然，这样的感慨也是转瞬即逝，横竖稻本靖一又不是她什么人，况且最近人人焦头烂额，Collaud，Hermes，Dior几家顶级奢侈品商为了争夺2016年巴西奥运会的官方制服和志愿者制服的大订单，争得头破血流。Collaud更是先从内部斗起，每一个大区和总部的工作室都被要求提交设计创意和预算，直接提交由安德森自己的团队来筛选评分，选出其中创意和报价最优的团队，作为公司竞标的方案。其实这一单并不是能挣多少钱，而是奢侈品行业首次涉及奥运，这本身就是个大新闻，况且借奥运会的东风会有将近4年的宣传期，这对于整个品牌的推动有着无与伦比的效应。
各个大区的方案正在如火如荼地做，总部也是一片竞争的气氛，正在这当口，突然横生风波。
颍川之言：求收藏求月票~~好难过，最近都没人看。
第一百七十九章 都是，夜归人14
安德森有一天来办公室时面色阴沉得不行，一扫平日里的温和，咖啡略略苦了点也能叫他大发雷霆，他办公室里的助理胆战心惊地打起精神来小心伺候着。蝤鴵裻午江雪暗暗咋舌，原来再温和的老板，只要他在那个位子上，都是有脾气的。
尤其是像安德森这种平日里温和的老板，突然晴转暴雨让没有准备的大家一整天肾上腺素都在峰值，江雪突然觉得像稻本那种一直苛刻的老板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起码大家早就习惯了。
江雪正在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发现她现下心目中的好老板稻本靖一被叫进了安德森的办公室，不多会就传来了虽然不知道是否绝后但绝对空前的伦敦音咆哮，能把安德森那样的绅士气成这样的事发生了什么事？况且稻本靖一虽然嚣张，却不失谨慎。
并没有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稻本靖一宣布无限期休假，他的工作室暂时由资深高级助理Cocoa来代替行使权力。同时公司还成立了内部保密小组，好像是在检查什么东西泄密，具体内容无人得知，总之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往常用公司的邮箱往自己私人信箱发过东西的人都惴惴不安，深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犯懒，何不再申请另一个私人邮箱呢？
江雪初入职场，还不明白可能出现什么问题，抽了个时间打电话给大杭师兄——他如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旗下的设计师在中国国际时装周上连开几场发布会，去捧场的不乏内地一线明星，实在是忙得很，但是他对江雪这个师妹还是颇为看重，便叫秘书推了晚上的活动，笑嘻嘻地和江雪在电话里瞎扯起来濉。
听江雪含含糊糊说了个大概，大杭已然明白——到底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些年不是白混的，笑道：“小师妹啊，我如今可忙得很，你知道我今晚推掉的一个饭局都是些什么身家的人参加的吗？”
江雪皮道：“不关心！那身家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个零，多一个少一个反正随便一个都可以砸死我。”
“我就跟你说一句，他们那些高层的事，你一个新人别掺和就行了。兵”
“我不想掺和啊！可是……我怎么去的Collaud总部你又不是不知道啊……现在Cocoa暂时掌权，谁知道会不会变成永久的，上次的事已经和她结下梁子了，她腾出手来还不整治我？我初来乍到，本来就什么都不懂，还没弄清楚稻本靖一是犯了什么事？会不会牵连到我，万一是我也好有个辩解的准备啊，毕竟那次给Anmmerie演唱会定制服装的事，我也发了不少公司内部的资料给顾师兄……”说着说着心虚下来，声音越来越小。
大杭在电话里头全然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仿佛江雪要是在面前就要敲她的脑袋一般，痛心疾首道：“你啊你，我先瞧着你还算是聪明的，现在又觉得其实你也不聪明，你说你吧，顾柏然那样的金宝矿你不守着，倒巴巴地跑到大老远去，你要是在Collaud中国随便做点什么，还为这个烦心？”
江雪诧异道：“大杭师兄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守着那个金宝矿？”
大杭了然笑笑：“要是你们没出状况，你何尝会来问我。”
“顶级奢侈品公司要防的无非是泄密，万一被盗款公司的损失就是上亿的，师兄你上次就经历过的，佳微妮的市场定位还只在市场中端，当时的损失就那么大，Collaud，Dior这种以品牌创意为主要商业价值的公司，防泄密的工作堪比设计部，我想着是不是有谁抓了稻本靖一有不合规的泄密行为，直接报告给了保密部那边，他们那边都是铁面无私的，想来直接报告给了大老板，而稻本靖一本来就不是大老板的亲信，这下越发有了离开Collaud另投别家或者自立门户的嫌疑——这可是行业里头的大忌。可是关键是稻本靖一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想来他也不敢随意出言反而留下把柄。”
大杭在那边听着，呼吸声都很清晰，却半晌没有说话，江雪说了一大篇不知道是哪里说得不妥当还是怎样，一时也不敢再出声。服装行业向来高危，库存占用的资金比重大，没有品牌做后盾的时候销售面临了很大的竞争，实在不是一个好做的行业，但是大杭师兄年纪不到三十就有了佳微妮这个内地一线品牌，想来对这个行业里面的内幕比起其他很多人，都有着更深的体会。
大杭好似舒了一口气，“你刚才说的那个高级助理Cocoa必定跟稻本靖一这次出事脱不了干系。”
“那是必然啊！”江雪脱口而出。
“为什么你觉得是必然？别告诉我如果你在Cocoa那个情况下也会做这样的事。”大杭反问道。
“因为……谁不知道她的某些行为让稻本不满意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本能的反应会觉得是这样，但是谁又细细地想明过前因后果。
“你也想得到她和稻本不睦，这样的嫌疑稻本靖一会想不到？我觉得啊，这事你全不必担心，稻本靖一混了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得出是谁，至于是哪件事慢慢查总查得出来，Cocoa到时候就惨了。”大杭轻描淡写道。
江雪听了愈发慌张道：“还慢慢查呢，万一真的来个内部大审查，还不得发现我私自发送商业资料的事，再往下我和顾师兄只怕还要闹出什么流言蜚语，我可经不起！”
大杭饶是轻描淡写地宽慰着，江雪还是像惊弓之鸟一般，挂了电话思前想后，像她这样的小卒子当然是没办法同Cocoa目前的势力抗衡，即使她在安德森身边工作，然而须明白的是让领导最信任的亲随必是不多话的人，断不可为哪一方说话，否则从此说什么都没用。
那么便只能自己查，好在江雪在安德森身边时常�